母親壹直保持著三伏天種植胡蘿蔔的習慣。她說三伏天種的胡蘿蔔味道最好,又脆又甜。媽媽喜歡種胡蘿蔔和吃胡蘿蔔。每到初冬收獲季節,媽媽的食譜裏幾乎每天都有胡蘿蔔。或煮飯、煮粥或炒菜,有時腌制蘿蔔條當配菜吃。如果吃不完,就把它切成條狀,晾幹,收集起來。明年春天,做飯或者煮粥的時候,抓壹把蘿蔔幹扔進鍋裏。米粥又香又甜。
母親對胡蘿蔔情有獨鐘源於她童年的壹次經歷。母親六歲那年春天,“和平隊”席卷鹽城。我奶奶聽到鬼子要來的消息,就把能吃的東西藏在家裏。事實上,家裏什麽都沒有。那時候正是麥收季節,麥子剛收完,還堆在田邊的溝上,沒時間打。家裏只有幾小桶雜糧和帶著半麻袋胡蘿蔔的乾子。所以我把它們藏在床底下。偽軍壹路搜到我奶奶家,翻遍了所有東西,只找到幾塊銀元。壹怒之下,他們放火燒了田邊的麥堆。鬼子走後跺著腳罵道:這些畜生,殺千刀,燒我麥子,我家喝西北風!奶奶只是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哭。
後來奶奶從被窩裏拖出幾小桶雜糧和半麻袋幹胡蘿蔔。秋收前小心生活。每天抓幾把幹胡蘿蔔加壹點雜糧煮粥。每當爺爺有空,就會帶領孩子們去擦柳葉,去摘槐花,去抓螞蚱魚蝦,去找壹切能吃的東西充饑。
就這樣,在喝了兩個多月的胡蘿蔔乾子粥後,媽媽竟然愛上了這個甜甜的小疙瘩。在沒有胡蘿蔔的日子裏,她居然和奶奶吵著要吃胡蘿蔔粥!
壹個東西吃久了,往往會有兩種結果:壹種是深愛,壹種是刻骨仇恨。對於胡蘿蔔,媽媽屬於前者,爸爸屬於後者。雖然我爸有時候會幫我媽種蘿蔔,但他自己很少吃。他說,我小時候,爺爺去海拉坐黃包車,奶奶帶著五個孩子種了好幾畝地。由於天災人禍,總是沒有足夠的食物吃。冬天吃胡蘿蔔粥,壹鍋粥,半鍋胡蘿蔔。爸爸是老板,每頓飯都是他做的。大家先來壹碗胡蘿蔔,再來第二碗粥。爸爸曾經說過,除了三年自然災害期間,其他時間都不喜歡吃胡蘿蔔。他小時候吃得太多,受傷了。
我是我父母的後代,我中和了他們的飲食習慣。對於胡蘿蔔,既沒有愛,也沒有厭惡。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還能吃飽。偶爾“瓜菜”。紅薯和蘿蔔當零食吃。那時候,沒有蘋果和橘子。我可以肯定的是,在我十歲之前,我不知道蘋果和香蕉是什麽樣子的。放學的時候,我們去路邊拔壹些胡蘿蔔。我們可以用衣角咬幾口。回到家,發現鍋裏煮的豬食:麥麩和胡蘿蔔。拿起壹根胡蘿蔔,用冷水沖洗幹凈,然後咀嚼。感覺又香又甜,饑寒交迫全沒了。我馬上跑出去和朋友玩。
現在的兒子90後壹代,幾乎沒有蘿蔔情結。用胡蘿蔔做的飯菜再美。都不屑壹顧。有時候,我會買些胡蘿蔔,洗幹凈,切成片,榨汁,但孩子們只是稍微禮貌地喝壹點。不管妳怎麽告訴他們胡蘿蔔富含維生素A,吃胡蘿蔔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在餐館裏很常見。有壹道菜叫大豐收:紅薯、蘿蔔、花生、玉米、山藥,放在大籠子裏蒸熟了端上桌,往往壹掃而光。現在人們生活條件好了,雞魚肉蛋吃多了,到處都是三高的人。人們懷念黃色、紅色、晶瑩的胡蘿蔔。每年都會有城裏的親戚來要我媽種的胡蘿蔔。我的三姨,遠在上海,經常向她媽媽要壹些胡蘿蔔,乾子,說她在做飯,很好吃。
“舞動的綠葉抗霜禦寒,大地罩著精靈儲玉。”小小的胡蘿蔔,承載的不僅僅是歲月的痕跡,壹個刻骨銘心的故事,還有童年苦澀或溫暖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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