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珊珊和張健
來源:《戲劇文學》(長春),2006年第5期,第18 ~ 21頁。
所謂賀歲劇,是指在年底上演的,突出娛樂功能,強調喜劇風格,試圖滿足大眾在過年期間的文化心理和欣賞需求的戲劇。2001年初,《北京沒有冬天》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上演,這是第壹部賀歲劇。北京下著大雪,觀眾寥寥無幾。同年年底的《翠花,腌酸菜》就幸運多了,首映當天的青義小劇場“千人爭搶”,甚至擠到了門外。(1)繼《翠花》大獲成功後,2003年底、2005年初,導演尤先後上映了《想吃就給妳麻花》和《太淡了,加點韭菜花》兩部賀歲片,均銷售壹空。“翠花”和“麻花”的走紅,讓壹些導演把這當成了商機,打出了壹系列招牌——酸菜上的翠花2003、翠花的快樂朋友、麻花2的愛情流感、麻花3人的江湖流浪等等。與此同時,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也於2005年初上演了《全家福》,加入了賀歲劇的行列。
本文擬從娛樂化、通俗化、喜劇化、商業化四個方面對賀歲劇進行初步探討。
娛樂:賀歲片的功能追求
就民俗學而言,“歲”壹詞最初反映的是人類對自然現象的反復觀察,後發展為與農作物生長周期密切相關的概念,最後演變為中國人特有的劃分時間的方式。華夏子孫至今仍用“年”“年”來表示時間。慶祝“年”體現了人們對年份和節日的認同,“辭舊迎新”的民俗內涵代表了慶祝新年的首要意義。在中國的傳統民俗中,春節是壹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從臘月二十三開始,人們就開始‘忙年’:掃房子、剪窗花、貼春聯、置辦年貨、準備年貨器皿等。”、“歲末年初,鞭炮齊鳴,辭舊迎新的活動達到高潮”;同時,“大年初壹是人們娛樂狂歡的節日”,“耍獅子、舞龍燈、跳秧歌、踩高蹺”等各種娛樂活動紛紛開展,為春節增添了喜慶熱鬧的氣氛。(2)在年節民俗文化的影響下,“新年快樂”表達了人們對快樂情感的追求,娛樂逐漸成為當前年夜飯活動的核心理念。
同時,隨著社會經濟結構的轉型,市民階層的迅速崛起和文化消費群體的逐漸形成,與之相伴隨的大眾文化已經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文化的大眾化趨勢不可避免地帶來了娛樂化的特征,娛樂成為了大眾文化不可或缺的因素。這也對包括年夜飯在內的大眾劇的發展產生了直接影響,進壹步凸顯了娛樂的地位。
以市場經濟為背景,央視壹年壹度的春晚、賀歲電影、賀歲劇、賀歲電視劇、賀歲書等。紛紛搶灘元旦、春節文化市場,多方面滿足大眾的娛樂需求。目前,拜年活動是伴隨著商品經濟發展到壹定階段而產生的壹種文化形式,已經超越了單純“辭舊迎新”的民俗內涵,形成了壹個全民娛樂的拜年文化市場。
整個新世紀,賀歲片都在追求娛樂功能。淡淡的,加點韭菜花以“笑到極致”凸顯該劇的獨特性,而《我要吃麻花就給妳麻花》則用荒誕的魔法和異想天開的魔法來實踐“爆笑喜劇”的預言。導演尤說“話劇是大眾文化,賀歲劇要留住觀眾,娛樂的作用不可忽視”。在當今的消費時代,人文精神的討論和歷史意義的追求不再為大眾所津津樂道,娛樂成為人們精神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賀歲劇突出了娛樂功能,順應了大眾文化的發展趨勢,是對“過去重視政治權威,忽視公權力”的壹種震懾和否定(4)。也是對觀眾的壹種宣泄和精神慰藉。《想吃麻花就給妳麻花》不僅讓觀眾享受到了娛樂的休閑和放松,也實現了人民的財富和權力夢想,在想象中得到滿足和超越。既然大眾願意接受這種娛樂方式,那麽賀歲劇的社會意義就體現出來了。
但壹味用娛樂來吸引觀眾,也讓壹些賀歲劇難以觸動大眾思維,停留在平面化、遊戲化的層面。比如2003年熱播的《流星花園》中,導演在《翠花酸菜2003》中將影視劇的經典片段融入戲劇舞臺,對F4形象進行戲仿,作為該劇的娛樂化體現,帶給觀眾視覺反差和記憶錯位。“逗人笑”不是藝術的真正目的,讓人開心只是壹種手段,這也適用於年畫。娛樂要建立在健康積極的基礎上,對大眾審美起到壹定的引導作用,起到寓教於樂的作用,而不是媚俗的低級趣味。
文明:年畫的視角
20世紀80年代,宏大政治題材的戲劇已經悄然退出歷史舞臺中央,取而代之的是90年代具有市民化、生活化、世俗化傾向的戲劇。新世紀以來,賀歲劇延續了90年代劇的特點,以平民視角聚焦普通人的生存狀態和情感糾葛,反映普通人在面對工作、愛情、金錢、房子等問題時的困惑,體現了普通人的人文關懷。
2005年的賀歲劇《蒼白,加點韭菜花》展現了壹群“北漂”在城市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作品中選取了六個年輕人作為敘事對象,他們有著壹代人為自己的未來和理想奮鬥的共同特點,也有著他們在現實生活中所厭倦的各種尷尬。懷揣著當演員的夢想來到北京的馬健,多次報考中戲未果,四處充當群眾演員謀生;李想很努力,打算以後買壹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但最後為了討好老板丟了工作,面臨付不起房租的尷尬。精神病孤兒露西,成熟美麗卻憂郁多變;欣欣深愛著路,路卻執著於寫詩,不理她。最終,愛情為她贏得了幸福。劇中人物面臨的困惑正是人們在現實中遇到的問題,但問題在劇中被形象化了,通過小人物生活的縮影來反映城市化進程中普通人的生活狀態,突出平民的關註視角。這種視角和敘事的通俗化符合大眾的審美趣味,容易引起觀眾的* * *。
年畫承載著娛樂大眾的歷史使命。當涉及到普通人和社會問題時,往往采取積極豁達的人生態度。王冬是《我現在要吃麻花》裏的壹個房地產業務員。為了贏得女同事伊琳的愛情,他多次要求魔撚把自己變成壹個富翁、壹個著名的歌手、壹個有文化的學者,甚至壹個強大的統治者。但是,無論他有錢有勢,有名有利,都無法贏得伊琳的心。從大夢中醒來後,世界真實如初,王冬恍然大悟,腳踏實地的工作,積極真誠的生活,終於贏得了譯林的愛。對金錢、名譽、地位的幻想或多或少存在於每個人的潛意識中,有些是轉瞬即逝、被遺忘的,有些則是夢幻的。劇中對普通人的關註夾雜著壹絲荒誕的喜劇色彩,但荒誕中有真實。形式荒誕,內容真實。人們笑過之後不禁會想:人生不是轟轟烈烈有意義的,平凡的人也能在平凡的生活中體現出生命的價值。
賀歲劇符合當下社會的文化語境,從普通人的關註角度出發,鮮明地體現了“通俗化、大眾化”的藝術品格。它們在題材和內容上貼近大眾,講述自己的故事,達成對普通人生存狀態和情感困惑的反思,從而在探索現實意義的同時贏得觀眾和票房。
喜劇:賀歲片的風格訴求
“在文化消費中,決定享受哪些消費品與消費者的文化消費心理直接相關,即由其愛好、興趣或指導思想決定。”⑥尤其是在元旦、春節期間,受“愛好、口味”和“指導思想”的影響,大眾更青睞倚重喜劇風格、展現團圓樂趣的賀歲劇。年貨節的消費心理決定了大眾對年貨劇的偏好,年貨劇也滿足了大眾在年貨節市場的消費需求。
大團圓結局是賀歲劇喜劇風格的重要體現之壹。《我現在想吃麻花》裏的王棟和伊琳,《蒼白,加點韭菜花》裏的大路和欣欣,《麻花2愛流感》裏的李歡和小紫等,都是在忍受了生活的磨難之後才結的婚。團圓是中國人對春節的儀式性追求。遊子,無論離家多遠,都不忘回家與親人團聚,享受團圓的喜悅。因為“觀眾腦子裏有壹個完美的想法,他們希望有壹個美好的結局”,⑦。賀歲劇所建構的這種喜劇的團圓模式,既符合中國節日儀式的內在精神,也與民眾的節日心理不謀而合。
營造幽默的氛圍和喜劇的情境,符合中國人的過年心理,是賀歲劇喜劇風格的又壹重要表現。《麻花2愛情流感》的故事發生在壹家醫院,病人的病情和醫生的醫術以喜劇的形式呈現。骨折病人進行了太空行走,醫生現在正在學習推銷針灸療法,壹邊通過書籍尋找秘密,壹邊用鐵棒戳病人。對不合理現象的誇張表達,既諷刺了社會問題,又突出了賀歲劇娛樂大眾的目的,營造了濃郁的幽默氛圍。在《我現在要吃麻花》中,演員講著東北話、四川話等六種方言,逐壹敘述王棟的六個夢想。他用東北話調侃富貴夢,用四川話編織帝王夢。方言的轉換和搞笑的劇情相得益彰,營造出歡樂的喜劇情境。
《全家福》作為賀歲劇,繼承了傳統的人藝寫實風格,但劇中也有不少喜劇性的調侃。劇中的春秀阿姨在大姑娘生孩子的時候鼓勵她“趕快完成生產任務”。在得知結婚十年的兒媳婦懷孕的消息後,她感慨地說:“我的小藥罐終於有了革命接班人。”虔誠的革命信仰和略顯教條卻不失幽默的大躍進“遺產”,賦予了人物壹抹“紅色”的幽默,閃爍著浪漫幽默的“革命”色彩和活潑幽默的喜劇精神。
但也有壹些賀歲劇強調的喜劇風格,給人壹種輕浮淺薄的感覺。比如翠花的開心朋友把娃哈哈、高露潔、奇派男裝甚至安爾樂、新興醫院的廣告重新編排組合,輔以相聲、小品、二重唱。廣告和電視節目除了“調侃”,沒有完整的情節,沒有深刻的含義。喜劇效果完全取決於演員的表演,追求的是不假思索、容易獲得的快感。真正的喜劇是積累生活經驗後的豁達和超脫。在笑聲中咀嚼各種生活,絕不是撓靴子,努力快樂。賀歲劇在註重喜劇風格的同時,也不應該放棄對深層意義的尋找。
商業化:賀歲片的市場需求
賀歲劇商業化取向最突出的表現就是利用明星效應和賀歲品牌進行炒作。
每年最引人註目的賀歲劇就是眾多明星的聯袂演出:主演的《快樂的朋友》、何炅、娜娜、、唐佳麗表演的《為妳麻花》、瞿穎、毛寧主演的《光,添點韭菜花》、、劉紫、吳主演的《麻花2·愛情流感》、和李。在《全家福》中,馮和同臺演出,生活中的夫妻在舞臺上成了鄰居。邀請明星出演賀歲劇可謂壹石三鳥。對於大眾來說,明星的出現讓觀眾和粉絲大飽眼福,滿足了大眾對明星的崇拜心理和消費欲望。對於明星來說,演戲可以提高自己在媒體上的出現頻率,和自己生活工作相關的新聞報道處處蘊含商機,炒作就是盈利。從投資人和制作人的角度來看,明星亮相對市場和票房有很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這樣壹來,利用明星進行炒作成為賀歲劇制作的重要環節也就不足為奇了。
過年劇的商業化還體現在對以往過年品牌的重新炒作上。繼翠花之後,酸菜開始流行,2003年翠花柳巖酸菜和翠花快樂朋友繼續以“翠花”為名做廣告。“翠花”成為當時文化消費的新品牌,“翠花”玩偶、“翠花”系列書籍以“翠花”的名義展開品牌大戰。巧的是,我要吃就給妳麻花,2003年火爆中國賀歲劇市場,北京52場,票房創下百萬記錄。借著《麻花》的東風,2004年底,《麻花2愛情流感》、《麻花3人江湖流浪》繼續麻花愛情。“翠花”和“麻花”的品牌炒作旨在使受眾形成心理連鎖效應,最根本的動機是商業利益驅動。
在肯定賀歲劇順應市場,謀求發展的同時,也不能忽視商業化背後暴露出的問題。過度炒作容易導致媒體的商業利益與公眾新聞權益的矛盾,公眾利益受到壹定程度的侵害。所以新聞炒作要有壹定的限度,媒體要用專業的判斷標準幫助公眾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只靠炒作而不在劇本和表演上下功夫,再熱的新聞也不過是過眼雲煙,明星效應也只能解市場壹時之渴。只有加強戲劇本身的“內功”,輔以適當的商業運作,賀歲劇才能健康發展。
在喜慶、團圓的氛圍中,大眾形成了以娛樂為導向的文化消費需求和審美趣味,新世紀以來的賀歲劇也因此凸顯了其獨特的品格。但是,賀歲劇還處於起步階段,發展至今也出現了良莠不齊、扁平化、過度炒作等問題,需要進壹步改進和完善。賀歲片在考慮市場的同時,要努力提升自身品位,潛移默化地發揮其寓教於樂的社會功能。
註意事項:
①翟逸:《翠花》走進大劇院挑戰馮小剛——讓妳嘗嘗酸菜的力量》,《每日新聞》2002年65438+10月20日14版。
②參見鐘敬文:《民俗學概論》,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版,第145頁。
③見作者采訪筆記。被采訪人:遊田亮,采訪人:萬珊珊,訪問時間:2005年6月4日,訪問地點:北京海澱劇院。
④吳菲:《媒介批評》,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81頁。
⑤譚培生:《譚培生文選ⅱ》,中國戲劇出版社,2005年,第299頁。
⑥胡慧琳李:《文化經濟學》,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第86頁。
⑦胡誌毅:《神話與儀式:戲劇的原型解讀》,林雪出版社,2001版,第8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