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小說中,有無數的作品表現了山妖的水怪、花靈和狐仙,以及神與魔的鬥爭。這些作品奇特的藝術想象可以追溯到古代的神話傳說,在其中可以找到它們最古老的最初形態。比如明代小說《封神演義》中,對“截教”與“解教”之間戰鬥場面的想象,就類似於古代神話中對黃帝與蚩尤之戰的描述。在清代小說《鏡花緣》中,對國外異域的想象,也可以在古代神話《山海經》中描述的遙遠國度和民族中找到。
歷史傳記文學,如《左傳》、《史記》、《三國誌》,具有無可比擬的權威性和高度文學性。他們或為古代小說積累了敘事藝術經驗,或為其提供了人物或故事的創作題材,自然成為古代小說效仿的範本。從作品的標題來看,古代小說往往用“傳”、“錄”、“紀”、“誌”、“錄”等標題,這是歷史文體。在結構形式上,古代小說往往以歷史傳記文學中的人物傳記為基礎,並由此演變為組合式的傳記文體。著名的古代短篇小說,如唐宋傳奇、宋元故事、三言、二拍、聊齋誌異等。,常被寫成主要人物的公開傳記。先告訴主角時間地點,然後按時間順序敘述他的經歷和結局。古代小說“雖有小說,前後必有數篇。壹部小說裏,有幾件事,但有壹個人,十個人就壹定有十個人”(金聖嘆《水滸傳》評論33),然後把很多人物用不同的方式傳記化,形成壹個整體的結構。
中國古代小說非常重視歷史題材。如《西京雜記》、《神仙傳》,內容多取自歷史故事和傳聞;唐傳奇的《長恨歌傳》,伍子胥《變文》、《王昭君變文》等通俗散文也都是根據歷史人物和傳說改編的。宋代說話,有“講歷史”壹家。明代以後,長篇小說的興起,無論是《東周列傳》這樣的歷史演義,還是《嶽傳》這樣的英雄傳奇,甚至《封神演義》這樣的鬼故事,都是由歷史故事和傳說演變而來的。白話小說大多以故事情節為結構核心。這壹特點主要是受宋元“說”的影響。宋元時期說話的聽眾,多是來書店聽故事取樂的下層民眾。所以,為了把故事從頭到尾講出來,讓觀眾聽清楚,說話的藝術家就按照故事的自然進程,有條不紊地講出來。這種以敘事為中心,自然的編年方式被小說繼承,成為壹以貫之的創作傳統。比如三國演義,從東漢末年天下大亂開始,到晉代魏禪和司馬師統壹中國結束。《水滸傳》以洪太尉誤入邪路開始,以梁山義軍的最終失敗和宋江等人的聚集而告終。西遊記以石猴的誕生開始,以佛經的回歸結束,以孫悟空的鬥佛稱號結束。不僅是這些名著,大量的短篇白話小說也都采用了按時間順序講故事的結構和敘事方法。
古詩詞以其悠久的歷史和輝煌的成就占據著文學領袖的地位。古代小說自然受古詩詞(包括賦、詞、小曲)影響很大。詩歌作為壹種特殊的描寫和表達方式,是古代小說中常見的寫作方法。在張輝的小說中,“回歸原文前的詩(或詞)”常作為引子,“回歸原文後的詩(或詞)”常作為結尾。據研究者統計,《遊仙洞》詩77首,《水滸傳》詩556首,詞54個。《三國演義》有157首詩,2個字。《紅樓夢》共有124首詩,35首歌,8個詞。詩歌融入小說,或揭示人物氣質,或抒發人物誌氣,或渲染氣氛,或描寫場景,或揭示作品內涵,成為小說意境和意象構成的有機組成部分。可以說,將詩詞引入小說,使二者完美匹配,相映成趣,成為中國古代小說的壹大特色。
中國封建社會思想文化的主體是壹個以儒家思想為核心,儒釋道三教並駕齊驅的* * *體。儒釋道是構成中國民族文化的主要元素,也是塑造民族性格和心理的重要基因。所以,中國古代的各種文學藝術,包括古代小說,都不可避免地深受儒、釋、道的影響。
儒家思想對古代小說的影響最深,集中在正統倫理的思想價值觀和啟蒙至上的文學功能觀。在古代小說中,正面人物具有忠、孝、仁、義、禮、信、智、勇、節、貞等倫理道德,反面人物則具有奸詐、殘暴、忤逆、奸詐、忘恩等為儒家所不齒的矛盾。魏晉南北朝文言小說故事中,賣身埋父的董永,溺父屍的賢雄叔,葬子養父母的郭巨等。是孝子的形象。義士形象是千裏交友的典範,為了替弱者報仇願意和楚王同歸於盡的楚客,等等。賢婦賢妻形象樂羊子之妻,韓平之妻,隨夫而死,被宋康王擄掠。在唐宋傳奇小說中,為報殺父之仇而女扮男裝殺死強盜的娥,被丈夫拋棄的好官譚壹戈,棄惡從善的女子李娃,都具有忠孝節操的品質。三言120部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是“忠臣、孝子、賢牧、良友、義夫、賢婦、賢民、良家”。小說中,《三國演義》和《水滸傳》以“忠”作為整部作品的思想核心。《三國演義》中的正面人物,如忠於漢朝、寬厚待人的劉備,可以說是忠仁的化身,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諸葛亮,是智慧的典範,而關羽的仁義、張飛的勇敢,都是符合儒家倫理的。反派如曹操、高俅、蔡京等,都是亂世中奸詐殘忍的奸臣,或者是欺君輕民的奸臣。梁山泊叛軍首領宋江,忠臣、義夫、孝子。李悝jy,壹個桀驁不馴的英雄,總是把“忠誠”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
佛教和道教有著豐富的宗教想象,其規模宏大、結構嚴謹的神、菩薩體系,以及各種光怪陸離的宗教形象、宗教故事和人物,是我國古代小說創作思想、題材和形象的重要藝術資源庫之壹。壹些帶有強烈虛幻色彩的宗教故事和人物甚至直接進入了小說。魏晉南北朝誌怪小說記載了許多虛幻的宗教故事和人物。在《蘇·姬神》和《尤·明路》中有大量的童話魔術師和他們的魔術變化。唐代傳奇人物中,有空中飛人的聶隱娘,有把紙剪成驢子,有把匕首藏在腦後,有把昆蟲變成人的肚子,有白蛇精變成美女,與俊俏書生糾纏在壹起。《西遊記》的石猴變身孫悟空,孫悟空,田鵬元帥的豬八戒生錯了,《封神演義》的三頭六臂荷葉哪咤,《三國演義》的“活神仙”諸葛亮,《水滸傳》的洪太尉誤打誤撞走邪路,《宋公明》的玄女九天奇遇等等。這些都與宗教想象所構建的菩薩神仙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受佛道思想的影響,古代小說中的壹些意象神秘而富有哲理。《紅樓夢》運用“無物補天”、“木石之盟”、“空之幻境”等三個神話,形成壹個神秘的象征體系,統攝著小說的整個內涵。靈媒寶玉,來自荒山荒崖青脊峰腳下,是賈府公子賈寶玉在現實世界中的命根子。西方精神河岸上的“木石前盟”,是現實世界中寶黛愛情的起因;然而大觀園女兒國姐妹們的生活和命運早已被記錄在“幻境”裏。《西遊記補編》打破了時空的自然進程,讓孫悟空通過“青澀世界”、“古代世界”、“未來世界”去了解富貴帝王、朝臣學者、風流兒女、英雄名流,最終揭示出源自佛教的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