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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
他是好人中的另類,他的“好”程度令人咋舌,他做好事的徹底性讓聽者啞口無言。
52歲的郭,戴著壹副老式大框眼鏡,笑容憨厚,膚色略黑。當他被放入人群中,瞬間找不到任何蹤跡。
他是生活中最常見的“好人”。他給老人洗澡擦屁股,每次下樓都帶鄰居的垃圾。他壹生中從未利用過這壹點。
與眾不同的是,他是好人中的另類,“好”的程度令人咋舌,做好事的徹底性讓聽者啞口無言。
他20年獻血6萬多毫升,是全身血液的10倍。他資助了180多個貧困孩子讀書,自己卻沒什麽積蓄。他家四周都是墻,他買了新電視,過了幾天就轉手捐了...
與熱衷於慈善事業的富人不同,郭只是壹名收入微薄的礦工。65438-0982從部隊轉業到鞍山市千山區市齊大山鎮齊大山鐵礦工作。
鞍山是他的家鄉,也是雷鋒工作過的地方。
在采場路政管理崗位上,他幹了二十多年。他用許多善行讓平凡的生活接近傳奇。
因為他的善行,他獲得了無數的榮譽:全國無償獻血獎,全國紅十字誌願者之星,鞍鋼礦業公司模範黨員...礦業公司的領導甚至宣稱,郭作為壹名“礦工”的精神得到了升華。
然而,也有無數的批評湧向他。在壹次婚宴上,老同學甚至諷刺地問他,“我沒錢打麻將。贊助點是什麽?”“我孩子也在上大學。能不能也贊助壹下?”
對郭的這些冷嘲熱諷,習以為常,無動於衷。他的生活總是這樣,總是被褒貶包裹著。
有壹則軼事,說有人取笑郭,說他的鞋子壞了。郭立即脫下鞋子遞給了他。
在別的地方,這可能只是壹句玩笑話,但在齊大山鎮,人們卻信以為真。
這讓每壹個遊客都很好奇。“好人”郭做了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傻子”郭
曾經有人嘲笑他,叫他“傻子”,因為他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壹分錢,卻捐給了別人。他也很委屈,但另壹方面又想:當年雷鋒不也叫“傻子”嗎?為什麽我不能當“傻子”?
郭家並不富裕,房子也就40平米,家用電器很少,存款往往為零。
他並不是沒有機會擁有壹套大房子。郭在礦上有過幾次福利分房的機會,但他從未遞交過申請。
別人問他,他說,看還有很多同誌沒有房子住,就讓他們有機會吧。
甚至有人私下聯系他,“妳不要,可以申請賣給我,壹大筆錢。”郭當場拒絕,這不符合他的原則。
海城有個孩子,每天上學要走4公裏。郭聽說後送來了他的自行車。他的妻子給他買了另壹個。不久後,他聽說湯崗子小學有個窮學生上學路途遙遠,這輛自行車又成了禮物。
無私奉獻成了他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1997,礦上展開了壹場星級公路爭奪戰。作為普通機關的壹員,郭只負責技術指導和檢查驗收。但為了調動作業區20多名工作人員的積極性,他說只要大家加班,超過了每天的工作量,每天都會請他們吃飯。
十多天來,大家每天工作到八九點,他每天請大家到壹家飯店吃飯。
當時人們以為郭吃飯的錢肯定會報銷。但時間長了,大家才知道他在酒店有2000多元的信用。
當時郭家的收入不到1000元,還在捐款助學,已經很缺錢了。在國外讀書的老婆回家後,用家裏僅有的壹點積蓄把賬抹平了。
沒有什麽是妳不能給別人的,也沒有什麽比幫助別人更重要。
2009年春節前夕,郭在午休前接到血站的電話,詢問是否可以提前捐獻血小板。他知道血小板的保質期很短,壹般都是按照預定的獻血時間采血。沒有重癥病人血站是不會打電話的。
那是壹場暴風雪,路很難走。郭跑了很遠,攔了壹輛出租車趕到血站。壹個病危的孕婦在等他的血。
血站要求他捐獻壹個單位的血小板,但他拒絕了。“沒有,還有孩子。”最後,他捐獻了兩個單位的血小板。采集結束,他在采血床上睡著了,懷孕的母子安全獲救。
今年3月,遼寧壹大學生患尿毒癥,沒錢換腎。家裏唯壹有收入的母親準備捐腎救女兒。
“她媽媽是家裏的頂梁柱。萬壹她崩潰了呢?”從報紙上看到這個消息,郭當即決定捐出自己的腎。開車送他去醫院的朋友鐘明傑壹聽原因,也想捐。
人體有兩個腎,切除壹個後,仍然可以存活。這就是郭和他的朋友們對腎的全部了解,這幾乎是不計後果的。
郭不能捐腎,因為配型不匹配,所以把自己的200塊錢都留下了。“急著出來,就拿這些。”。
郭76歲的母親得知此事後,拿起電話哭道:“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先給我喘口氣?”妻子又心疼又害怕:“妳覺悟再高,不就是要身體嗎?”
事實上,郭並不是不願意和家人商量。他的思維往往出奇的簡單。他不認為這是壹件很大的事情,當人們稱贊他的崇高時,他會感到困惑。
“粘”郭
許多鞍鋼人在洗澡時見過郭。在這裏他壹邊給工友洗澡,壹邊介紹捐獻造血幹細胞的知識。
1990,齊礦號召職工參加無償獻血。此後的20多年裏,郭堅持每年獻血,累計獻血6萬多毫升,相當於自己總血量的10倍。
工友張國斌13歲的女兒患有白血病。他在礦上發起慈善捐款的同時,也認為拯救孩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造血幹細胞移植。目前國內供體不多,配型成功概率低。能不能在礦上組織捐款活動,每增加壹個捐款人,不就增加了壹份希望嗎?
於是他自己寫了壹份無償獻血倡議書,向工友們宣傳。下班後,工人們洗澡。他經常不顧疲勞去澡堂幫工人洗澡。“我給妳揉揉背。”“不,不……”“沒事,我來,我來……”郭說著,開始搓手。他壹邊揉,壹邊介紹捐獻造血幹細胞的知識。
擦完壹個,他又接著擦另壹個。兩個多小時後,工友們都洗完澡走了,他自己也開始洗澡。有時候,沒有熱水。
許多人都收到了郭的手表。這些手表是郭捐獻血小板的紀念品。鞍山市中心血站副站長沙麗說,郭每個月都來捐獻血小板。壹單位血小板相當於800毫升全血。捐壹個單位,血站會送壹個榨汁機或者豆漿機作為很好的紀念品。但郭總說家裏有,要求換成獻血200毫升時給的四塊手表。每次都是這樣。血站的工作人員不理解。後來礦上來獻血的人說,郭把那些手表都送人了,同時還動員別人跟著他。
這時,郭就像壹顆橡皮糖,他無法擺脫它。“我覺得很尷尬。別人壹拒絕,我就褪色。他想追著別人說。臉皮‘很厚’。”郭的《小毛》說。
許多慈善工作者多次受到郭的騷擾。鞍山市希望工程辦公室主任宋紅梅說,以前易經常中午給辦公室人員打電話,每十分鐘打壹次。語氣總是很急切:“事情進展如何?”工作人員也有點不高興。後來才知道,老郭家沒有電話,也沒有手機,只好中午打電話到辦公室詢問事情的進展。
後來,老郭終於有了壹部手機。他經常早上6點或者晚上10給宋紅梅打電話,讓她發壹些捐獻者檔案。“如果現在休息的時候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我們還不習慣。”
如果郭粘到人,誰也躲不了。有壹次同學聚會後,大家都去唱歌。郭說:“我不會唱歌就不去。我上班有工作要做。我得回去工作了。”我不能阻止它。幾個女同說要跟他回去。這時,郭偷偷對說:“有女同學要跟我走,所以我得打車!我口袋裏只有5元錢。借我10元。”
第二天是星期天。淩晨5點,的電話響了,是郭要還錢。李書偉說:“沒有。”第二天早上5點,電話又響了。壹連幾天,早上5點,李書偉家裏的電話都會準時響起。“李書偉,去拿吧,我受不了了。”李書偉的妻子喊道。
“凡人”郭
郭非常感激家人的支持。汶川地震時他捐了很多錢,最後連女兒那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夠。“真的對他們不公平。”
“如果我是壹只鳥,我也會用嘶啞的喉嚨歌唱...然後我就死了,連羽毛都爛在地裏了。為什麽我經常流淚?因為我深愛著這片土地……”郭坐在6米高的電動輪車上,用對講機大聲朗讀。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礦井中回蕩。工友們會靜下心來聽。
他還喜歡背誦《再別康橋》,同樣的抑揚頓挫,聲情並茂。沒有人會批評他單壹的背誦技巧,只會被他的激情所感染。
他也經常唱歌。《青藏高原》《愛的奉獻》《我們的戰士》等歌曲在礦上反復播放。
他最好的觀眾是他的妻子。結婚20多年來,郭從未給妻子買過禮物。2009年6月5日至10月,祁礦組織了壹次井岡山考察。臨行前,妻子給郭帶來1000元。回來的那天,郭從口袋裏掏出壹個紅色的小盒子,放在妻子手裏。打開壹看,原來是壹枚“鉆戒”。
後來,郭告訴真相,這枚戒指是28元從地攤上買的,剩下的錢捐給了希望工程。
妻子還是很樂意把這個戒指戴在手上。“老郭出門給我帶回來這個,28元!”她自豪地說。
近年來,郭把家裏能捐的都捐了。他經常跟妻子說,他又找了壹個貧困家庭,所以再捐壹次,也許是最後壹次。老婆總是笑著說,別忽悠我了,上次的事也不說了。反正家裏也就那麽壹點積蓄,捐完了就清靜了。
家裏唯壹值錢的東西就是壹臺電視機,但郭壹聽說壹個窮人家的孩子真的很想看電視,就毫不猶豫地送給了別人。他壹連捐了三個。這次女兒氣哭了,兩天沒理他。“如果爸爸沒有把電視拿走,妳會考上這麽好的大學嗎?”女兒上了大學後,郭開玩笑說。
女兒上大學後,給家裏寫信說:“壹想到自己不到40平米的家,就覺得特別溫暖。”
後來鞍山希望辦領導知道後,給郭家送去壹臺電視機,並告訴他:“這是國家的固定資產,不能捐贈。”
郭非常感激家人的支持。汶川地震時,他接連捐了很多錢,最後連女兒那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夠。“真的對他們不公平。”
好人成長史
有些人吃龍蝦是為了享受,而我幫助別人是為了享受。
郭怎麽會變成這樣的人?
在眼裏,郭的頭發、郭的“良好行為”或多或少都有遺傳基因。郭的父親,曾是省勞模,在礦上佩戴了壹朵大紅花,作為英雄集體代表進京,匯報了他英勇救落井青年的事跡,受到了總理的接見。“這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孩子能好嗎?”
然而,礦上有許多勞動模範家庭,但郭只有壹個。認為郭的性格決定了他喜歡整天做好事,而這種性格從他小時候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
郭關於青少年最流行的軼事之壹是“英雄護糞”。當時為了支農,小學號召收屎,交的多的都是三好學生。李書偉和其他人太臟了,所以他們用河泥來湊數。只有郭到處撿糞,精心挑選。冬天結束時,在他的院子裏,糞便堆積成山。
農村的拾糞人發現後得了壹寶,和郭的奶奶商量後,以當年15元的天價買下。李書偉的母親羨慕地看著:“我有這樣壹個兒子,我發財了。”可是,郭哭著回來,死活不肯賣。最後這堆糞都捐給大隊了。
學校號召“除四害”,要老鼠尾巴。李書偉和其他人用鞭鞘取而代之。全班只有郭交了兩條老鼠尾巴。“我們能說什麽呢?我從小就是個老實人。”。
給李書偉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孩子們去礦上給大人送熱水,這在那個年代是壹種獻愛心的方式。郭又壹次成了另類。別人送水,他卻送紅糖水。奢侈的紅糖沒了,換成了茶葉,壹度讓郭成為孩子們的公敵。
“傻瓜,我們恨得牙都要送茶了。”李書偉哭笑不得地回憶起自己的童年。他說很多事情從小時候就註定了。
郭從小就渴望成為壹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他最崇拜的人是雷鋒。
1977年,他從鞍鋼參軍,推薦他參軍的老紅軍余新元也是當年送雷鋒參軍的。在部隊,他也以雷鋒為榜樣。
28年前,郭退伍時,連長林說,我們連是參加過上甘嶺戰役、定湛戰役的英雄連。我們都是雷鋒的後代,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努力,發揚我們的優良傳統!
28年後,我再次見到連長時,郭出生在,連長擁抱著他:“好孩子,幹得好!妳沒有丟我們部隊的臉!”聽了這話,兩行眼淚湧了出來。
"有些人喜歡吃龍蝦,我喜歡幫助別人."郭說,“如果我為社會多做點事,覺得自己被群眾信任,被社會需要,我會覺得很有成就感,很幸福,很快樂。”
其實他從壹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意識”。郭回憶說,他小時候有很強的虛榮心,聽到表揚很高興。後來入黨,被評為學雷鋒模範。站在領獎臺上的那壹刻,覺得郭的收獲似乎遠不止於此。
幫助別人的快樂是如此的令人陶醉,以至於他願意放棄所有其他的欲望。從此,郭做好事越來越純粹:對每個人的好都是發自內心的,收獲的快樂也是發自內心的冒泡。
更郭
做好事,別人會對妳另眼相看。別笑,我真的覺得升華了。
越來越多的人都去郭了。他們自願獻血,他們為教育捐款,他們捐獻造血幹細胞來拯救他人的生命。他們很快樂。
2008年6月5438+2月65438+8月,郭的工作人員許與武漢壹位白血病患者配型成功,完成了捐獻。後來,病人來找他。兩人緊緊相擁,熱淚盈眶。
“妳無法想象那種感覺,太神奇了。妳突然和這個陌生人有了血緣關系。”提起這件事,許非常激動。“我在礦上開過300多噸的電動輪汽車。開車花了我八個小時,太累了,每天就這麽機械的重復。我以為這就是我的生活。但是和郭大哥做了這些事情之後,我發現人生還是很有意義的。”
“沒錯。”李書偉說,“我想壹輩子賺錢。折騰了大半輩子,還是什麽都沒抓到,但我覺得這幾年過得挺開心的。做好事,別人會對妳另眼相看。別笑,我真的覺得自己升華了。”
現在參加了郭發起的所有活動。郭也成了的法寶。他愛打麻將,但是沒錢,老婆也不給。他對妻子撒謊說他和郭出去了。他老婆當即同意,給了他200塊錢,說:“我們家也不富裕,捐點錢就行了。”“只要提到郭,妳就不能跟郭做壞事。當然這壹招不能經常用,不然我覺得對不起郭。”
如今,郭的愛心團隊已超過5800人。“這是郭吧。別人沒人能把我擡到轎子裏。”壹個女人說。
“我離雷鋒還很遠,但我還是希望妳能多宣傳我。因為這樣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在這個時代,雷鋒精神沒有過時。”
幫助他人的極致。
“妳為什麽要那樣做?”記者多次向郭詢問的情況。這是出於職業天生的質疑精神,也是每個人心中難以解開的謎題。
從郭的嘴裏,我們沒有得到理想的答案,壹個符合我們邏輯鏈條的答案。郭也對我們的問話感到迷惑不解。對他來說,壹切都是最自然的。
問來問去感覺有點刻薄。壹個人做好事做好人不應該是天經地義的嗎?為什麽我們什麽都不相信?我們自己的價值觀有問題嗎?
他說幫助別人是快樂的。我們都相信這壹點,因為每個人可能都經歷過這樣的幸福。
只是郭已經將這壹點做到了極致。他不僅幫助別人,還享受貧窮。在城市和現代社會,這種精神可能更為難得。
我們很多人,在成為房奴、車奴的同時,也給自己戴上了精神枷鎖。我們沒有更多的精力和力量去關心和幫助別人。我們也可以說,誰來幫我?
郭家很窮。壹家三口,40平米的房子。但是,他妻子淡定的笑容,女兒真誠的家書,讓我覺得他們是幸福的。
是他想要的太少,還是我們想要的太多?郭說,房子為什麽要這麽大?只要妳能活著。只要壹家人在壹起,他們就滿足了。
很多時候,痛苦來源於欲望。然而,郭對物質的要求很少,無欲則剛。
我們都是普通人,恐怕很難達到他的高度。我們可能不完全認同他的價值觀。但我們至少可以給他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