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是當代中國最重要的作家之壹。他小說的敘事轉向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中國當代小說鄉土敘事的審美嬗變。接下來的訪談以他的小說為例,分析了知識分子對當下農村和中國文化價值觀選擇的思維軌跡。
1,鄉村社會的文化根源
賈平凹《商州世界》的文化尋根和80年代中期西方文化思潮的傳入,都是追求文學本土化的結果。從賈平凹的個人經歷來看,其商州世界的文化根源也是其人生經歷的自然發展。他在反思自己的心思時說:“越窮的人越有思想,越敏感,越固執,對富人和城市都很厭惡。這是父母留給我們的基因,讓我們從小就有了農民的美德。當我不再是農民的時候,我已經成為Xi安的中產階級20多年了。我的農民本性還沒有完全退去,心裏明顯感到厭惡,但行為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沈澱物。"
[4]賈平凹作為作家多次往返商州,他的農村經歷必然會引發他對童年的回憶。
賈平凹對商州文化的歷史探尋是基於他對現代都市文明的反思。他這壹時期的小說,如《山野之戀》、《天狗》、《晚雨》、《黑石》等。,在鄉村古樸的文化氛圍中塑造了三大、天狗、田健、黑石等具有良好道德品質的人物,都是為了抵禦城市文明進程中人類道德倫理的惡性轉化。展現了賈平凹將傳統文化的良性價值觀移植到城市文明建設中的努力,他對現代文明的反思也成為他接下來鄉土敘事的中心。
2.對現代文明的反思。
20世紀90年代,賈平凹鄉土小說的主題始終是城鄉文明的沖突以及人們在這種沖突中的生存狀態。賈平凹寫了《太白山》、《煙》等短篇小說,重在探索人物的神秘事物。小說《杜菲》和《白夜》以都市人生存狀態的意象建構,揭示了世紀末的某種時代氛圍。《被浪費的資本》展示了傳統知識分子在轉型社會中的精神困惑。從《廢都》開始,賈平凹舉起了批判城市文明的大旗。小說《白夜》表現了城市中漂浮的生活所引起的人們心理的深刻質變。賈平凹揭示了城市文明中人性的荒謬,表現了作者對物欲橫流、人的精神失落的城市中漂浮生活的厭惡和詛咒。他說:“當今社會發展,大變革、大希望與前所未有的物欲罪惡並存。物質主義的愚蠢和腐蝕嚴重影響了人們的靈魂,與藝術精神格格不入。我們要做文學反抗,發現人的弱點和罪行。”[5]
在圖們,他開始了對文化家園的精神追尋。圖們描述的是西京郊外壹個叫仁厚村的地方,在城市化進程中逐漸被城市吞並。賈平凹站在鄉村文明的文化價值立場上否定了城市文明的弊端。但是,他也意識到城市化是歷史發展的趨勢。本質上,對現代文明的反思仍然是他對鄉村鄉愁的表達。
3.中國文化再生的探索與困惑。
從《高老莊》開始,賈平凹有意識地確立了民族寓言的文本形式,從而開啟了中國文化再生之路的探索。《高老莊》是壹部文化鄉土小說,以壹個小村莊象征壹個大民族、大社會的寓言形式,詮釋了中國文化的歷史、現狀和未來發展趨勢。
賈平凹20世紀最後壹部長篇寓言小說是《懷念狼》。賈平凹自言自語道:“錯過了狼,就意味著錯過了萌芽的生命,錯過了英雄,錯過了世界的平衡。”[6]
換句話說,作者只是以“狼”為契機,表達了市場經濟背景下,物化時代人們心中的精神分裂情緒。即壹方面在理智上肯定現代城市文明對傳統鄉村文明的改造和揚棄;另壹方面,他在精神上對傳統的鄉村文明有壹種眷戀。《紀念狼》通過寓言化,表達了現代化進程中人們的心理內傷和精神訴求。從小說中人物關系的角度,賈平凹通過傅山和爛頭的類比和比較,展現了人的神性(理性)的崇高和在現實生活環境中的困境,以及人的無節制和猖狂的情欲。高形象具有整合功能,從而構建了小說人物的三位壹體,勾勒出世紀末復雜時代的情感範疇,映射出轉型期社會人類理性與情感的嚴重失衡與分裂。
新世紀以來,賈平凹最有影響的代表作是小說《秦腔》,他寫道:“我以清風街的故事為碑,我失去了對迪化街和故鄉的記憶。”[7]
因此,秦腔被壹些人稱為“鄉土敘事的終結”。賈平凹用“密集的敘事風格”寫出了“壹堆亂七八糟的日子”。
[8]由此,傳統鄉村生活終結的場景從深層呈現。傳統文化的衰落在城市文明的擴張中有三種表現:壹是傳統生活方式的衰落。淳樸的民風,尊老敬賢的風氣蕩然無存,而道德淪喪重利忘義等陋習盛行。二是傳統維權組織的瓦解。第三是傳統文化的衰落。秦腔是秦人文化的靈魂,但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秦腔逐漸衰落,最後只能淪落為喪。面對終極之地的破敗景象,賈平凹明明意識到這是壹種必然,但他是否以果斷的態度投身於另壹種文明?他的農村情結是堅定的,所以他是迷茫的,是漂泊的。他作品中的雙重敘事視角是這壹矛盾的集中表現。賈平凹坦言:“夏風從農村到城市的經歷和我差不多,但性格和審美追求和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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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的鄉土小說流露出時代的懷舊情結。賈平凹作為農民和文化人的雙重身份,使他總是善於把農村的衰落與中國傳統文化的失落聯系起來。他的鄉土小說具有強烈的鄉愁和探索中國文化再生的雙重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