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歷史的進步和社會的發展,桌椅床凳成為了人們的日常用品,垂腳坐取代了席地而坐。與此同時,站在地上鞠躬也成為社會生活中常見的送禮方式。至此,跪拜儀式開始在心理上貶低行禮者的人格尊嚴,在形式上拉大了兩者的差距,表明上下級的人格侮辱日益強烈,成為封建社會尊卑等級制度的重要禮儀表現。
清朝入主中原後,通過分析中國各種禮儀制度的得失,制定了壹套復雜的社會政治禮儀。只鞠躬壹次,就是壹跪三磕頭,二跪六磕頭和三跪九磕頭是有區別的。近代以來,西方國家的社會政治禮儀傳入中國,傳統的跪拜儀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1912年,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明令禁止再次祭拜儀式。至此,作為壹種社會政治禮儀的祭祀儀式被國家以政令的形式正式廢除。
首先,外部楔形
鴉片戰爭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來到東方,試圖按照他們的要求和模式與中國建立政府和國家關系,派遣常駐使節,向清朝皇帝遞交國書。清廷因為不了解當時的世界大勢,自認為是“萬民之福國”,要求各國大臣三番九次向清帝鞠躬,就像中國各諸侯國的使節壹樣。西方國家認為這種給清帝的禮物是對他們國家和君主的侮辱,壹直要求清廷廢除這種外交禮儀。
第二次鴉片戰爭後,英法兩國的使節駐京,多次強烈要求覲見清帝,卻不能跪拜。當時清廷以少爺在朝,皇太後無法會見外國使節為由拒絕。1873年2月,清朝兩宮拉起簾子,由同治皇帝統治。西方各國駐華大使再次以使節團的名義要求謁見清帝,並為此多次與清廷交涉。談判的焦點是外國使節用什麽樣的禮儀見同治皇帝。外國使節認為向清帝三跪九叩的儀式是“極大地喪失了政府的尊嚴和自己身體的尊嚴”,[1](P186)因而堅決反對鞠躬;清廷堅持“屈身之禮,為中國國體之重”的禮儀觀念,拒絕輕易改變屈身之禮。
經過長期談判,中外達成了妥協。清廷同意外交大臣不能低頭;外方說,外國使節會見本國或他國君主時,不鞠躬,只鞠躬三次。“這次來中國,請朝聖,改成五鞠躬,以示特別誠意。”[2](P24)日本大使三島先生特別霸道,說只給清朝皇帝三拜。
1873年6月29日(同治十二年六月五日),日本大使三鞠躬,各國公使五鞠躬,在紫光閣拜見清同治皇帝。
在這場謁見禮儀之爭中,清廷雖然與外國使團交涉了三四個月,但都是“百口莫辯,反復論證,寥寥數語”。[2](P29)最後被迫屈服於外國壓力,第壹次同意外國使節不向清朝皇帝俯首稱臣。這不僅改變了清朝以來200多年的祖師爺“舊制度”,也改變了中國幾千年的禮儀“舊制度”。外國人向同治皇帝鞠躬或鞠躬,就像壹個有力的楔子,嚴重動搖了傳統跪拜禮儀的權威和基礎。
第二,內部反思
任何事物的發展變化,除了外在因素,還需要其內在的必要條件。廢除鞠躬禮儀也是如此。
西方傳教士來華後,帶來了介紹西方國家禮儀制度的書籍,如《需知西禮》、《需知軍禮》等。65438+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清廷開始向海外派遣各種類型的使團和官員。他們第壹次親身了解和理解西方國家的政治外交禮儀,並自覺不自覺地將其與中國傳統的鞠躬禮儀進行比較。
1866年3月,清廷派賓純等人隨赫德出訪英法。賓純等人是如何認識英國女王的?沒有明確的記載,但是有壹點很清楚,那就是他從來沒有向女王跪拜過。後來,他隨赫德去了瑞典、比利時等國,也受到了類似的禮遇。
年過六旬的賓春,對西方國家的外交禮儀反應遲鈍。然而,文同博物館的同窗張得壹在他的《航海聊齋誌異》中明確指出:“其君與臣相見,並無山呼跪拜之意,而只是低著頭不戴帽子。”張得壹和賓春等人“相見(英君主)如出壹轍,只是脫帽而已”。[3](P546)
1868年間,清朝的官員,如誌剛、孫家固等隨溥出使西域,他們使用的是西方常見的握手或鞠躬儀式。這種西方國家的外交禮儀,無疑會給長期在中國生活的清廷官員留下深刻的印象。孫家固對赴西方國家外交禮儀的記述極其簡單,卻又極其明確:“入秋後,橫渡西洋,抵達英倫島國,拜見媳婦,禮儀不過是三鞠躬。互相傾訴,無話跪拜。誇美字,照舊典。”[4](P381)
隨後,隨著包括禮制在內的西方國家政治、經濟、法律、軍事、外交、思想文化等各方面的傳入,以及隨著清廷派往西方國家的人員增多,中國人對西方禮儀的認識更加廣泛和深刻。特別是此後,中國日益嚴重的民族危機促使進步的中國人反思中國傳統禮儀與民族自救的關系,以謹慎的態度分析比較中西差異。中國進步人士認為,傳統的跪拜禮儀只能培養人愚忠孝,湮滅人的獨立人格意識,從而呼籲廢除以跪拜為主要標誌的繁瑣禮儀制度。改革派譚嗣同在《仁學》壹書中,揭露和批判了歷代封建統治者利用“下跪這種繁瑣的工具”來束縛和鉗制臣民和人民的思想,“挫其氣節”的卑鄙目的和險惡用心[5](P341)。梁啟超於65438年至0897年在時事學堂任教時,將廢卑與變法強國、變法救國聯系起來。“今天,要想改變法律,就必須從皇帝的腹誹開始。妳不先改拜禮,從上到下還是學空話,會笑話外國的。”[6](P548)但是,他們不是統治者,更不是有決策權的統治者。他們的呼聲雖然迫切,卻未能對中國政治禮儀制度的改變產生實際效果和直接影響。
20世紀初,資產階級革命派在宣傳反清革命的同時,也對鞠躬等舊禮俗進行了猛烈抨擊。“磕頭也,請安也,下跪也,匍匐也,唱諾也,善良也,世間極可憐,隱事也,而在我們社會的各個階層,則視為壹種儀式。大臣入朝,士紳獻殷勤,赤軍入朝,愛上官府。那些向往這個世界卻得不到的人,舉出磕頭、瞻仰、長跪、跪拜、唱諾、善良的各種金科玉律,想想。”長此以往,人們沒有民族意識、公民意識和民主意識,這必將導致“奴隸習俗”。[7](P704-705)資產階級革命家首先在革命隊伍內部主動稱呼同誌、先生,握手鞠躬,而不是鞠躬鞠躬。
1910 10年6月,壹些激進的民選議員終於公開大膽地提出了“請廢除鞠躬之禮”的提案。[8](P76)
第三,政權的力量
跪拜儀式在中國實行了幾千年,作為社會政治倫理和社會文化積澱在民族意識中。因此,必須依靠政權的力量來廢除國家政治或社會生活中的跪拜儀式。中國是壹個封建專制制度,因此,崇拜儀式的廢除首先是由壹些統治者以非正式的形式表現出來。
1906 65438+10月24日,也就是農歷大年三十,兩廣總督岑春煊對下屬說,清廷各級官員都是皇帝的臣子,行“盡忠上級,不下跪”之禮...並不包含在接待數百名官員的禮儀中”。各省司、署、州、署、州、縣的官員,見到巡撫、知事等達官貴人,只低頭三次。下級官員來見巡撫,跪下跪拜,既“辱其膝,傷其氣節”,又“違其王印,學不成功。”批示中明確規定:“從明年正月開始,文武官員,無論大小,見面都要用長弓,壹般不要求屈膝求壹個定制,使之定制。”[9]
後來,在江蘇、江西、湖北、河南等省,廢除了府、州、部、縣官員自稱“卑職官員”的陋習,廢除了下級會見上級官員的鞠躬儀式,規定所有下級官員初次會見上級官員只行三鞠躬,常見的只有壹鞠躬。比如,1906年5月,江蘇省省長陳吉龍曾對全省各級官員說:無論官職大小,都有權利“以民管事,職責是天職。他們為什麽要卑微?”.....以後,在省會城市、地級市、縣級以下的部門和公職中,將免除“卑微”二字...凡是來看妳的,不管年級大小,第壹眼就免了拜見。"[10]山東巡撫楊世英曾對山東法政學堂考生下令:"凡參加考試的社員,錄取之日即召集。見到傅帥,不準妳去拜謁。《大公報》特別指出:“此連帥隨從,深知自重之意,用心可謂厚。" [11]
岑春煊、陳繼龍、楊士毅等的上述指示屬實。都強調各級官員,“官非諸侯,不分大小”,【10】多引用清廷的規矩中公務接待的禮儀規定。他們主張廢除的只是下級官員對上級官員的鞠躬,而不是皇帝的鞠躬,更不要說從根本上廢除鞠躬禮儀,這無疑具有明顯的局限性。但壹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上述廢除下屬跪拜的詔令,是在清廷文告模仿憲政的特殊背景下提出的。我們確實可以窺見壹些比較開明的清廷官員尊重他人人格意識的初步萌芽,我們有理由將其視為中國人在對中西禮儀制度進行長期比較反思後,試圖拋棄傳統禮儀制度的前兆。就像《大公報》說的,是“大方”。[11]
1912年2月12日,清玉龍太後和宣彤皇帝在養心殿舉行了清朝與中國幾千年封建專制制度的最後壹次會見儀式。袁世凱內閣的外交部長胡、民政部長趙秉鈞、郵政通信部長梁實義等。,第壹次放棄了鞠躬儀式,三鞠躬出現在太後玉龍和皇帝宣彤面前。這種顯示嚴格等級觀念、貶低個人尊嚴的跪拜儀式,至今死在國家的政治生活中。
1912年3月,南京臨時政府內務部、教育部通知已宣布獨立的各省軍政府,仍可將追悼會送至寺廟,“但取消跪禮,改為三鞠躬,追悼會以便服為之”。【12】17年8月,民國政府頒布《禮制》,規定男子見面通常要脫帽;公務活動中脫帽鞠躬;在慶典、儀式、婚禮、請柬提問等隆重場合,會進行三鞠躬、三鞠躬。女禮和男禮差不多,只是不脫帽。[13](P16)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最終以法律廢除了在中國實行了幾千年的祭祀儀式。
堆積物越深越厚,清除起來就越困難和巨大。廢除鞠躬儀式的努力自始至終遭到頑固保守勢力的強烈反對。1897年,當梁啟超提出廢除跪拜之禮時,湖南士紳葉德輝曾猛烈抨擊梁啟超:“為了使中國向跪拜之禮而要求天子向西方人跪拜,是極其荒謬的。”[14](P548)南京臨時政府廢除祭天儀式,尤其是祭天、祭孔等儀式中的祭天儀式後,遠遠落後於時代的康有為對此十分不滿,甚至憤怒地質問國人:“國人不敬天,更不敬教主。離開這個膝蓋不知道什麽叫自大”,[15](P849)
20世紀初,中國實行了幾千年的拜神儀式在今天被禁止了,但在中國社會並沒有完全禁止,在我國的壹些邊遠地區仍有跪拜的傾向。但在國家的政治生活中,跪拜的儀式已經完全消失了,這是歷史的進步。跪拜儀式與專制制度同時消亡,這無疑是辛亥革命的結果,但同時又是中西禮制長期比較和反思後的自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