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根小說在回歸傳統文化時,表現出對具有原始風貌和異域情懷的社會生活形式的偏愛。這種原始情結的出現,既與作家自身的原因有關,也與外國文學的影響和文學自身發展的邏輯結果有關。尋根小說在具體作品中表現出對原始和半原始文化批判、認同或兼而有之的三種傾向。
縱觀尋根小說的整體走向,發現當尋根小說回歸中國傳統文化時,許多作家不約而同地表現出對那些具有原始風貌和異國情調的社會生活形態的偏愛。比如鄭萬龍的《異鄉》系列小說,描寫的是黑龍江的“野蠻女真的狗部”,韓少功的《爸爸爸爸》、王安憶的《小包壯》,描寫的是充滿神秘色彩的偏遠地區、與世隔絕的山寨裏的人們的生活,融合了大量神話、傳說、野史、祭祀等不切實際、超現實的內容。此外,還有烏格爾圖作品中的馬嘶、篝火和暴風雪,張承誌作品中的蒙古草原,鄧剛迷人的大海中的舊海保險杠,鹽柱中原始生活的圖騰等等。總之,這些原始或半原始的社會生活形態是尋根作家所擅長的題材領域,這不僅構成了尋根小說的鮮明特色,也成為壹個應該認真思考的問題。首先,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學術界掀起了壹股巨大的文化討論熱潮,而文學作為文化的載體,必然會受到文化討論的影響,導致文學領域出現了文化尋根的趨勢。尋根作家認為“文學是有根的,文學的根應該深深植根於民族傳統文化的土壤中。根不深,葉難茂盛”。
另壹方面,“尋根者”也觸及了文化的根。比如陳的《白鹿原》。雖然陳有意對傳統文化中的糟粕進行反思。但由於他對傳統文化的留戀和迷戀,註定了他在今天要真誠地挖掘民族的“根”。他對白嘉軒矛盾人格的刻畫體現了他的“尋根”傾向。他希望找到那種堅韌的個性和儒家傳統的道德觀念,為新社會註入壹劑興奮劑。然而,傳統道德的高標準與人性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在白嘉軒身上充分顯露出來。我們對百家軒的形象是正面還是負面?肯定白嘉軒頑強的人格魅力,就要承認他的“偽”合法性,肯定他的道德要求就是否定他的人性,必然走向“偽”和陸子霖,也就是主張尋找傳統文化中的黑暗根源。“尋根”過程中遇到的二律背反困境,足以給“尋根”者當頭壹棒。他們自己也不知所措。顯然,“尋根者”需要對他們所尋找的“根”進行重大調整。這樣才有可能從形而上的高度把握民族文化“根”的本質。
如果看沒有體裁意義的“尋根”小說。在整個浮躁的當代文學中,它們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精品”。壹方面,他們在“失語”狀態下從當代小說中脫穎而出。它拓寬了本來就不是很廣的題材,間接給人以自信,即使這種自信沒有經過理性論證,也很難成立。另外他們創造的壹些藝術形象和語音張力也可以說是矮子裏的將軍,可以說是當代文學,尤其是小說界的壹個小高潮。不經過歷時性的分析,無視時間的無情洗滌,只放在當代中國文學中,無疑是有其生命力的。相關的論點已經很多了,就不贅述了。但顯然,整個當代中國文學的成就很難與世界文學相提並論。
然而,即便如此,我們也並不追求尋根文學作為壹種文學體裁的價值,而尋根者上文提到的硬模仿,也確實是對其文學創作本身的嚴重傷害。文學的價值在於它的獨特性。壹旦前面有人用過某種手法,後面的人就會有意識的避開。否則,第壹個寫出《林妹妹》的人當然是壹種藝術創造,但後面跟著的人只能是壹個高效的東師和邯鄲學步的人。如果說紮西達娃的小說和《百年孤獨》的相似有什麽原因或借口的話,那就是兩個民族在文化甚至心理結構上的某種相似。那麽在地域文化和民族心理都與拉丁美洲有著天壤之別的漢族,這種模仿是非常幼稚的!比如《紅高粱》通過模仿其打破時空的敘事方式,模仿小說單純的陌生化,以及小說對環境氛圍的神秘設定。《古裏鼓》裏描述的地方,周圍似乎總有壹道屏障。人到了壹定的極限再回頭。鳥兒飛到壹定的極限,然後折回。甚至太陽和月亮都是壹樣的。它周而復始,壹切都在周而復始,沒有新的東西進來...".人們似乎被蒙在鼓裏,對科學充耳不聞。這種麻木不仁的生存狀態,是馬爾克斯《百年孤獨》中馬孔多鎮的翻版,依然“貧窮”、“孤獨”、“百年不變”。人在不斷地回憶過去,從現在到未來又回到過去,壹切都在往復。小說與其說是借鑒,不如說是復制了“化現實為幻想而不失真實”的手法即使“移植”的操作再高明,終究是有罪的。兩個民族的差異如此之大,文學上的刻意模仿總是令人厭惡的。”民族性是文藝走向世界的重要因素”。尋根小說家們似乎也牢記著這壹點,但在創作實踐中卻往往不自覺地照搬西方文學,尤其是拉美魔幻現實主義。不了解的人看到:哎,中國的民族文化怎麽都印著拉美的印記,同源嗎?還是強大的鳥類把文化的種子帶到了大洋彼岸?
沒必要說是反對他們不斷的“引用”或“參照”。但這種“吃什麽拉什麽”的未消化的“借鑒”只能是模仿。“越寫越像大師,後來根本懶得去模仿大師的”,所以還是自戀地“不斷抄襲自己成功的作品”。“尋根”小說家們用他們的創作實踐為當代中國文學增添了點綴的同時,也為這個時代增添了壹抹黑色:這是壹個多麽沒有創造力、飄忽不定的時代啊!郭熙誌說:“這是壹種模仿的沖動。拉美魔幻文學的爆炸,讓尋根者覺得自己也有類似的‘國情’。更深層的心態,也有長期鎖定下的突變。這種心態在‘民族就是世界’的觀念牽引下,渴望得到外界的認可,所謂‘走向世界’。”他們基礎不好,也無意加強自己的理論素養。他們無法真正思考“尋找民族的東西”,創作出好的作品,更談不上奔向世界。
總之,“尋根”文學的倡導者和實踐者,由於對文化斷層帶的誤解,加上消化不了、吸收時缺乏天賦,更重要的是對自身價值的模糊定位和急於超越卻又無法超越的浮躁,導致了他們在理論和創作實踐中的越位和混亂。“尋根”文學作為壹個在理論和創作上頗具影響力的流派,顯然名不副實,也沒有發揮出作為文學流派應有的作用。同時,作為雜亂無章的當代文學群體中的壹員,也有其不可避免的痼疾。這樣,“尋根”文學只能是文學中的過客。這對於渴望走向世界的當下中國文學來說,無疑是壹個提醒。今天已經不是懷舊或者無話可說了。希望諸子們能以平常心看待中國文學與世界文學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