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對本部周邊地區的戰爭對象有北方的突厥、東北方的契丹、朝鮮半島的高麗與百濟、西北方的西突厥、西方的吐蕃、南方的南詔等,面對的地理環境各異。其兵力編組能否適應上述的各種環境,是壹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唐代的兵力編組就「 ”李靖兵法”所見:諸大將出征,且約授兵二萬人,即分為七軍。如或少,臨時更定。唐代軍之編組如下: 第壹、對北方遊牧民族的機動作戰 所謂機動作戰指的是在廣闊地區藉兵力的快速進退、分合,迫使敵軍於不利狀況下作戰。面對機動力優於 *** 的遊牧民族,要想獲得勝利,達到殲滅敵人的目的,必須采取有效的措施,如:強化情報搜集,了解敵人的動態;編組精騎(純馬軍)提高部隊的機動速度;利用夜暗或不良天候接近敵人,以達到奇襲的效果。例如: 顯慶二年(657)蘇定方擊滅西突厥沙缽羅之戰,利用惡劣的天候接近敵人,當時下大雪,軍中鹹請俟晴而行,蘇定方說: 於是蹋雪晝夜兼行,沙缽羅與其徒將獵,唐軍掩其不備,縱兵擊之,斬獲數萬人,得其鼓纛,獲得勝利。 從上例可知,唐軍在北方從事機動作戰時,必須調整編組,組成「 ”精騎”以提高軍隊的機動力,並運用奇襲,以求勝敵。 第二、對東北方契丹的丘陵地作戰: 丘陵地區對防守方相當有利,由於熟悉地形,可選擇適當地區設伏。攻擊方則面對許多不易克服的困難。丘陵地區由於地形起伏,部隊的指揮掌握困難,戰力的統合發揮不易;部隊的偵察、搜索難以周延,極易遭敵伏擊。《舊唐書·契丹傳》指出契丹「 ”勝兵”(勝任作戰任務者)只有四萬三千人。而唐朝對熱河丘陵地區的作戰,雖然動用較敵人優勢的兵力,幾乎都是大敗。 例如: 以唐代的軍隊編組應付丘陵地的作戰,偵搜兵力不足,顯然難以適應。當然戰場指揮官的輕率深入敵境,也是失敗的原因之壹。 第三、對西域地區的遠征作戰: 西域地區作戰,指西出河西走廊,向其以西地區的作戰。就地理特性而言,天山南北又有不同,天山以南環塔裏木盆地是少數綠洲國家,綠洲以外地區,為廣袤的沙漠。天山以北,準格爾盆地本身地形較為復雜,是遊牧民族生活的地區。就部隊行動而言,首先面對的是莫賀延磧(位於羅布泊和玉門關之間,今稱「 ”哈順戈壁”),《史記·大宛列傳》指出莫賀延磧 貞觀年間,高昌王鞠文泰得知唐朝將派兵討伐他,對其國人說: 可見莫賀延磧地形的險惡,軍隊在上述地區行進,必然相當困難。通過莫賀延磧後,面對的仍然是艱難的地形,多是沙漠及少數綠洲國家,後勤的需求以及官兵的保健都是很重大的考驗。 唐朝軍隊 以唐軍的部隊編組從事荒漠地區的遠征作戰,面對的最大問題必然是後勤補給。必須在屯積足夠補給品後才能向前推進,至若幹距離後,又要等待補給,逐次前進,速度遲緩。就《通鑒》所載日期,唐朝對高昌的戰事,侯君集於貞觀十三年(639)十二月,壬申(04日)受命出發,次年(640)八月接戰,高昌隨即出降,費時近九個月。 蘇定方平西突厥的作戰,顯慶二年(657)閏正月受命,至十二月才接戰,旋即獲勝,擒阿史那賀魯,所費時間約壹年。將賀魯帶回長安,是隔年(658)十壹月,又將近壹年。去回***約兩年。用兵時間長,補給需求大,對國家的財力必然造成很大的負擔,對兵役制度也有不利的影響。 周邊勢力地圖 第四、對南詔的叢林戰: 南詔所處之地理環境,為山地叢林,且多高山深谷,就軍事角度而言,屬易守難攻之地。西漢時,淮南王劉安描述南方地形對作戰的影響, *** 對南詔的作戰面臨的問題很多,如: 部隊機動階段地形通過不易;攻擊階段兵力無法展開;指揮掌握尤其困難;小兵力無法解決問題,大兵力又難以施展。後勤補給更是困難。唐代與南詔作戰死傷極為慘重。例如: 由於地形復雜,敵方壹旦戰事不利,撤離至其熟悉的叢林、深谷, *** 無法捕捉殲滅大量敵軍,不可能有決定性的戰果。就算留戍當地,曠日廢時,同樣不能解決問題。 大唐與南詔勢力分布 山地叢林地區作戰需要具備專業技能的部隊,唐軍未見相關的訓練與編組,以平時的部隊型態執行山地叢林作戰的任務,不能適應環境的改變,想獲得勝利是很困難的。 第五、對吐蕃所在高原的作戰 康藏高原的地理形勢,其平均標高達四千公尺以上,氣候變化無常,溫差大,氣壓低,多風暴,為幹燥、低溫的高原性氣候。氧氣的比例,以 *** 為例僅平地的三分之二。其四周鄰近地區之地形,均遠較其低下。氣候狀況亦有很大的差異。因此青康藏高原形成壹獨特地理單元,不論在自然上、人文上,均隨其獨特的自然環境,而形成與其他地區迥然不同的殊異性。 吐蕃地圖 就地形條件而言,吐蕃帝國的邊境,由於地理與外界差異甚大,敵人難以進入;就算出境作戰失敗,只要退回本土,敵方無法深入追擊,仍然可以保持戰力完整。吐蕃的國家核心地區,始終不受威脅,戰爭時,有安全的後方,是其有利條件。 唐代從未見向 *** 高原用兵的情事,唐、蕃沖突在安史之亂前,戰場多在青海地區,安史亂後,邊兵精銳者皆征發入援,數年間,西北數十州相繼淪沒,吐蕃盡取河西、隴右之地。雙方的交戰地點多在河、隴以東地區。 唐朝的軍隊編組是無法適應高原地區作戰的,也缺少具備特殊訓練的專業部隊,因此無法進入 *** 高原解決吐蕃侵擾的問題。 第六、對高麗的城鎮戰: 攻城作戰是非常費時費事的作戰行動,攻城要準備攻城器材,《孫子·謀攻》篇有雲: 準備攻城就需要很長的時間,再以相對於被圍城中數倍的兵力圍攻,只要城墻堅固,城中人有堅守之心,同時有足夠的物資囤備,圍城戰通常曠日廢時。 大唐與高麗 城鎮攻防中,圍城的壹方未必有利,有以下幾個理由:其壹、被圍者舍營而圍城者露營,因此,被圍者有較佳的生活條件,戰力維持較容易。其二、圍城的壹方需要大量的軍隊;孫子有雲:「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兵力優勢不大是不能圍城的。其三、若城中軍隊出擊,可選擇圍城軍的某壹方面,能形成戰鬥時的局部優勢。 其四、守城軍出擊作戰不利時可退回城內,得到掩護;有利其戰力保存。其五、被圍軍隊只要本身囤積足夠的物資,無須依賴後方補給線;圍城軍所有的補給都要來自後方,壹旦補給發生問題,只有撤圍壹途。其六、圍城軍隊於作戰時,缺少掩蔽;守城軍通常有城墻可掩蔽身體。 圍城軍隊作戰 其七、守城軍通常處於居高臨下的有利位置,同時可以觀察敵方的行動;圍城軍不易得知城中的情況。其八、攻城作戰,容易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其九、以大量兵力圍城,降低兵力使用的彈性,影響其他方面的作戰。 攻城作戰涉及的攻城器材的制造與使用,或采取其他的攻城手段,如在城外堆高土山等,以唐軍的固定編組執行攻城任務,是不適當的,兵力必須依任務需要重行編組。 參考文獻: 《資治通鑒》 《舊唐書》 《史記》 《漢書》 《由地理環境論析唐代吐蕃向外發展與對外關系》 《唐代文化演討會論文集》 《孫子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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