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的衛星夜景,可以看到城市比較集中的地方,比如東部地區,光照強度高,呈集群狀,西部地區則是點狀,比較稀疏。燈光的亮度不僅反映了經濟的強弱,也反映了人口的集中程度。壹般來說,壹個宜居的地方必然會吸引大量的人口流入,直接影響經濟發展的程度。可以說,地理格局(地理優勢)是決定人口分布和經濟發展的最重要的內在因素之壹:優勢地理→吸引人口流入→人口聚集形成城市→城市聚集形成城市群。這種格局其實與4000-5000年前新石器時代文化地域類型的形成頗為相似:優越的地理→吸引部落聚集→形成眾多文化相近的聚落→形成地域文化類型。新石器時代的區域文化分布,按照蘇先生的植物區系類型理論,猶如“滿天繁星”;用嚴文明先生的話來說,它就像壹朵“重瓣花”。無論是新石器時代的文化區域類型,還是後來的龔宇九州,每個地理單元都有壹個核心可以依附。與今天的衛星夜景相比,這種格局在分布上有著非常相似的規律。當代城市群與新石器時代區域文化分布對比圖中原自古以來就是人們聚居的地方。如今,中原城市群覆蓋人口超過1億,包括鄭州、洛陽、開封、安陽、許昌等眾多城市。中原人口眾多,環境適宜,地形宜居是重要原因。這種先天優勢早在新石器時代就有所體現。早在7000-9000年的中原地區,裴李崗文化就有種植水稻的跡象。當時的祖先不僅學會了更精細地打磨石器,還會使用樂器,賈湖骨笛就是壹例。賈湖遺址,中原新石器文化的代表遺址之壹,距今5000-7000年。仰韶文化覆蓋了中原大部分地區。以彩陶為特征的仰韶先民開始建造更為復雜的房屋,大型夯土遺址和復雜墓葬的發現,說明中原地區早已出現等級分化。4000-5000年龍山時期,以王灣三期為代表的中原龍山文化強勢崛起,開始掌握青銅冶煉技術。考古發現表明,這壹時期箭簇等武器大量增加,表明國家機器已開始逐漸成型。正是通過新石器時代的不斷發展,中國第壹個廣義的王權文化——二裏頭文化在隨後的二裏頭時代誕生於中原。在商周及以後的三千多年裏,雖然經歷了北宋到當代階段的低潮,但只要和平,中原地區就能吸引和聚集大量的人口。作為四個方向之間的交流中心,這種模式從未改變。江浙地區所在的長三角地區是目前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從衛星夜景來看,這個區域的燈光是最密集最明亮的。新石器時代以來,江浙的發展雖然沒有中原那麽連貫,但江浙作為長江下遊的核心地位從未改變。江浙地區新石器時代最輝煌的時期是良渚文化鼎盛時期。良渚文化以杭州盆地為中心,覆蓋長江下遊大部分地區。這壹時期江浙的文化繁榮甚至蓋過了中原。考古學家講的“東方先發光”,指的是良渚文化從4300年到5300年發光的那壹千年。良渚文化代表文物及其位置圖。不幸的是,良渚文化在龍山文化中晚期滅絕了,造成這種情況的重要原因可能是洪水。大約在4300年前,比歷史上大禹治水的時間早300年,杭運河流域方圓1000平方公裏的面積,就已經是壹片汪洋了。雖然此後該地區出現了廣富林、馬橋文化,但其發展高度仍比良渚文化差很多。之後壹直沒有大量人口聚集於此,直到戰國時期,吳越崛起,江浙地區再次出現。由此看來,5000年以來,長江三角洲作為長江下遊地理中心的格局壹直未變。今天的長三角地區仍然是長江下遊乃至全國最亮的地區。以北京為中心的廖燕區,自元代建都以來的近700年間,壹直是全國政治文化中心。與中華文明的五千年相比,這700年並不算長,那麽廖燕區的崛起是偶然的嗎?當然不是。早在中原仰韶文化還沒有完全興盛起來的時候,紅山文化就已經是5000-6000年前中國北方最亮的明星了。雖然時間跨度有點長,但廖燕區的崛起有其地理基礎。燕遼地區南接遼闊的華北平原,北接遼闊的草原,自古以來就是中原與草原溝通的必經之路。該地區的史前文化呈現出鮮明的走廊地域色彩。還記得史書記載的炎黃涿鹿之戰嗎?就是發生在太行山東麓這條走廊裏的文化碰撞。紅山文化是紅山文化的代表文化,其特點是玉文化高度發達。雖然在5000年前突然消失,但沒過多久,小河沿文化就在這裏興盛起來。在幾乎相當於中原的二裏頭文化時代,夏家店文化在廖燕地區興盛,是當時少數掌握青銅文化的群體之壹,而這也得益於農牧交界處和太行山東麓特殊的地理走廊。廖燕地區是北方草原、中原和海岱區(山東半島)三大文化體系碰撞、交流和融合的前沿。這種交換的方向不僅是南北方向,還有東西方向。這種文化交流和互動對夏商文明的誕生起到了重要作用。由此可見,無論是史書記載的炎黃之戰,還是考古發現的鼎盛時期的紅山文化,都是在廖燕地域背景下產生的。自元明以來,以北京為核心的廖燕區再度崛起,絕非偶然。有天府之國美譽的巴蜀地區,從衛星夜景上看,那簇燈光孤零零地掛在祖國的西南方。其實這種模式千百年來都是這樣的。早在4000年前,成都平原就誕生了寶墩文化,這是迄今為止可以追溯到成都平原的最早的考古文化。繼寶墩文化之後,三星堆文化在這裏再次崛起,發展成為長江上遊唯壹的青銅文化。富饒的巴蜀地區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成都平原為人口發展提供了糧食保障,而平原周圍的山地又使巴蜀地區易守難攻,使巴蜀世代形成了相對獨立的地理單元,為這壹地區的長期穩定發展提供了重要條件。正是因為這些地理優勢,三星堆文化才代表了文物。歷史上,每當外部環境發生動蕩,巴蜀地區都是文化和人口流入的首選地區之壹。比如考古觀察到,在3500年左右,有外來文化入侵成都平原和本土文化融合影響三星堆文化,主要有中原的二裏頭文化、長江中遊的石家河文化和長江下遊的良渚文化。這種突變很難用文化傳播和影響來解釋,它可能伴隨著民族遷徙和征服的過程。(查看參考:川東長江沿岸史前文化再探討)。從時間上看,這可能與夏朝滅亡時夏傑的南遷相對應。這兩股力量融合了成都平原的本土文化後,生成產生了獨特的三星堆文化(見考古發現:三星堆文化的形成與夏人的西遷)。之後如唐朝安史之亂,玄宗出逃巴蜀,甚至近代壹度遷都重慶,這些都顯示了巴蜀地區優越的地理格局。放眼整個西南地區,無論是新石器時代、古代還是當代,巴蜀地區壹直是該地區的核心。除上述地區外,海岱區(山東半島)、梁湖區(長江中遊)等地區在新石器時代也聚集了大量人口,也有完整的新石器時代文化發展序列。目前,這些地區已經出現了城市群。可見,壹個地區的繁榮是建立在自己的地理格局之上的。看似偶然,其實有必然因素。就像現代深圳的崛起,雖然有著從陸地時代向海洋時代轉型的重要契機,但不可忽視的是,它靠近改革開放的前沿,臨海。無論從短期還是長期來看,歷史發展的規律都是可以追溯的,地理格局帶來的影響是永恒的。參考文獻:紅山文化研究,索秀芬、李少兵,考古學報,第3期,2011;再論川東沿江史前文化,姜章華,《四川文物》2002年第5期;考古發現:三星堆文化的形成與夏人西遷,江漢考古,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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