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影片的效果來看,它體現了第五代導演壹直缺乏的對城市生活的把握和理解。女導演彭李科·孝廉似乎總是有壹種舊的模式,這種模式幹擾了她的思維方式和思考方式,使她的電影仍然在壹種深不可測的舊模式中循環。
“上海倫巴”的核心主題壹目了然。它以趙丹和黃宗英為原型,講述了兩個男女演員之間的愛情故事。無論彭小蓮導演在影片中註入什麽新發現,影片所透露出的主題都是相當傳統的,甚至可以說是從《青春之歌》和《家》中繼承了決定愛情走向的所謂誌同道合的模式傾向。
影片中的感情糾葛主要集中在阿川和萬宇之間。在影片中,阿川被刻畫成壹個更愛女人,更愛正義的魅力男人。像所有這類電影壹樣,他成為小家碧玉愛情選擇的主要誘因。
影片前半部分展現了萬宇和阿川從相識到相知的過程。導演在這種人物相遇過程的圖解中,也遵循了壹個“打對方,做愛”的套路。從壹開始,萬宇就看到阿川在車上撞了車,在上班的路上和阿川相撞。電影死板的讓兩人熟悉了這種碰撞的方式,加上在片場是靈魂伴侶,最終相愛了很久。
後半段,萬宇面臨著丈夫韓婷和阿川之間的選擇。壹方面,她是壹個熱情但很差的演員,另壹方面,她是壹個刻板而自命不凡的丈夫。萬宇的選擇,其實是壹個時代的選擇。她拋棄了那個死氣沈沈的家庭,選擇了那個動蕩但充滿活力的阿川。
這部電影的邏輯可以說是中國電影多年來壹直遵循的思維框架和鏈條。富人的房子看似開滿了花,卻像壹個金色的牢籠,只會成為束縛人精神的牢籠。長期以來,我們的文化傳統壹直在形成這樣壹個基本規律,壹直在重復這樣壹個原則。似乎只有人民和貧困才能帶來新鮮的活力。棄繁華而步入民間,成了壹個女人選擇的最強音。林道靜放棄了富裕的生活,選擇了艱難的生存和探索之路。《紅高粱》裏,“我奶奶”拋棄了財主老婆的生活,選擇了壹個身無分文卻很堅強的長工。這種模式幾乎成了不可改變的模式,被打上了三四十年代所有故事的烙印。人性的復雜性被階級地位的必然性所取代。
所以在《上海倫巴》中,我們看到萬宇對婆家的富裕生活非常厭倦,多次要求丈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庭。可見,萬宇對丈夫的不滿,更多的來自於她對所謂富人階層令人窒息的氛圍的不滿。萬宇選擇自由的生活,而不是愛情。既然“上海倫巴”的主題回歸到了中國的電影,這是最具概念性的選擇模式,勢必會嚴重抑制影片中人性的刻畫。
情況就是這樣。在影片中,我們看不出韓婷和萬宇的丈夫阿川在素質上的差別。韓婷壹直都很溫柔,也相當豁達,對於萬宇和阿川之間大家都能看到的曖昧感情,基本都采取了寬容的態度。然而,這壹切都不足以讓萬宇與丈夫保持初心。因為在電影的價值模式中,阿川充滿了革命精神,具有反叛的力量,而這樣的英雄是上個世紀我們傳統模式中的典型英雄。對富人階層的鄙視和對反叛群體的認同是傳統套路下決定選擇的主要因素。所以,在電影《萬宇》中,我們可以看到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貧窮卻充滿叛逆精神的阿川。
這裏的壹個選項不是萬宇自己的,而是壹種觀念上的時代集體意識,是強加給萬宇的。這樣做的後果是,影片中的愛情沒有感人至深的力量。只不過是概念化的外在形式,導演只是講了壹個在這裏被演繹了無數遍的老故事。這就導致了“上海倫巴”只是鸚鵡學舌,傳播壹種全新的概念。從這部電影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第五代導演已經無法從模式中發現新的題材,更難以拋棄已經融入他們思維中的傳統因素,從人性的角度也難以有更大的突破。
影片到了這裏,就形成了壹個基本的謎題,那就是阿川能靠什麽來吸引萬宇的心?他生活貧困,撫養兩個孩子,身邊不斷有女人(影片用了壹個細節來表現女人來找他)。甚至他從來不願意付出責任,拒絕萬宇的戀愛建議。但是,只要時代精神困在影片中他的頭上,阿川就註定要成為時代英雄,萬宇沒有理由不愛上他。
影片盡量避開阿川的革命氣質,盡量寫出他的復雜性。可見導演也有意超越舊模式對電影的影響。影片中避免了對阿川政治的描述,盡可能將影片的選擇拉回愛情的範疇。但壹旦放棄了阿川那些年奮鬥的時代命題,就更難在阿川的純愛時空裏體現時代精神。彭小蓮本能地不想把阿川塑造成像《青春之歌》裏的陸家川那樣的革命者。但是,把阿川還原成壹個純粹的情人,會讓角色的情感論點更沒支撐力。《上海倫巴》反映了中國電影淡化歷史、純粹描述愛情的傾向,就像《紫蝴蝶》壹樣。在《上海倫巴》中,沒有壹句關於當時時代背景的話,也沒有對左翼電影精神選擇的尊重。即使是對左翼群體的描寫,也不如《阮》中的正面描寫。回避壹個時代的氛圍,純粹表達壹個沒有新意的愛情故事,導致了上海倫巴的整體過時和冷淡。
將這部影片與阮進行比較,就可以看出阮為什麽能成功。在《阮》中,女主角根本不像《上海倫巴》那樣唾棄富人的生活,不存在階級鬥爭選擇這個問題。而是把人物的情感困惑寫出來,把他們的心理放在表演的最前面,讓影片少了很多莫須有的生硬主題,總是有壹個活生生的人物展現給觀眾,不像《上海倫巴》即使在銀幕上也是講壹個故事。即使電影的核心情節有原型人物,至少電影的故事是不可思議的。
整部電影中的其他人物因為對歷史背景的回避而顯得模棱兩可。即使是電影中的導演也應該有所作為,但電影中的左翼導演(暗指鄭)只是壹個沒有思想,沒有介入人物沖突的傀儡。全片最清晰的愛情故事,也就是萬宇和阿川微不足道的愛情故事,被放在左翼電影的框架裏。全片完全回避,失去了再現歷史的平衡點。
在畫面的調度上,我們也覺得全片有所欠缺,大量的中長期視角讓全片的鏡頭壹覽無余,畫面中人物的表現也是機械的。相比好萊塢電影用特寫來刻畫人物,總是把人物的面部表情放在鏡頭的中心,我們可以看到,中國電影壹直缺乏在銀幕上表現人物內心的能力。這種鏡頭操作上的斷層,也讓中國的電影視覺效果平淡,缺乏大眾感。把這部電影和在好萊塢拍攝的《藝妓回憶錄》放在壹起,我們不想評價兩人的藝術水平。就鏡頭的操作而言,《藝妓回憶錄》對東方情境的營造和還原所表現出來的氛圍、色彩和行雲流水,是《上海倫巴》這種小資電影所無法企及的。中國電影真的有必要做壹個全面的創新,讓中國電影跟上世界電影的發展趨勢,而不是拍壹些題材和結構都很陳舊的無聊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