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22年,周平王在權戎的大舉進攻下,從關中盆地的豐浩遷至羅易盆地的洛邑,從而拉開了春秋戰國的序幕。
春秋戰國是壹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周天子權威盡失,群臣雲裏霧裏,爭霸天下。據文獻記載,春秋三百年間,“三十六王被殺,五十二國被滅,逃而不能保國者不計其數”(《史記·太史公序》)。戰國250多年間,發生了220多次戰爭,“爭地,殺人;爭城,殺城”(《孟子·離婁》)。然而,在這個充滿血腥和戰爭的動蕩年代,中國文化卻奏響了輝煌的樂章。
春秋戰國文化背景
春秋戰國時期的文化輝煌,從根本上說是因為社會大變革的時代為各個階級、各個群體的思想家提供了壹個各抒己見、舉行“百家爭鳴”的歷史舞臺。同時也取決於多種因素的綜合。
——禮樂崩潰引發的社會大裂變,將原本屬於貴族最底層的的士階層從宗法制度的沈重枷鎖中解放出來,獲得了社會身份上的獨立地位,而諸侯們在爭霸事業中對人才的渴求,極大地鼓舞了的士階層的勢頭。文人的崛起,意味著以“苦幹”為服務、從事精神創造的職業文化階層的形成,中華民族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註定要受到他們的深刻影響。
——激烈的合並戰爭打破了孤立、靜止的生活格局,文化傳播的規模日益擴大,多種因素的沖突、交織、滲透為文化重組提供了機會。
——爭奪霸權的諸侯國和民族還沒有建立起統壹的意識形態。輕松活潑的學術環境使知識分子有可能進行獨立的、創造性的精神工作,從而為道教“裂世”提供了前提條件。
——隨著周代“* * *主”地位的喪失,守天下的專職宮廷文化官員紛紛下放到下層或移居他國,直接推動了私人士子群體的興起。
正是上述條件的集合,為中華民族的精神發展創造了千載難逢的機遇。哲學家們“百家爭鳴”的壯麗宏大的景色就這樣形成了。
百家爭鳴與學校特色
所謂“百家爭鳴”,當然只是對各種思想流派異軍突起的文化現象的概述。古代歷史學家反復討論過這壹時期的主要流派。
西漢司馬談將諸子概括為陰陽、儒、墨、明、法、德六家,並通過區分“不同的言說方式”對其進行評論。西漢劉欣將諸子分類為儒、墨、道、名、法、陰陽、農、縱橫、雜、小說,並詳細論述了其學術淵源和基本思想。因為百家爭鳴源於戰國,所以又被稱為“戰國諸子”。
哲學家的興起有著鮮明的文化目的,那就是“節省時間的壞處”。梁啟超在《淮南子》中談到諸子百家的淵源時說:“以下莊子、荀對諸子百家的評論,都是比較其異同,唯獨淮南還在談諸子百家的淵源,說都是出於時代的需要,以救其偏頗,其言頗有道理。”在分析戰國諸子產生的原因時,胡適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認為,從老聃、孔丘、韓非的諸子,都是憂天下之亂,欲救天下之亂,故其學應時而生。”這些說法很有見地。
由於社會地位、思維方式和學術體系傳承的差異,先秦諸子在學風上有著各自鮮明的個性特征。
由孔子開創的儒家學派,以“仁”為理論核心,以辯證的中庸之道為思想方法,重視親情,再現世間功德,實踐理性,道德修養。具體來說,在天道觀上,儒家繼承了西周正史文化“天命”與“人德”相結合的思想,主張“畏天命,聖人之言”。同時淡化了對神靈的崇拜,甚至宣稱“不能服人,就不能服鬼”,“不知生,就不能知死”。事實上,它把超自然信仰置於現實人員的從屬地位。在歷史觀上,標榜“守信用、惜舊”,始終試圖恢復“周公之禮”,以捍衛三代法規文物為神聖使命,同時也不排除對不符合時代潮流的禮俗法令進行適當的修改。在社會倫理方面,它以“仁”來詮釋禮,把規範外在社會作為內在道德倫理意識的自覺要求。在修身治國方面,它從小到大、由近及遠設計了壹整套發展個性、穩定國家的方案,為鞏固政教制度提供了切實可行的途徑。保守與創新,復古與開明,這樣的雙重立場,使得儒家思想在維護倫理道德的前提下,伸手過去,指向未來,在正在消失的貴族分封制社會和正在興起的封建宗法社會之間架起了壹座橋梁。這也是為什麽儒學在當時成為“顯學”,雖然在變革的動蕩局面中顯得迂腐難行,但在新的社會秩序鞏固後,卻占據了統治地位。漢代以後,儒家思想幾經變遷,禮教和德治精神始終如壹,從而成為中國正宗的傳統文化。
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是先秦諸子中與儒家並駕齊驅的壹大流派。道家“記古今成敗之道,幸與禍之道,而後知要執本,要自足,要謙卑,要自持。”所以道家在很多方面都是儒家的對立面:儒家重人事,道家尊“天”;儒家強調文飾,道家向往“自然”;儒家主張“有為”,道家主張“無為”;儒家強調個人對家庭和國家的責任,道家執著於個人對社會的超脫。當然,道家和儒家在精神上並不是完全對立的,而是具有相互接近和溝通的品質。比如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儒家雖有“天人合壹”之說,但其主旨仍是宗法倫理,所以人與自然的和諧仍歸結為人際和諧。而道教則不同。它以脫離社會倫理為目的,所以把回歸“自然”作為托付身心的唯壹途徑,使人與自然的和諧從人際和諧的從屬地位中獨立出來,成為“第壹意義”。而且,道家的所謂“性”,絕不等於儒家的“命”或“義”。這是壹個超功利的領域,具有形而上學的特征和適應性的興趣。從這個角度把握和發揮天人關系的作用,恰恰可以彌補儒家在這方面的不足,為局限於日常人際關系世界的儒家思想開辟壹個新的天地。人性復雜,人生多變。“貧窮是免受貧窮的唯壹途徑,而成就是幫助世界的最佳方式”。正是從儒家教導的這條“唯善”之路,後世的許多文人學者找到了道家思想的大門。儒道兩家,就這樣從對立走向了互補,對立與互補。
法家思想的開創者是齊國的管仲和鄭國的子產。他們主張加強法律法規,使人“畏權如疾”,從而達到富國治亂的效果。他們的理論是:火很兇,人們怕它,所以死於它的人少;水是弱的,人們玩它,所以許多人死於它。因此,法律和刑法應該是嚴格的,而不是寬大的。後來李悝寫了《法經》,商鞅實行“法治”,沈不海、沈導相繼提出了重“術”、“勢”的思想,直到韓非把法(政令)、術(謀略)、勢(權力)結合起來,形成了完整的法家理論。法家的思維方法是壹種以對立為中心的極端辯證法。所以在治國方略上主張重刑,在文化政策上主張“以法施教”、“以官為師”,實行文化專制主義。法家是戰國時期的“顯學”,後來成為秦朝統治世界的政治理論。漢代以後,儒家獨尊,但法家學說仍或隱或顯地發揮著作用。歷代統治者多采用“獨霸道家,雜以儒道”的統治方法,也有采用“陽儒陰法”的。
墨學的創始人是,魯人,其追隨者多為直接從事勞動的下層民眾,尤其是手工業者。因此,墨家強調物質生產和勞動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爭強好勝”),反對超出生存基本需要的消費(“節儉”),試圖以博愛停止戰爭,實現和平(“博愛”),同時尊崇神靈(“誌氣”),主張專制統治(“尚同”),從而典型地反映了小生產者和小私人的利益。墨家也是戰國時期的顯學之壹,而且“從屬多,弟子豐,充天下”(《呂春秋·當然》)。但秦漢以後,墨學失去了適合該學派成長的氛圍,逐漸銷聲匿跡。只是在歷代對公平、互愛、鬼神、農民命運的宣傳中,才聽到他們的傳承,直到近代才有復蘇的趨勢。
鄒衍是陰陽家最重要的代表人物,其特長是“深刻理解陰陽新聞”。所謂“陰陽新聞”,即陰盛則陽衰,陽盛則陰衰。矛盾雙方起起落落,終其壹生消亡,構成了自然社會萬物發展的終極原因和基本方式。用陰陽消長的格局證明社會人事是陰陽家的偉大創造,從時空的變化中把握世界是陰陽家獨特的思維方式。
孔子、莫、老子、莊子是中國文化史上最早的百科全書式的學者,他們創立了諸子百家。他們以極大的熱情、磅礴的氣魄和大無畏的勇氣,創辦了學校,編修了《易》、《蜀》、《李三》、《春秋》等中國文化的“原點”著作,在宇宙、社會、人生等廣闊領域出版發行。正是通過對各具特色的百家爭鳴的追求和創造,中國文化精神的各個方面得到了充分的發展和升華,中華民族的文化走向也大致確定下來。鑒於此,文化史家借用德國學者雅斯貝爾斯的概念,將春秋戰國時期稱為中國文化的“軸心時代”。
華夏民族的最終形成
春秋戰國時期特殊的文化環境不僅為“文化軸心時代”的建立提供了契機,也有力地促進了華夏民族的最終形成。正是在這壹時期,中原古代部落在兼並戰爭中統壹為少數幾個大國的版圖,其中北方的氐族多被金吞並,西部的戎族被秦吞並,東部的彜族被齊、魯吞並,南方的苗族和華夏小國被楚統壹。過去被華夏國視為蠻夷的秦、楚,經過春秋三百年的變遷,已經是中國人了,在語言、生活方式、政治制度、禮儀文化等方面都與中國趨於壹致。從此,中國境內燕山以南、長江以北的黃河中下遊及淮、漢流域廣大地區的居民基本上融合為壹個統壹的民族,不再有華夏與蠻夷、蠻夷與戎狄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