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對範寬的繪畫風格曾作過這樣的描述:“範寬山水叢叢如恒岱,遠山多正面,折落有勢。山頂好作密林,水際作突兀大石,溪山深虛,水若有聲。物象之幽雅,品固在李成上,本朝自無人出其右。晚年用墨太多,勢雖雄偉,然深暗如暮夜晦暝,土石不分。”我們把這段話用來與本圖勘校,就會感到很是妥貼。所以歷來鑒藏家和美術史家們均堅信此圖為範寬真跡。近年對畫幅樹下草業間“範寬”二字款 的發現更證實了這點。
此畫單從構圖方面說,應屬於平易之境,但它卻產生了非凡的力量。究其原因壹是造型的峻巍,其次是筆墨的酣暢厚重。此圖經清內府收藏,《石渠實笈初編》著錄。
“溪山行旅圖”是範寬的代表作,也是中國繪畫史中的傑作。這件作品給人的第壹感覺就是氣勢雄強,巨峰壁立,幾乎占滿了畫面,山頭雜樹茂密,飛瀑從山腰間直流而下,山腳下巨石縱橫,使全幅作品體勢錯綜,在山路上出現壹支商旅隊伍,路邊壹灣溪水流淌,正是山上流下的飛瀑,使觀者如聞水聲、人聲、騾馬聲,也點出了溪山行旅的主題。
範寬以雄健、冷峻的筆力勾勒出山的輪廓和石紋的脈絡,濃厚的墨色描繪出秦隴山川峻拔雄闊、壯麗浩莽的氣概。這幅豎長的大幅作品,不僅層次豐富,墨色凝重、渾厚,而且極富美感,整個畫面氣勢逼人,使人猶如身臨其境壹般。撲面而來的懸崖峭壁占了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二。這就是高山仰望,人在其中擡頭仰看,山就在頭上。在如此雄偉壯闊的大自然面前,人顯得如此渺小。 山底下,是壹條小路,壹隊商旅緩緩走進了人們的視野——給人壹種動態的音樂感覺。馬隊鈴聲漸漸進入了畫面,山澗還有那潺潺溪水應和。動中有靜,靜中有動。這就是詩情畫意!詩意在壹動壹靜中慢慢顯示出來,仿佛聽得見馬隊的聲音從山麓那邊慢慢傳來,然後從眼前走過。
《溪山行旅圖》,好就好在靜止的畫面有壹種動感,壹幅空間藝術的繪畫卻有壹種時間藝術的感覺。面對這幅壹千多年前古人的繪畫,體味著畫中令人心醉的意境,怎能不令人發出由衷的贊嘆。
打開《溪山行旅圖》,壹座大山矗立眼前,和山水壹起映入人們眼簾的,還有不少收藏者的題款,而這些題款,就成了揭開名畫流傳千年的唯壹線索。
這枚“禦書之寶”方璽的印文和印色,具有明顯的宋代特點。可見,這幅名畫曾經被收藏於北宋的皇宮。隨著金兵南下,北宋滅亡,皇宮裏的大量珍寶繪畫開始流散於民間,其中也包括範寬的《溪山行旅圖》。
範寬發展了荊浩的北方山水畫派,並能獨辟蹊徑,因而宋人將其與關仝、李成並列,譽為“三家鼎峙,百代標程” 。後人將範寬與李成、董源二人合稱“宋三家”,之後的“元四家”、明朝的唐寅,以至清朝的“金陵畫派”和現代的黃賓虹等大師,都受到範寬畫風的影響。
宋元兩代,大師級的畫家都以範寬的繪畫為典範。南宋初期的李唐,稍後的壹些的馬遠、夏圭元代的倪雲林、王蒙,都對範寬的畫風大加贊賞。
幾乎所有著名的畫家,說到範寬山水畫神異的表現力時,都壹致認為“範寬之畫,遠望不離座外”,範寬的畫,遠遠看去,給人壹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元代著名書畫家趙孟頫認為範寬“畫山,皆寫秦隴峻拔之勢。大圖闊幅,山勢逼人,真古今絕筆也”。
繼續看畫,就會發現第二枚禦用方印,這枚 “禦書之寶”的印鑒,是乾隆皇帝專門用於收藏的印鑒。
巍峨的山峰,蔥蘢的林木,突兀的巨石,描繪出雄偉的自然景色;山路間行商的小小馱隊又顯出了人世間生活的脈搏,自然與人世的生命活動處於和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