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總結伊尼斯關於傳播的觀點,首先“偏向”二字即為觀點中的壹大特色亮點。他以“偏向時間的媒介”和“偏向空間的媒介”將傳播媒介區分為兩大類,前者以時間觀念為主,較具代表性的載體如羊皮紙、石刻文字等;後者以空間觀念為主,莎草紙和紙張被視作打破距離限制,利於空間延伸的“進步”媒介。無論是“偏向時間”還是“偏向空間”,兩大類各有各的優缺點,石刻文字雖然可以跨越時間,但是難以運輸及生產;紙張它克服了運輸和生產上的劣勢,可是又被“時間”所禁錮,它所傳播的信息局限於當下,在傳播的廣度和深度上大打折扣。
? 兩種“偏向”好像是把時間和空間放到同壹個被懸在梁上的筐子裏,如何平衡好“時間的偏向”和“空間的偏向”是傳播時代的壹個永恒話題,不管是古時的傳播還是現代的傳播。我認為這種平衡就是要做到使得懸在梁上的這個筐子不側倒、不翻漏,也就是說“時間”和“空間”需要做到盡可能的“平分秋色”、“雨露均沾”,之所以我認為這會是時代的壹個永恒話題,也是因為“平衡狀態”實現的難度之大、任務之艱。如果說“時間偏向”相對來說呈現的是壹個穩定的社會現象,側重於與現在和將來產生聯系的過去,那麽“空間偏向”更多的側重於代表“技術與世俗”的現在和將來。這種“時空”的差別很難使得兩種“偏向”處於壹個均衡狀態。
? 例如,有觀點提出,中國文字雖然給行政管理提供了基礎,但是它強調的是按照空間來組織帝國,不滿足時間的要求,這暗示著中國總是暴露出改朝換代的問題。試想,如果“時間偏向”和“空間偏向”可以“不偏向”,那麽以前的中國又會是怎麽樣的壹個帝國?
? 其實“利弊同行”也是客觀生活中的壹個矛盾常態,事物在發展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正如伊尼斯所言:“壹切的文字著作,包括鄙人這壹本,都對口頭傳統的活力和文明的健康,構成威脅。”從表面上看,我們大多數讀者(觀者)都會覺得從“口頭傳統”到“文字著作”這是壹個巨大的進步,是足以載入人類史冊的壹個跨時代意義的事件,但是我們不要忘了,口頭傳統也有它本身的活力和文明,文字著作也會有避無可避的短板。伊尼斯發現的有關“傳播進步和文明的關系”恰好印證了這壹點。我們中的大多數都認為媒介的變革和傳播的進步促進了人類文明的發展,而伊尼斯則發現在很多情況下,傳播技術的進步,由於固有的“傳播的偏向”,往往造成了文明內在生命活力、團結與健康等諸多元素的退化乃至化解。
? 閱讀伊尼斯的作品不難發現,伊尼斯本人十分肯定“口頭傳統”的價值,尤其是對希臘口頭文明的認可,他甚至認為希臘就是他心目中理想帝國的雛形。雖然那時的希臘依靠的是口語媒介作為傳播手段,但是它卻能很好地做到“時空”的平衡,使政治與宗教融合,時間與空間均衡。
? 我倒是更願意把《帝國與傳播》看成是人類在探索“偏向時間的媒介”和“偏向空間的媒介”之間平衡性的壹部“先鋒”作品。如何找到這種“不偏向”之間的支點是壹個有趣又有現實意義的命題,如何實現壹種“時代的傳承”是人類歷史進程中的壹個價值選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