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壹八事變後,林庚在抗日救亡運動中為全校師生寫戰歌,寫出了“為中華而戰,生死而戰”這樣鏗鏘的句子,並隨請願團到南京要求國民政府抗日,曾在南京絕食。除了愛國主義,林庚還受到他崇尚自由的精神的鼓舞。他的作品中呈現的是對創作的渴望。林庚從古典詩歌向自由詩的轉變自然與此有關,但也應該看到,他創作的這種轉變也與當時《狂飆突進》中的時尚密切相關。
林庚對詩歌中的這種“革命”有著獨特的見解,即“任何成功的革命,如果不伴隨著成功的建設,必然是短暫的。”而“建設”就很難談了。聞壹多先生等人以前也曾多次嘗試寫新詩,雖有所建樹,但最後都不了了之。作為新詩的傑出實踐者,林庚自然知道重新探索的艱難。然而,在他看來,“創作應該是壹種冒險,而不是現成的。”1935年期間,林庚開始了格律新詩的創作和研究,受到了包括著名詩人戴望舒在內的許多人的困惑和勸阻。
他的果斷來自於他對更大傳統的判斷。今天的歷史學家在描述西學東漸時都異常興奮——因為古代中國的思想流派多種多樣,胃口驚人。眾所周知,我們有時會慌慌張張地把進口錫紙壹起吞下去。更糟糕的是,因為缺乏相關語境或者說不出的“需求”,我們有意無意地扔掉食物,消化錫紙,炫耀商標。林庚深知,相對於外來詩歌和文化資源帶給新文學近百年的饋贈和滋養,本土幾千年的古典文學傳統更像是壹個被封存的巨大秘密。我們知道這裏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但人們要麽轉過身去不去理會,要麽就不知從何下手。
這自然不是什麽新問題。但是,抱怨的多,呻吟的多,聲音大的多。真正願意潛心考證的人並不多,林庚能有大成就的更是鳳毛麟角。
林庚壹生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務農。他想用壹個現代人的眼光去理解古典文學,同時為了文學創作而重塑古典文學傳統。正是他的格律新詩理論為我們提供了重要的借鑒。歌德說,“誰想成為偉大的人,就必須集中精力/在極限中展示他的技能/只有法律才能讓我們自由”。光是這種畢生探索的精神,就足以讓後來者肅然起敬。任何試圖在更遠的領域收獲的人,當然不會忽視這樣的建議。
更重要的是,林庚先生有更廣闊的文學史視野,人們對古典文學有了新的認識,是因為他有了新的見解,比如唐詩中的“盛唐”和“少年精神”,正是由於他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