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會發現,很多可以抵達孩子心靈的時刻,就這樣被我們忽視、錯過了。我們自以為在對孩子進行教育,可事實是教育沒有真正發生。就像書中所說的,“作為教育者,無論我們的舉動多麽充滿善意,我們的言語和行動所表達的情境仍然可能與孩子體驗到的那種情境根本就對不上號。”書中那些真實的案例,尋常得就像每天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尋常到,很多人不再覺得重要。我曾經壹度希望自己很“專業”,但在讀了《心理醫生》這個案例後,發現在“專業”之上,還有從事教育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愛”,對生命的愛,對孩子的愛,才是教育的靈魂。有了愛,才能擁有教育的敏感和機智,才會看到孩子的需要,或者讓孩子感受到我們的“在”,在與孩子的***處中學會心懷希望……而那些曾經被教育者的眼睛忽視和錯過的成長瞬間,才會重新走進我們的視野,成為我們最樸素的責任與救贖。
教育的敏感來自對生命個體的關註
我們聽過的教育故事永遠繞不開調皮的孩子,這是他們的天性使然,而教育在其中擔任的角色,卻未必只有壹面。正像這本書第壹章提到的,“壹位機智的教育管理人員知道什麽該說而什麽不該說,什麽該提而什麽不該提。教育的敏感性和機智是教育管理人員進入孩子的體驗世界的能力。”是啊,這是壹種能力,壹種讓教育抵達孩子心底的能力。我想起了很多公開課上見到的畫面,老師興致勃勃地跟那些高高舉手的孩子互動,教學流程看上去十分流暢,氣氛熱烈,但是卻有壹些孩子壹節課都沒有發言。遊離於熱鬧課堂之外的他們,會感到失落嗎?也許有些孩子對壹門學科的興趣,就是這樣壹點壹點被磨平了吧?有的學生回答問題不完整,於是老師就轉向其他人,並對說得好的大加贊揚,然後讓那個先說的孩子坐下。那壹刻有誰在意過他心裏會想些什麽?也許長此以往,他的自信就壹點壹點失掉了吧?有時候老師壹聲令下同位討論,卻沒註意有的孩子根本沒有同位,只能傻傻坐著……在孩子小小的心靈裏,這些事情壹定掀起過漣漪吧,可是很多時候沒有人在意,於是就那樣過去了。我們總是在提“面向全體”,其實,如果眼睛裏看不到每個個體的需要,不能敏感地洞察他們此刻的情緒、感受和需求,教育就只是教師單方面的行為。再有技巧的琴師,如果不能觸及到琴弦,也就無法完成那首曲子。教育何嘗不是這樣呢?
我給二年級的孩子上傳統文化課。快到新年的時候,我買了書簽,讓孩子們在上面寫上祝福的話,裝飾起來送給他們的父母,算是壹份小小的新年禮物。有個小男孩拿到書簽後,在上面畫了壹堆“植物大戰僵屍”的圖案,我覺得實在不適合送給父母做新年禮物,就說了他幾句,讓他想想別的同學送給父母祝福,而他這樣做父母會多難過。他壹開始滿不在乎,後來說到父母時低下了頭。雖然我覺得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這並不是我的初衷,我實在不想讓壹個孩子因為不能給父母壹份禮物感到難過。下課後,我拉起他讓他跟我回辦公室。我能感受到他有些猶豫,或者有點緊張。我告訴他,我會把自己的書簽送給他,就這壹張,這次好好珍惜,好好畫壹份給父母的禮物,因為他們那麽愛妳,妳要懂得回報。他松了口氣,開心地拿著書簽去畫了。
很小的壹件事,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自己為什麽會記得這件事?當時我只是很真切地感受到了這個孩子的心情,並且願意為他做點什麽。用同理心對待孩子,妳會發現教育不僅僅止步於讓孩子知道對與錯,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在被愛中學會愛別人,這是生命成長中比考試、分數更重要的東西。
教育的情調來自對兒童世界的認同
很喜歡書中的這段話:“每次相遇的時候,與世界的其他關聯都被輕輕切斷,留下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誠懇的接觸。當我們以雙手或笑臉回應對方的時候,我們***同創造和分享著這段時空。”是的,在那壹刻,生命是在場的,彼此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
書中提到的案例,讓我覺得就在身邊發生著:來到幼兒園的麥克眼睛發著光,帶了東西要跟老師分享,可是老師在忙;麥克拉著老師的衣服說再見的時候,老師還是在忙;有的孩子從老師身邊走過,在老師身邊停下來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慢慢的,孩子放棄了引起老師註意的念頭,自己默默地做事情。我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也經常這樣做過?學生向我問好時,我報之以同樣的熱情了嗎?當學生走近我,想要與我分享他們的秘密時,我是如何回應的?如果教育連孩子都可以“視而不見”,又該忙些什麽?
我想每個做教師的人,都是希望與自己的學生建立良好的師生關系的,但是從什麽時候起,這種關系開始變得疏離?教師的要求明明是為學生好,為什麽他們不“領情”呢?在讀了這本書之後,我想我找到了答案——教師要“看到”孩子,也要讓孩子完全體驗到被“看到”。就像書中說的,“對壹個孩子而言,那意味著被老師‘看到’的感覺,意味著被承認是壹個存在著的人、壹個獨立的人和壹個成長中的人。”
在我教的班裏有個小女孩,壹見到我會主動走過來,拉拉我的衣服,把她寫的作業或者疊的紙給我看,我會沖她笑笑,或者拍拍她的肩膀,說兩句鼓勵的話,她就滿足地走了。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剛教她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只要壹問她什麽,必然會眼睛發紅壹言不發。連我自己都記不清,這種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了。也許是在表揚她聽講認真的時候?也許是把她的畫貼在黑板上的時候?也許是課間幫她拉上衣服拉鏈的時候?或許只是某個清晨,沖她笑著打招呼的時候吧……毫無疑問,上課、作業、輔導、考試、活動、培訓、科研等等許多事情會讓老師很忙,但是在匆匆忙忙的前行中,我們依然不能忘記教育的初衷,依然要把愛學生放在第壹位,這是教育最核心的責任與使命。
教育的智慧來自對生命成長的觀照
我們常常提到要“以生為本”,那麽“以生為本”四個字在實踐中該如何落地呢?教育目前依然面臨著很多問題,就如書中所說的,教育決策者和研究者開始傾向於用經濟的觀點和投資的觀點來看待教育現象和問題,他們希望教育的過程和結果是可以量化的,人們談到教育似乎都只關註課堂上發生的實實在在的事情:教師是否完成了教學計劃、學生學到了多少知識點、會做幾道練習題等,這些顯性的東西往往成為衡量壹節好課、壹位好老師的標準。但是那些隱性的東西,無法用數據量化的情感、體驗等等,也許在孩子生命成長中更為重要,這些又是無法通過觀察、測量獲得的。我們該如何去做呢?
我是個喜歡讀書的人,喜歡文字帶來的那份溫暖與感動。於是就想,也許文字本身就是有溫度的吧?作為語文教師,何不用最原始的方式,向學生傳遞那份愛的期盼?多了壹點小心思,課堂上就多了幾分關註。突然發現,那些心目中壹直覺得不夠努力的孩子,也有他們的獨特可愛之處。回到辦公室,我展開信紙,把最想對孩子說的話寫了下來,表揚他們的進步,也把老師的期待告訴他們。
“妳今天表現得真棒哦,課文讀得特別有感情,昨天回家壹定下功夫了吧。在書寫上再認真壹些,把字寫端正,老師相信妳能做到!”
“今天上課壹直在專心聽講,妳專註的樣子真是讓老師感動!想要做學習的小主人,就要主動參與到學習中來呀。別怕犯錯,錯了我們壹起找原因,壹起改過來就好了。積極地參與到討論中來吧,妳會進步得更快!”
“祝賀妳在語文單項競賽中獲了獎,妳壹定在課下練習了很多次吧。妳是名有潛力的學生,只要有遠大的目標,堅持每天去努力,就會離夢想越來越近……”
“妳能每天堅持壹小時練書法,了不起!最不容易做到的,是在無人關註的時候還在堅持,老師相信未來的日子,即使沒有人督促妳,妳也能堅持練字。未來的書法家,什麽時候給老師寫壹幅大字呢?”
“孩子,錯誤的背後往往隱藏著對等的智慧,如果妳能從錯誤中吸取教訓,不斷改進,就能讓錯誤的土壤開出智慧的花來。明天的妳,是不是能變得更好呢?”
“今天的好書推薦妳講得特別精彩,讓我們大家都愛上了這本書,謝謝妳!有人說,書是世界上最廉價的高貴,相信妳這樣愛讀書的孩子,壹定能成為最好的自己……”
信紙很普通,文字也很普通,沒有華麗的裝飾,帶著溫度,悄悄放進孩子的手心。輕輕說壹句,“孩子,今天有妳的信。”妳會發現那壹瞬間有壹些什麽發生了。清亮的眼眸帶著好奇和期待,捧著信讀起來。像是有魔力似的,花朵般的笑容慢慢在臉上綻放。看著那幾個孩子閃著光的眸子,我知道老師的期盼已經由這封信送進了小小的心裏。壹個孩子仰起頭,開心地問:“老師,下午還有語文課嗎?我要越來越好!”那壹刻,覺得陽光真好。
寫壹封短短的信,不會用很多時間,卻可以在孩子的心裏,栽種下壹顆愛的種子,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永遠會有壹雙眼睛在關註著他們,與他們壹起笑,壹起哭,壹起成長……
在信息技術日新月異的時代,手機、電腦取代了書信,人們點點鼠標、動動手機,就完成了交流。可是,我依然喜歡寫信,喜歡手觸摸到信紙的感覺,喜歡看孩子讀信時清亮的眼眸,和他們嘴角揚起的微笑。我願意相信,壹封帶著愛和期待的信,更能帶給孩子向善向美的力量。放下手機,鋪開信紙,我相信孩子心中已然有了最美的期盼——我要越來越好。
回溯人類發展的歷史,因著時代不同,環境不同,教育的方式、手段也不斷變化著。只是在萬千變化中,卻有壹樣,從來沒變過——那就是愛。愛,是所有變化中惟壹適用所有人的不變法則,也是生發所有教育智慧的源頭活水。
輕輕合上書本,平復壹下心頭湧起的感動,再壹次凝視那藍色的封面,我知道,“教育”二字在我心裏已經被賦予了不同的色彩,從此我的眼中不再只看到寫在紙上的方案、數據、報表、成績,那些名字背後,是壹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的笑容和淚水,壹樣珍貴,因為那是生命的氣息,是教育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也是每個從事教育的人的責任和救贖。用愛成全教育,用情關愛生命,妳會發現,教育的神韻就在壹路前行的風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