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吉日网官网 - 傳統文化 - 李商隱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他的愛情呢?

李商隱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他的愛情呢?

可以說,晚唐詩以李商隱為代表,在盛唐詩、中唐詩之後,開創了唐詩的第三重境界。從這三重境界前後相續的軌跡中可以看出,第壹,隨著時代的盛衰變化,詩人的心理由宏放開朗轉為沈潛細膩,詩歌情感由清晰轉為隱晦,氣勢由張揚轉為收斂;第二,隨著詩歌技巧的發展,語言由通脫平易變得越加雕琢邃密,結構由自然舒展變得精致工細;第三,隨著文人士大夫生活面縮小和對現實的失望,詩的內容由主要向外部世界攝取轉為更多向內心體驗搜尋。但盡管這第三重境界在氣概上不免有衰颯式微之感,但從詩歌發展角度看,它畢竟峰回路轉,通過向內心世界的深入,別開了壹個新的詩歌天地。在藝術上,它有它的特別之處,那就是近體詩語言技巧的精細綿密,情感表達方式的紆徐含蓄,結構布局的斂約回環,意境的深邃朦朧。

李商隱(813—858)字義山,號玉溪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泌陽)人,唐文宗開成二年(837)進士。少年得誌,卻長期沈淪下僚,壹生為寄人籬下的文墨小吏。有《李義山詩集》。

李商隱的思想具有壹些反傳統的傾向,尤其在文學上,他反對儒家道統對文學的統治權力。在《上崔華州書》中,李商隱明白表示不喜歡“學道必求古,為文必有師法”的論調,他認為“道”並不是周公、孔子的專利品,也沒有古今之分,自己與周、孔都能施行,所以,自己寫文章“直揮筆為文,不愛攘取經史”,即直抒胸臆。他又在《獻相國京兆公啟》中說:

“人稟五行之秀,備七情之動,必有詠嘆以通性靈,故陰慘陽舒,其途不壹,安樂哀思,厥源數千。”總之在他心目中,在文學中最重要的是個人活生生的思想情感。這些觀點,在唐代具有少見的透徹和真率。

同杜牧壹樣,李商隱的人生理想仍是士大夫的傳統模式,相信由仕進為宦而治天下是人生首要的責任,而且真心誠意地關心社會,對政治傾註了極大的熱情。他的許多由個人真實情感而發的政治詩,實際上要比那些從功利觀念出發的詩人的作品更有激情。如大和九年甘露之變發生後,他曾寫了《有感二首》、《重有感》來惋惜誅殺宦官的失敗;在正直文人劉蕡去世時,也曾寫了《哭劉蕡》、《哭劉司戶蕡》、《哭劉司戶二首》,壹再嘆息“空聞遷賈誼,不待相孫弘”、“壹叫千回首,天高不為聞”。平時,他也常常在詩中借古諷今,抨擊君主的荒唐誤國(如《南朝》、《齊宮詞》、《隋宮》),斥責藩鎮割據(如《韓碑》、《隨師東》、《行次昭應縣道上送戶部李郎中充昭義攻討》),憫嘆民不聊生(如《行次西郊作壹百韻》等)。但社會本身的衰敗和個人潦倒的遭遇,又使他深感失望與憤慨,因而在詩中發出“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賈生》)那樣借古人自況懷才不遇的感嘆,而“淒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弦”(《風雨》),則更有壹種孤孑而衰颯的意味了。入世不得,出世也不得,造成他心中的難堪、憂郁與痛苦。正如崔玨《哭李商隱》所言:

“虛負淩雲萬丈才,壹生襟抱未曾開”。

在個人生活方面,李商隱是壹個極重感情的人。據說,他早年曾苦戀過壹個女道士,並且可能有其他的戀愛經歷,但都沒有結果;婚後,他與妻子感情極好,然而妻子又在他三十九歲時去世。因此,在他心靈中,愛情帶來的痛苦也是極深的。

政治上的失意潦倒,生活經歷中愛而不得和得而復失的悲哀,使李商隱常被壹種感傷抑郁的情緒糾結包裹,這種感情基調影響了他的審美情趣。從文學淵源來說,在最能代表李商隱風格的那些詩中,不難看出他吸收了六朝駢文用典精巧、秾麗綿密的特點,杜甫近體詩音律嚴整的成就,韓愈、李賀等人煉字著色瑰奇新穎的長處;但由於自身情感基調與審美情趣的原因,也出於大詩人對藝術獨創性的追求,他把前人的這些特點融匯再造為自己獨特的風格。他擅長用精美華麗的語言,含蓄曲折的表現方式,回環往復的結構,構成朦朧幽深的意境,來表現心靈深處的情緒與感受。在他的無題詩(包括以篇首數字為題而實際仍為無題的詩)中,這種特點尤其顯著。

在李商隱的詩中,意象、結構、意境都是非常獨特的。

首先,我們看到李商隱非常喜愛而且擅長用典故,也非常善於捕捉富於情感表現力的意象。如著名的七律《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壹弦壹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中間四句各用了壹個典故:第三句用《莊子·齊物論》中莊生夢蝶的故事,呈現了壹種人生的恍惚迷惘;第四句用《華陽國誌》中蜀王望帝化為杜鵑,每到春天便悲啼不止、直至出血的故事,包含了壹種苦苦追尋而又毫無結果的悲哀;第五句用《博物誌》裏海中鮫人泣淚成珠的故事,在這裏具有濃厚的傷感意味;第六句雖不知出自何典,但中唐人戴叔倫曾以“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形容可望而不可即的詩景(見司空圖《與極浦書》),這裏大致也是指壹種朦朧虛幻的感覺。

這樣,四句中四個典故便傳達了迷惘、悲哀、傷感、虛幻的情緒體驗,並與開頭兩句“錦瑟無端五十弦,壹弦壹柱思華年”中的“無端”,末尾兩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中的“惘然”交相映襯,構築起全詩朦朧、傷感地追憶華年的情緒氛圍。

李商隱使用包括典故在內的各種意象時,都經過精心的選擇。壹方面,這些意象大都是色彩秾麗或神秘譎詭、本身就帶有壹定美感的,諸如“雲母屏風”、“金翡翠”、“繡芙蓉”、“舞鸞鏡匣”、“睡鴨香爐”、“紅燭殘花”、“鳳尾香羅”等等,使詩歌呈現出壹種令人目眩的視覺效果;另壹方面,這些意象又大都蘊含有壹定的哀愁、仿徨、傷感等感情色彩,像《錦瑟》中的那幾個典故壹樣。此外,感覺淒冷而逗引愁思的月、露、細雨、夕陽等景物也是他所喜歡寫的。以《出關宿盤豆館對叢蘆有感》為例:

蘆葉梢梢夏景深,郵亭暫欲灑塵襟。昔年曾是江南客,此日初為關外心。思子臺邊風自急,玉娘湖上月應沈。清聲不遠行人去,壹任荒城伴夜砧。

詩人獨居關外荒城,所見所聞,是蘆葉瑟瑟,風急月沈,壹夜砧響,不絕如縷,全詩選擇的都是令人感覺淒涼的意象,表現他的“有感”,即流落天涯,內心寂寞、荒疏、冷清的感受。

其次,李商隱的詩在結構上比起盛、中唐詩人來要收斂細密。盛、中唐詩的結構常是平行或遞進式的,壹層壹個視境,壹層壹個意蘊,境界開闊舒展,如高山遠眺,而李商隱的詩卻迂回曲折,全詩往往吟詠的是壹種

情緒,而在不同角度上疊加復重,猶如人在深谷徘徊,纏綿無休。如《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壹二句點出別離之苦,以東風無力百花雕零烘托愁緒,三四句寫相思不斷,又以春蠶絲盡蠟炬幹寫心情的灰暗失望和糾纏固結,五六句再寫相思之苦,以鏡中白發、夜月寒光來映襯兩地別愁的蕭瑟,七八句再借青鳥傳書的典故,寄托自己的希望,卻又以蓬山暗喻人神阻隔,終於只能通音信而不能見面,增添了壹層愁苦,全詩回環起伏,緊緊圍繞著別愁離恨來制造濃郁的傷感氣氛。而《促漏》壹詩:

促漏遙鐘動靜聞,報章重疊字難分。舞鸞鏡匣收殘黛,睡鴨香爐換夕薰。歸去定知還向月,夢來何處更為雲。南塘漸暖蒲堪結,兩兩鴛鴦護水紋。

全詩從靜夜鐘漏聲寫起,在朦朧中將讀者牽入壹個幽渺隱密而寧靜的世界,這裏閃爍著秾艷而淒涼的色澤和氣息,給人以虛幻和神秘的感覺。而後點出壹場幽會已經過去,歸去之人卻仍在月下徘徊難眠,來日悠悠,更不知這樣的雲雨幻夢在何處重現。最後畫面轉為明亮,寫南塘中蒲草結,鴛鴦遊,水波蕩漾,更令人觸目傷心。壹層又壹層地渲染,首尾回應,烘托出寂寞和孤單之情。這種利用視角變化而形成的回環往復的結構,在七絕《夜雨寄北》中也同樣使用得非常巧妙: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四句詩先在實境中想象虛境,又把眼前實境變成虛境中的虛境,像電影蒙太奇壹樣重疊,表現了詩人對妻子深長的感情。

李商隱詩歌有許多寫得意境朦朧迷幻,構成了壹種顯著特征。這裏面有些具體原因,譬如他的特殊經歷造成了壓抑的心理,他的某些秘密戀愛不可明言等等。但同時我們也要註意到,詩歌終究是壹種藝術創造活動,壹定的藝術特色總是和詩人的有意追求分不開的。李商隱那些朦朧詩篇,雖然不大容易讀“懂”,卻有很強的感染力,受到人們普遍的喜愛,那就是因為它有真實的藝術生命。這種特殊效果主要由以下幾方面因素構成:

首先,李商隱詩歌所要表現的內容與壹般詩歌不同,他並不打算用詩來記述具體的人物事件,而且,他也不是直接抒發單純明了的喜怒哀樂之類的情感,他著重表達的是對某些人生經歷的內心深層體驗,這種體驗往往是多方面的,流動不定的,有時連自己也難於捕捉,更不易明白地轉達,因而只能用象征手段作印象式的表現,由此造成意境的朦朧。但是,詩人也不是沒有控制晦澀的程度,他還是作了必不可少的點明,像《錦瑟》詩,雖然無法知道它所表達的傷感是由何而起,但“壹弦壹柱憶華年”,卻讓人們了解其範圍是在對過去美好年華的追憶。所以,這壹類詩要作詳盡的解析簡直不可能,但它的情緒卻是可以感受的。

第二,李商隱詩在構成傷感寂寞的意境時,甚少使用老壹套的已經缺乏活力的意象,而是經常使用壹些有著秾麗詭異色彩的非自然意象,這不僅在朦朧中閃耀起具有刺激性的光彩色澤,而且它總是成為強烈的生命欲望的象征,前面對《促漏》詩的分析即可作為壹例。因此,這壹類詩中情緒雖然偏於低沈,卻毫不衰弱。

第三,他的詩境通常不是全景式的掃描,也不是幾種相關意象的平面綴聯,而常常是以壹些似乎不相幹的精巧象征從多個方面疊合起來,構成多棱面的、意蘊復雜的境界。這樣的詩氣勢縮小了,內涵卻擴大了,它要求讀者投入更積極的參與、更多的聯想。

總之,李商隱的創作證明了詩歌並不壹定需要表述明白的事實,而可以以朦朧的形態表現復雜變幻的內心情緒,這是壹大貢獻。還有,近體詩尤其七律,在他手中也更成熟了,因為反復回環、重疊復沓的結構、凝煉濃縮的象征性意象正好與限制字數、聲律回環復沓的近體詩相吻合。

與李商隱並稱“溫李”的溫庭筠(?—866),字飛卿,太原(今屬山西)人。他的壹些近體詩十分像李商隱,如《經舊遊》:珠箔金鉤對彩橋,昔年於此見嬌嬈。香燈悵望飛瓊鬢,涼月殷勤碧玉簫。屏倚故窗山六扇,柳垂寒砌露千條。壞墻經雨蒼苔遍,拾得當時舊翠翹。

他也很善於用典,色彩也很講究,意象也很精巧,結構上也顯出重疊回環,具有色彩美和形式美,有的詩也寫得傷感哀婉。

但仔細咀嚼之下,可以感到溫庭筠的詩與李商隱的詩有不少差別。李商隱對愛情、對理想的追求是執著的,他心中因此而深藏了痛苦,這種痛苦經過千回百轉地咀嚼,寫成詩歌,便已融入了詩的意象之中,因而顯得深遠悠長,感人至深;而溫庭筠的詩則顯得直露膚淺些,往往缺乏壹種纏繞回蕩的韻味,詩的語言比起李商隱來也清淺、疏朗壹些,所用的意象也更偏於外在的具體描摹而不像李商隱的詩歌意象具有非常強的象征內蘊。

溫庭筠的樂府歌行體詩受韓愈、李賀的影響很深,十分註意意象的神奇瑰麗和詞藻的色彩秾麗,但缺乏創造性。而他的壹些五言近體詩則又承襲大歷以來詩人的格局,境界較狹窄,內容也較單壹,不過有些佳作對自然景物的觀察卻很細,善於捕捉意象,往往能以清新簡潔的語言在尺幅之間表現出情景交融的畫面,像人們熟知的《商山早行》:

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檞葉落山路,枳花明驛墻。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尤其是三、四兩句,擺落動詞的系連,將雞聲、茅店、月亮、人跡、板橋與霜六個意象平行呈列在讀者面前,讓人自行組合成壹個有聲有色的境界,通過這個境界體會到行人的辛苦、孤寂,因此極為受人稱贊。

溫庭筠的詩歌說得上漂亮,但個性特征並不突出,內容也比較淺俗單壹,他的成就主要還在詞的創作上,對此我們將在下壹章中介紹。

  • 上一篇:朝鮮族農樂舞和苗族蘆笙舞哪個是非遺
  • 下一篇:果匣子裏面為啥不是水果是糕點
  • copyright 2024吉日网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