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麥克風、長短不壹的鏡頭,對於汽車行業的職業經理人們而言,羊城這場延綿十八屆的汽車圈盛會,是他們的年末高光時刻,也是他們年復壹年的謝幕禮。
在今年的廣州車展上,他們依舊接受著采訪和閃光燈的“洗禮”,言語之間都充滿著“承前啟後,繼往開來”激情。過去十七年來,這樣的畫面總在不停上演,循環往復,似曾相識。
然而,持續不斷的寒冬與遭遇疫情“黑天鵝”,加之新四化“浪潮”的沖擊所催化出的新壹輪革命,諸多的不確定性,終究是讓這場“年年歲歲花相似”,顯現出了更多的“不同”。
“跳出去”與“被選擇”
提及職業經理人,人們首先想到的往往是,這是壹群“手握汽車企業生存命脈”的人。
尤其是在中國汽車產業飛躍式發展的黃金十年,所催生出的壹批中國汽車職業經理人,為那個中國汽車“策馬奔騰”的時代立下了赫赫戰功,而履歷的光鮮也造就了他們的炙手可熱,更給予了他們“嘗鮮”的權利。
而這樣的權利,在電動化和智能化的“春風”吹向汽車行業的那壹刻,得到了清晰的體現。
眾所周知,這壹股“春風”不僅吹開了壹場新的變革,也喚醒了壹批“跨界”造車人的激情。
是繼續呆在當前崗位,還是進軍新戰場,成為當時壹些職業經理人眼前的選擇題,於是傳統車企高管“出走”造車新勢力成為了那段時間汽車圈裏的壹股“風潮”。他們或謀求新的職位,或選擇創業。
然而,隨著融資寒冬以及疫情的夾擊,新勢力在“狂歡”之後終落下壹地雞毛,戴雷的離職更是使得身處於這場殘酷“遊戲”中的人們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推動寶馬在中國銷量翻12倍、讓英菲尼迪從寂靜無聲到名聲大噪,三年內為其帶來150%的銷量增長,不可否認戴雷是壹個履歷光鮮的職業經理人,然而當他跳出傳統汽車行業轉戰造車新勢力時,員工給他的評價卻是:不適合做重大決策、不具備這個能力、不懂造車。
這評價中肯嗎?在拜騰已是負面纏身的時期,不可否認其中所帶的個人情緒,但對於在傳統車企順風順水的戴雷們而言,即便轉往新戰場時早已做好了面對困難的準備,但“此路不通”的指示牌,卻讓他們不得不承認,“跳出去”有時候很難。
於是風水輪流轉,今年以來新能源汽車領域的人才紛紛開啟了向傳統車企“回流”的模式。
今年11月,原愛馳汽車執行副總裁蔡建軍正式加盟吉利,彼時離其從愛馳離職已經過了6個月,然而當我們將時間向前推移,其從被曝離職寶能汽車再到加盟愛馳,“空窗期”也不過半月。
同樣是從造車新勢力回歸傳統,向東平從天際汽車離職到加盟北京現代用時則不過壹個月,而李宏鵬從離職福特中國到現代中國則也用了6個月的時間。
事實上,時間的對比並不能說明這些職業經理人們在傳統車企和新勢力,哪個領域更炙手可熱,但卻可以肯定,他們空窗期的長短,大部分都取決於這家車企實際掌權人的考量與選擇,而優秀如他們,也始終都是“被選擇”的對象。
突然想起威馬汽車創始人沈暉曾說:“四十多歲正是創業的好時機。我們這批人,有傳統汽車積累的人,但是年紀又比較輕,又願意往前沖。”
不願意再繼續做“打工人”,這是很多選擇創業的職業經理人的心聲,但現實卻昭示著逃離“被選擇”實際並不容易。
“重塑”與“被安排”
當下汽車行業環境之復雜似乎早已不需要被強調,壹方面中國汽車市場在經歷了多年的高速發展已經進入到了壹個全新的存量競爭的時代,另壹方面在“新四化”浪潮湧動的當下,不論是對既有模式下的產品,還是商業模式亦或是思維方式,均帶來了壹定的沖擊,也造就了造車新勢力這個時代產物。
雖然造車新勢力自身所存在的諸多問題讓其壹直被置於“生與死”的問題之上,但隨著特斯拉碾壓式的“壹騎絕塵”,這些已於汽車行業耕耘多年的傳統車企“老將”們也終是要正視起這批車壇新生代。
今年,長城董事長魏建軍甚至放出變革豪言:“我們會打造30-40個蔚來、小鵬這樣的‘創業公司’,他們未來將直接面對用戶和市場”。就在近期,長安汽車也顯現出不同以往的變革氣勢,以UNI為核心高調試水經營理念、組織架構與產品服務變革。
時代的巨變所帶來的車企架構的變化,無疑也給汽車行業的職業經理人們釋放出了壹個清晰的信號,他們深知僅僅是依靠以往的經驗與套路,或許將越來越難以應對當下越發白熱化的競爭與快速的變化。
如果說,今年的壹場疫情讓抖音、快手等短視頻軟件強勢崛起,直播帶貨的熱潮在各行各業中極速蔓延,以至於席卷了汽車圈,車企大佬化身“網紅”坐鎮直播間也成為了當時壹個常見的現象。
直播賣車、vlog互動,當時還是東風乘用車公司副總經理的顏宏斌甚至脫下了西裝,系上圍裙,直播為來自全國各地的網友們做上了壹碗熱幹面。他向網友們發出真誠邀約:待疫情結束,前往武漢賞櫻花、品美食,東風風神來買單。
後來,在談及這場點贊互動近10萬次的直播時,顏宏斌坦言:“今後,我們也將持續深耕直播等線上銷售模式的探索和嘗試。”
只是顏宏斌並未能繼續帶領著東風風神探索新的領域,亦未能親自帶領東風風神兌現那場邀約。今年8月,他辭別了東風風神,轉至東風集團發展,至於新職務為何,外界也仍在等待著消息。
“被安排”往往是職業經理人逃不開的宿命,壹如吉利品牌和幾何品牌營銷負責人馮擎峰,被調離了營銷體系,重新回到路特斯集團擔任全球CEO。
從壹位技術工程師到執掌吉利的營銷體系,從後廚走向臺前的馮擎峰也展現出過其獨特的想法與創意。
他曾以在科技出行創意***享站“幾何+”的宣傳圖上生動活潑的形象、俏皮的動作,頃刻間顛覆了以往領導板正、嚴肅的形象;為宣傳吉利豪越,馮擎峰本色客串的面試情景劇更是讓網友直呼“廣告鬼才”。
無疑,他緊跟著年輕人的時尚潮流。也或許,在營銷這件事上,想法頗多的馮擎峰還有很多主意等待著那個可以被壹壹實現的時機。
只是如今,他扛起了復興路特斯品牌的使命,毫無疑問也是被委以重任,但面對這僅執掌了半年的營銷體系,雄心勃勃的他會有不舍和遺憾嗎?
答案無需追究,因為歸根結底,對於這些中國汽車職業經理人而言,為中國品牌效力自始至終都是其使命。
搖擺的“天平”?
在今年汽車圈的人事變動中,權利的“統壹”成為了壹個值得註意的現象。
11月中旬,捷豹路虎宣布,捷豹路虎旗下所有在華業務將由捷豹路虎中國總裁及CEO潘慶統壹決策,其中包括營銷、人力資源、部分采購等業務。至此,捷豹路虎中國市場業務結束了由捷豹路虎中國、合資公司奇瑞捷豹路虎以及聯合市場銷售與服務機構(簡稱IMSS)三家掌管在華業務的局面,迎來了“大壹統”。
權利的分散與統壹、架構的制衡與貫通,合資背景下,類似IMSS的職業經理人故事在中國汽車市場輪番上演。車企掌舵者的沈浮提醒了公眾,企業發展需要的長期主義與職業經理人的掌舵受困任期,仍是難以平衡的天平。
究竟如何才能堅持做正確的事情?這對身處權利頂層的職業經理人來說極具挑戰。今年下半年,在馮擎峰被調離了吉利營銷體系之後,吉利、幾何兩個品牌的營銷工作,再度回歸到了吉利汽車集團副總裁林傑的手上。回歸之後的林傑,又將如何看待之前,又將如何考慮以後?
當然,穩定並不意味著“天平”絕對平衡。27歲就進入吉利的安聰慧,作為被李書福親手帶進吉利且重點“培養”的人,如今已然成為集團元老,他與吉利壹同見證了高光時刻,也壹起扛過了風雨和暗日,終於以“二號人物”的身份立於臺前,擁有著不斷攀升的聲望和日益穩固的權力。
從戰略發布到產品推出,皆有安聰慧的身影,然而當聚光燈熄滅,來自於湍急時代浪潮的焦慮,來自於空前慘烈的廝殺與變革中的焦慮,如影隨形。
兩年前,安聰慧就在吉利年中溝通會“龍井問道”中叩問過吉利的明天,他說,“吉利汽車活下去真難。”而那時吉利,壹季度銷量增長39%,正如日中天,但是安聰慧卻說,他每天都在如履薄冰。兩年後,在幾何C的上市發布會現場,安聰慧更是重復了兩遍“吉利汽車要革命!”
很顯然,前長安汽車董事長張寶林喊出的那句“時代淘汰妳與妳無關”,始終是職業經理人體內最緊繃的神經。今年,長安汽車屬於朱華榮的時代正式開啟,長安要如何“長安”也終成為了壓在他身上的擔子。
作為極具憂患意識的領導者,早在幾年前,朱華榮就表示,“未來只有少數車企可以存活下來”,時至今日他依然這麽認為。在今年9月的北京車展上,他更是直言:“長安汽車如果轉型不成功,將面臨生死存亡。”
今年11月,在時隔了5年之後,長安汽車終於以1046.56億元的總市值,再度進入千億市值大關。
然而,在這壹路攀升的背後,大抵是其與寧德時代、華為牽手的結果,三者的合作壹為姍姍來遲的高端品牌,二為進展緩慢的智能電動汽車平臺。在WEY、領克已占據著高端市場,新能源汽車領域實際已出現殘酷分水嶺的當下,市值的上漲對於長安及朱華榮而言,已然無法分擔這巨大焦慮的千萬分之壹。
顯然,所謂長期主義就是堅持做正確的事情,所謂堅持做正確的事情,就是保證過往經驗能夠應對當下挑戰,能夠看清未來方向。
對絕大數職業經理人而言,維持“天平”平衡更像是“盡人事、聽天命”,但工作與生活是曾經主動做出的選擇。此前,某車企高管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提及家中逝世的親人,他嘆於命運無常,也直言對家人有愧。
缺少陪伴家人的時間,這幾乎是每壹位職業經理人在為事業拼搏時所***同面臨的難題,工作與生活之間的天平要如何達到壹個平衡點,對於大部分職業經理人們而言,這其實是壹道選擇題。
職業經理人,聚光燈下的“舞者”,他們被各自企業的創始人賦予著權力與使命,在這壹次的廣州車展上,汽車行業的職業經理人們也紛紛登臺亮相,他們展示著最好的面貌,介紹著產品、戰略亦或是企業文化。毫無疑問,他們是耀眼的主角。
只是當掌聲與人群接連散去,當我們張望權力與使命的背後,迎接他們的仍然是焦慮與挑戰。
畢竟,沒人可以逃脫時代的浪潮與風雨。無論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裹挾與被裹挾,都是“打工人”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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