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市鄉不存在了,1957年常熟縣撤區並鄉,沈市鄉與珍門鄉合並為珍門鄉,但沈市古鎮還在。對於喜歡古鎮古村和老街的我,出生於沈市的單位同事姚總說,沈市值得壹看。
出常熟城區,隨著視野的開闊,心也便明朗了。情緒與風壹起舞動,泥土的氣息漫上鼻翼。走進沈市古鎮,仿佛壹下子回到了舊時光。因為不熟悉問路,被當地居民當作“野人”(外地人),因為我的出生地在常熟的南大門,口音帶點蘇州味。
沈市鎮,又名沈家市。據傳,早前曾謂“朱家市”,明代中期毀於倭亂。明代晚期,在鹽鐵塘西南岸靠辛涇兩邊(現稱沈市河)重建集鎮,時有民居100多戶,以沈,朱兩姓為主,後因沈姓勢大,取名“沈家市”。
古常熟壹帶人口眾多,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市。市,就是做買賣的意思,因此就有了李市、陸市、東周市、歸家市、沈家市等等小型集鎮。從古代商業規律來看,但凡鄉鎮,有路就有人,有人就有市,小的集鎮也是如此,隨著鹽鐵塘的疏浚,沈家市熱鬧起來。
沈家市位於珍門集鎮東南,鹽鐵塘繞村而過,歷經百年風雨滄桑,老街留存至今,現留存壹橫壹豎成丁字形的兩條老街。
現在的沈家市很少被人提起,因為這是壹個既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又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江南水鄉集鎮。它被時光老人塵封,與世無爭。年輕人外出了,留下少許不願離開的老人在鎮裏繼續著他們平靜而漫長的生活。
時光流逝,這裏的街區卻依然保持著上世紀改革開放前後的樣子,沒有商業化的氣息,只有不施粉黛的素顏,素面朝天的質樸,雖老舊破敗卻頗具水鄉韻味,讓我感受到她的底蘊、氣度和情懷。
沒有開發,更沒有遊客,只有我和老陸這兩個不速之客,憑著對古鎮枕河而居的記憶尋覓它的蹤影。
墻門上、樓板上還留存著不少文革時期的標語,雖然相隔相當年代,但文字還是清晰可見,令人仿佛回到了那個火紅的年代。
丁字交叉路口的店鋪已經磨損得看不清顏色的木門緊鎖著,壹把碩大鑰匙模型掛在門板上,這是壹家修配鑰匙店,店主姓孟,去年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生活在古鎮裏的人似乎不想被外界的現代生活節奏提速,維持著屬於他們自己的那份清靜和安詳。
衰敗的閣樓,斑駁的墻體,總讓人覺得這種生活難以為繼。這裏的理發店、雜貨鋪、生面店,雖原汁原味,卻已不僅僅只是店面這麽簡單了,它折射出的是古鎮人的壹種習慣、壹種情懷。
老街彌漫著壹種司空見慣的溫馨和不可言表的蒼涼,老街上的生面店,停留在了舊時光裏,沒有店招,沒有店名,門口水泥墻上只寫了 “生面店"三個字和電話號碼。這家店主人姓金,早年從金家壩搬到這裏,老夫妻兩人經營著生面店。走進店裏,不由得令人想起小時候被媽媽派到生面店跑腿的情景,看到店裏的陳設,瞬時就把人帶回童年,多希望走出店門仍是少年。
老街、老屋、老物件是壹個集鎮的年輪,這裏的壹塊磚,壹片瓦,壹個門環都見證著歲月的變遷,老房子、老店鋪正在或許終將銷聲匿跡,但是他們的故事不會湮滅,因為這裏是我們曾經的過去,它們曾經也美麗過。
歷史的河流淌了千百年,沈家市積澱了自己的底蘊,養育著這裏的居民。這裏的居民很有些氣定神閑,那低頭走著的中年老漢,步子緩慢得很,並不像在趕路,更像上街巷來閑逛;看那老嫗倚坐在門口的小竹滕椅上,目不斜視,不問日月;那兩位老者在閑淡地談論什麽,不慌不忙,似那鹽鐵塘裏的流水壹樣平靜。
大凡來古鎮的人,壹般是想尋壹處清幽,享壹份清閑。在這古鎮上,慢著,散著,便也和古鎮的人壹樣淡著。
繼續往前走,壹直走到了集鎮的盡頭。人仍然很少,雖然人少,雖然寂靜,生活的煙火始終在這裏彌漫,歷史的回光依然在這裏升騰。
橫跨鹽鐵塘的壹座用紅磚砌成的雙曲拱橋建於1970年,名為反修橋。橋名已脫落了不少筆劃,近期在兩側加掛了藍底白字的橋名,顯的很突兀。站在橋的中央,望著不知來自何方又去向哪裏的河道,似乎沒有盡頭,心內無端生發出人生苦短莫如就此停下的遐想。
壹座老街,自然也少不了展示其發展進程的標簽。沈市當年也是壹個鄉——常熟縣沈市鄉,在老街的建築中,反修橋下的影劇院顯得獨樹壹幟,建國初期曾是沈家市鄉政府所在地。
那個年代時髦的約會方式是壹起看電影,相信當時有很多女生的初吻是在某壹次電影結束後,男朋友送回家的路上獻出的吧。曾經輝煌過的影劇院,經歷了從門庭若市到門前冷落車馬稀,從繁華到不再擁有姓名的過程,但當年的熱鬧和繁華仍然清晰、永遠地留在老鎮人的記憶裏,成為了壹代人零碎的記憶和珍貴的回憶。
走進常熟城外的沈市,走走街,竄竄巷,拍攝壹下,記錄壹些。也許會撿到古村許許多多的“金子”,她是會讓妳快樂無比的。因為這座沈睡數百年的具有濃濃江南風韻的古村落,會在妳的賞心悅目中,帶給妳更多意想不到的美麗和追憶……
這壹天,這壹個上午,在沈家市流連忘返,在這裏找人說老非(常熟人“聊天”的意思),在這裏取景拍照,在這裏尋覓過去的痕跡。老陸說,其實,那是自己在和自己的童年說話,那是自己留給自己的自我撫慰。
沈家市是壹座有著神秘,有著傳統,有著古樸,有著故事的村落。而這些所有的壹切都被現今的文化或其它的東西不斷地沖擊著,促使她在悄然地消失和不斷地毀滅。但也有更多的或許是更文化的東西又在形成,這也許是我要寫這篇文字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