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04月05日東南早報
早報記者朱彩雲
清明時節,說起過去泉州喪葬禮俗中,有停柩做法,有的壹停就是數十天、數年,甚至數十年,更為奇特的是,歷時數百年的也有!
七部棺壹停三百年:
泉州市文物保護研究中心陳鵬鵬介紹,留府埕明朝的七部棺,到了抗戰勝利後才下葬,歷時三百余年。
翻開《泉州古城街坊摭譚》第30頁,記者看到了壹幅七部棺的老照片,拍攝地點為原留府的舊地,照片中,不少人圍觀在七部棺邊上。在中山中路花巷與許厝埕交界的花園頭,有地名叫留府埕,府內就曾停放過這“七部棺”。
據稱,棺主人是五代晉江王留從效後裔留起春等七人,於明末清初殉國,停棺不入清土,直至抗戰勝利後才舉行落土安葬儀式,豎碑合葬於泉州中山公園。
壹家七殉傳聞種種:
昨日,記者走訪了泉州文史界人士龔書群老先生,請他介紹了七部棺的故事。
原來,身為明朝遺臣的留起春,遭逢國變,誓不降清,壹家七殉。族人為之收殮後,為了逃避清軍捕殺,改名換姓,逃避四方。七部棺木因而“無主”,久停不葬,這就是留府埕七部棺的由來。
七部棺置放在園內約300年,有人制造許多使人毛骨悚然的傳聞。人們經過留府埕時總覺得非常陰森和恐怖,不敢在此久留。
上世紀20年代,泉州盛行買“花檔”(壹種彩票),在“壹元二十九墊”的高利潤驅動下,不少男女熱衷於此。為了中彩,市民壹陣狂熱到處求神托佛,傳聞“七部棺”中有壹位13歲的未婚小姐最靈,每天賣花者到此,她會出來買花。於是不少人到此祭祀,希望壹夜暴富,據說後來有壹人中彩了,花檔主因此破產。花檔主即用銀針刺棺木,並用黑狗血淋之,以消心中積恨,經此辟邪,這部棺以後就不靈了。
1935年泉州發生特大洪水,水尾直至鐘樓,留府的七部棺四處漂遊,洪水退後,傳說又自動返回原處。
留府埕的七部棺,據專家多方考證,其主人系明末清初人,結論是全家殉節。但長期以來,民間傳說紛紛。
傳聞均不可信,但各種離奇的傳聞,加上人們的迷信,傳出凡欲鳩資治殯之人,則非死即病,使七部棺安土壹事推諉了幾百年……
落土安葬轟動壹時:
龔書群介紹,1946年,時任福建省第四區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羅爾瞻和晉江縣長吳德露在社會各界人士的敦促下,下決心移葬七部棺。
警察局長王允恭奉命去選擇墓址和承建墓地的工人。恰好縣政府內有壹承包工程的福州木工張承伊,縣長吳德露親自找他,要他承擔此任務。張回家給老婆提及此事,老婆極力反對。張深知此事已推托不了,於是到塗門街關帝廟抽簽,簽詩曰“田園價貫好商量,事到公庭彼此傷;縱使機關圖得勝,定為後世子孫殃”。本來膽戰心驚的張承伊,抽到此簽,更是雪上加霜,堅決拒絕承建。專員羅爾瞻反復動員他,可他就是死不答應。最後羅爾瞻把事先擬好的祭文給他看,文中有壹句說的是,日後如有不測,我羅爾瞻獨自承擔,不連累給他人。
專員、縣長及警察局長三方出面,木工最後硬著頭皮答應了。墓地選在市中山公園內,由於怕得罪鬼神,他要求,建墓純屬義務,工錢分文不取。奉安之日,他要自備“三牲”祀之,他提出的要求得到全部滿足。
墓地建好了,但出殯安土當日,誰來擡棺木呢?警察局長王允恭走遍晉江五個碼頭工會,可沒有壹個工會敢承擔。王允恭最後去找五堡碼頭工人,五堡碼頭派出80人來擡棺木。工人們的條件是,此舉純屬義務,不計工錢,但擡棺木時每人要給紅布壹塊系在身上,取其吉利。因五堡碼頭工人大多姓劉,明末清初,留氏為了逃避清軍捕殺,落荒而逃,生者大部分改姓劉,因此留劉原是壹家。
出殯之日,專員主祭,晉江各界人士及留氏後裔也派人參加。公祭完畢,洋號鼓開道,鑼鼓吹在後,送殯隊伍從中山路花巷的許厝埕出發,經中山中路到中山公園,沿街觀者人山人海。三百多年“久停不厝”的七部棺,終於奉安入土,種種迷信傳聞也就宣告結束。
昨日,記者來到了花巷,尋覓老先生們說的過去七部棺停留的方位。結果,只找到留府埕的地名(中山中路花巷與許厝埕交界處),現已無當年的蹤跡。據說,當年建在中山公園內的留郡園墓,坐東朝西,花崗巖的墓碑高大,刻上“忠烈七棺墓”;壹直到1958年,體育場擴建,墓由廈門大學歷史考古隊來發掘,壹些殉葬品被帶走,墓地夷平。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如今在中山公園看不到七部棺遺跡的原因。
留府埕與七部棺,從此留在了老泉州人的記憶中。
相關圖書有:《泉州留府庭七部棺考證》
作者:吳堃 著
出版社:晉江縣文獻委員會
年份:1946
頁數和開本:34頁 : 照片 ; 32開
但泉州市圖書館未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