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以也用在相聲界,比如“郭德綱就是三俗”、“屎尿屁就等於低級包袱”等。
純粹的屎尿屁可以讓壹部分人生理不適,而歌功頌德也同樣會讓壹部分人反胃,從受眾體驗平等的角度來說,純粹的屎尿屁和歌功頌德其實是壹樣的玩意兒,都很低級。
郭德綱說的有句話我很贊同:有人就算嘴裏永遠不提屎尿屁,他壹張嘴也能聞出人渣的味道。
但郭德綱另壹句話我不認同:屎尿屁是妳躲不開的生理現象,沒必要刻意回避,不拉屎的人就是貔貅。
這其實是詭辯,屎尿屁是生理現象,不等於可以在任何場所,不經加工就隨便說。屎尿屁不等於低級,但郭德綱大部分屎尿屁段子,就是低級俗不可耐。
舉個栗子說明:郭德綱最愛說的壹個,高峰跟於謙出門吃狗屎的段子,相信大部分人都記得。但這個段子原型是非常高級的諷刺段子,之前在各大論壇,以及內涵段子這些地方非常火。
這其實是壹個經濟學段子,原版的前半部分跟郭德綱的段子壹樣,是兩個經濟學家出去散步,看見壹攤狗屎,然後經濟學家甲讓經濟學家乙吃掉,然後打賭壹億元。然後經濟學家乙毫不猶豫吃了,經濟學家甲表示欠妳壹億元。之後又看見壹攤狗屎,經濟學家乙如法炮制,讓經濟學家甲吃了這攤狗屎,並且兩人互不相欠。
郭德綱的段子到這裏戛然而止,但原版笑話裏,最後才是最響的包袱。兩個經濟學家吃了壹肚子屎之後,非常興奮的說:妳看,我們這壹來壹回債務抵消,就給國家創造了兩億的GDP,我們太了不起了!
這個笑話有兩個層面的內涵:
第壹、經濟學家都愛吃狗屎;第二、經濟學家吃狗屎能夠提升GDP。這其實是諷刺那些大搞形式主義,拿著壹些數據做表格,誇誇其談我國已經人均小康,國民收入不斷提升的無能公知。雖然是很俗的罵街,但罵的很高級,而且解氣。
但郭德綱編排高峰於謙的段子,將笑點停留在了吃狗屎這裏,直接對如何吃屎以及各種生理體驗進行了詳細敘述,將本來諷刺的部分去掉,整體就落了俗套,雖然表演很精彩,但確實很低級。
另外還有壹個例子,就是之前特別火的禪師系列,張鶴倫講過壹個,其實內容挺不錯。這個段子蠻符合相聲三翻四抖的規則,裏面兩個角色,禪師和求助者(被諷刺的對象),這個段子的原理就是本來應該說出高深道理的禪師,最後說了壹句大俗話。
比如張鶴倫講的版本:郭德綱去求助禪師,自己太黑了很難過,禪師讓他打開窗戶,陽光灑進房間。郭德綱壹下子頓悟:您是不是讓我內心保持光明,不要在意外界的非議。禪師說:不是,我想看妳在哪裏,長得太他媽黑了。
這裏劇情反轉也很好,包袱也響,但張鶴倫那句:太特麽黑了。顯得毫無意義,這個語氣助詞純粹為了罵街而罵街,在故事裏沒有落點。這裏又可以涉及另壹個德雲社常被詬病的點,那就是臟口。
其實粗話並不等於低級,應景與合理的粗話,其實對劇情有提升效果,很多經典名著也是粗口連篇,但對於角色塑造來說,有很正面的作用。但假如為了爆粗而爆粗,或者就是為了搞氣氛,那麽就不高級了。
同樣的禪師系列段子,我在虎撲上看見過壹個諷刺科比的。說科比去求助禪師,因為外界批評他愛亂投籃而且投不進,禪師讓他去牽壹只獨腿的雞出來,並讓這只雞走路。科比牽著這只獨腿雞,連續摔倒八次,也沒走幾步路。然後科比頓悟了:禪師您是讓我不要害怕失敗,多少次跌倒都爬起來繼續投籃,直到投進為止嗎?禪師搖搖頭說:我是讓妳拉雞八倒。
這裏也是壹句粗口,但卻在合理劇情中,也就是這句話有鋪墊有落點。相比張鶴倫那個太他媽黑了明顯高級壹些。
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說高級段子就等於教育,等於諷刺,而是任何包袱,包括下三路包袱,都可以不用那麽直白,適當進行文學加工,就能顯得高級很多。比如唐明皇偷看楊貴妃洗澡,誇她胸部漂亮,可以寫壹首七言絕句,這就是高級調戲,遠比老郭的“有人乃大”高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