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在中國古今文化中通常是神權和吉祥的象征,實際上它是人們虛構想象出來的壹種動物,它和近代古生物學上那種身長數米甚至於數十米、全身被甲的所謂的恐龍並沒有任何聯系。
中國人歷來認為自己是龍的傳人。這並非說我們是龍的後代,而是表明我們中華民族對龍的崇拜由來已久。
中國人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崇拜龍?根據目前的考古資料,在內蒙古自治區牛翁特旗三星他拉紅山文化遺址中出土有細長而作曲折狀的玉龍,在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中可以看到用玉石雕刻成的豬形龍和泥塑的豬形龍,在南方的良渚文化遺址中也發現有龍的形象,它們距今已有5000年的歷史;時代稍微晚壹些,在山西省襄汾市陶寺遺址出土過繪有盤龍的紅陶盤,陶寺遺址是龍山文化晚期遺跡,時代為距今4500年,經研究證實,當時正值陶唐時代,龍的崇高地位和形象已非常牢固。
其實中國人對龍的崇拜在時代上還可以再向追溯。
1981年在河南省濮陽市西水坡仰韶文化遺址出土龍和虎的蚌塑,龍的形象和文獻中或者是繪畫上表現得很壹致,這是迄今為止我們所知時代最早的龍的造型,從而把我們祖先崇拜龍的歷史上溯到3500年前。西水坡遺址第45號墓是壹座土坑豎穴墓。東西長3.1米,南北寬4.1米,和該遺址的其他墓葬相比,顯然大得多。這些墓的墓底平整,墓的四周經過刻意加工修整。該墓的主人居於墓室正中,仰面而睡,頭南足北,身長高達1.84米,處於墓室的正中。在這座墓中有三個人分別埋葬在東、西、北三面的小龕裏,他們可能是墓主人的隨葬者、東部的隨葬者骨架保存不好,性別和年齡難以鑒定:西部的隨葬者身長僅1.15米,是壹個八九歲左右的幼童,很難分辨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南部隨葬者身長1.65米,是個15或16歲上下的少年男子。從種種跡象表明,這三個隨葬者皆為正常死亡,被殺死後隨主墓人下葬的可能性最大。
墓室正中的死者兩側有用蚌殼精心擺塑的龍、虎圖案。龍在東側,虎在西側。這個擺放的位置並不是隨意的,在漢代以後青銅制作的神獸鏡上可以看到“左龍右虎辟不祥”的銘文,由此可見,龍和虎作為神物可以辟邪的觀念由來已久。
西水坡45號墓的蚌塑龍頭朝北,背朝西,身長幾乎與人相等(1.78米),高0.67米,龍首高昂,弓身曲頸,長尾飄逸,似欲騰飛之狀。這種龍的形象和後來人們所看到的如北京故宮或山東省曲阜市孔廟大成殿的盤龍十分相似。蚌塑虎的圖案在人骨架的西側,頭北背東,和龍的圖案相背,身長1.39米,高0-63米,其大小和形象背與現代人們看到的華南虎十分接近。虎頭雖然微低,但是虎目圓睜,張口露齒,虎尾下垂,似在行走,“虎視眈眈”地守護著墓主人。
墓主人死後在其兩側擺塑龍虎的目的顯然是為了“辟不祥”。由此可以看出這個墓的主人生前的社會地位顯赫,握有壹定大權,不同於壹般的民眾。他死了,氏族的成員壹方面要用蚌殼堆塑龍虎為他“保駕”,另壹方面還要殺死壹些少年男女為他陪葬。
發現西水坡遺址龍虎蚌塑遺跡7年後,也就是1988年,在同壹遺址處又再次發現了兩組蚌塑。其中的壹組在前面所提到的45號墓南面,與45號墓相距20米,其圖案有龍、鹿和蜘蛛,龍頭朝南,背朝北,虎頭朝北,面向西,鹿臥於虎的背上,蜘蛛擺在龍頭的東面。另外壹組蚌塑在上述壹組的南面。圖案是人騎龍虎。上述各種圖案雖然內容不完全相同,但動物形象都是同壹種,那就是龍,可見當時龍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人們希望借助於龍能夠升天。
西水坡遺址的發現不僅把中華民族崇拜龍的歷史提前到公元前3500年,而且引發我們思考壹個重要的問題:中華民族的文明史究竟可以上溯到什麽時候?
過去學術界通常認為仰韶文化是處在原始社會的發達階段,氏族成員壹律平等,沒有階級的劃分,也沒有特權階層的存在。但是西水坡的發現證明這個說法並不正確。蚌塑墓的發現說明在仰韶文化時期,已經有了淩駕於壹般氏族成員之上的階層,他們生前可能是氏族的酋長或者是其他權貴人物,氏族成員的分化顯而易見。但是尚且不能斷定當時已經形成了國家。因為按照列寧的說法,國家是壹個階級壓迫另壹個階級的工具,全世界的學者都承認國家是文明社會成熟的標誌。現在的歷史學家們壹般認為,在國家產生之前,作為文明的主要因素是:城市、金屬工具的制作以及使用成套的禮儀(包括宗廟建築)。這幾乎已經達成***識。從考古學的研究來看,這些因素在仰韶文化時期已經大體上具備。在鄭州西山仰韶文化遺址中發現了夯土版築的城址,在陜西省臨潼市姜寨仰韶文化的遺跡中發現了距今5000年前的鋼片。現在,在西水坡遺址又發現了反映當時人宗教信仰和階級分化的跡象。由此說明,壹些過去的傳統看法並非完全正確,需要根據新的發現,新的依據重新審奪認定,隨著考古發掘工作的不斷進展,中國文明的歷史可能要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