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青銅器後,春秋戰國時期是我國古代青銅器發展的又壹個高潮期。可分為春秋早期、春秋中晚期至戰國早期以及戰國中晚期3個階段。
春秋戰國時期青銅器的主要特點是:列國器物大量出現;地域風格的形成;各地區之間逐漸交流;鑄造技術的長足進步,反映出春秋戰國時期生產力的提高。
春秋早期諸侯青銅器興起
春秋早期青銅器形制和組合與西周晚期基本相同,紋飾也沿襲西
周的特點。春秋時期,王室、王臣的禮器幾乎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列國諸
侯、卿大夫甚至卿大夫家臣鑄造的器物。這和當時王室衰微而諸侯、大夫及家臣勢力不斷壯大的形勢相吻合。這壹階段代表器物有山東黃縣南埠發現的紀國媵器、河南三門峽上村嶺發現的虢國青銅器、湖北京山蘇家壟發現的曾國青銅器、山東煙臺上夼發現的紀國青銅器、山東歷城百草溝發現的魯國媵器及湖北隨州熊家老灣發現的曾國青銅器等。
春秋時的紀國是姜姓諸侯國,銘文做“己”,其青銅器皆發現於山東,清代在壽光紀侯臺下曾發現西周晚期的紀侯鐘。
山東黃縣東南的南埠有壹座春秋早期墓葬,其中發現壹批青銅器,有盤、鬲、鼎等***8件,其中前6件有銘,可知為紀國嫁女的媵器。
山東煙臺南郊的上夼,也發現壹座春秋早期墓葬,青銅器有鼎、壺、甬鐘、戈、魚鉤等***9件,兩件鼎上有銘,說明器主為紀侯之弟。
煙臺遠離紀國而近於萊國,墓主人可能是由紀國遷到萊國的。春秋初年紀國還曾與周王室通婚,《齋吉金錄》中記載有山東的王婦紀孟姜,也是春秋早期器,可能也是嫁為王後的紀女之物。
虢國是我國東周時期的壹個重要邦國,以虢國青銅器為代表的虢國文化,是春秋時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春秋早期的青銅器中,虢國的青銅器以造型雄奇、紋飾精美、鑄造工藝精湛而著稱於世。
虢國墓地中發現的青銅器有鼎、簋、鬲、壺、洗、爵、盉、戈、編鐘等。
如虢國古方鼎,外觀雄奇,四足穩重端莊厚實,紋飾粗獷卻又不失細膩之處,作為傳國重器,是國家和權力的象征,並被賦予顯赫、尊貴、盛大的引申意義,此鼎雖是實用品,而以外觀之偉岸敦實,可見使用者的身份和權勢。
虢國銅方彜,是壹種長方形盛酒器,帶蓋,直口,四壁做弧線狀,腹鼓出,圈足,蓋及器身的四角與中部各有壹條凸起的扉棱相對,蓋正脊中間立
壹鈕,呈四面坡屋頂樣式,通體銘紋豐富,並以夔紋為主題紋飾,精美絕倫。
再如虢國大爵杯,前部有流,後部設尾,流處豎菌形雙柱,腹部外表面裝飾獸面銘紋,鑄造工藝精致,造型流暢優美,爵杯既是古代飲酒的器皿,同時也作為我國最早的青銅禮器,是擁有者權利與身份的象征。
虢國古方樽,是所鑄的奉養禮器,高21厘米,口徑20厘米,重3560克。方體,圓口,折肩,雖形制不大,卻氣度不凡,深厚雄健,仿佛大器,堪稱春秋早期青銅鼎盛期中的上乘之作。
古方樽的頸部飾蕉葉紋,若仔細辨識,這每壹瓣蕉葉紋竟是由上下倒置、五官移位的獸面紋構成,獸面紋下面是兩只壹組的優美鳳鳥。肩部壹周飾雙頭龍紋,龍首回顧觀望。
四角是突出的帶角象鼻首,象眼圓睜,長鼻卷曲,象牙上翹,雙角彎折,別有威嚴神秘之相。曾國的故城遺址在湖北省隨州市曾都區,關於“曾”的記載,最早見於殷墟出土的殷商甲骨蔔辭《掇續》的“左比曾”的銘文。曾都區、漢水西岸的宜城、鐘祥、武勝關的豫南,先後多次發現有“曾”銘文的青銅器,如“曾侯仲子父鼎”、“曾子仲鼎”、“曾侯白戈”、“曾姬無血”、“曾都尹法之行”、“曾孫法之鼎”等。
通過對這些出土的青銅器上的銘文以及史料進行研究和考證,可以得出“曾隨合壹”的結論,即在2400年前,以曾都區為中心的漢東地帶的“隨”國即“曾”國,隨州城為曾都。
山東曲阜是魯國故城,春秋墓葬中發現有大量青銅器,如北關村曾發現簋6件、豆1件以及車軎、鈴等銅器。
後來在曲阜魯國故城遺址墓葬中又發現壹批青銅器,器物主要有鼎、甗、簋、簠、壺、盤、匜、盆以及戈、車軎等兵器和車馬器,器形多為當時中原地區流行式樣,紋飾也是以竊曲紋、重環紋、環帶紋、垂鱗紋等為主的春秋時期常見紋飾。
有些銅器還鑄有銘文,其中發現的銅器的銘文多是魯司徒仲齊為其父伯走父做器或自做用器,銅器的器主則為魯伯等人。
除了以上代表器物,春秋早期青銅制品還有在陜西寶雞太公廟發現的秦公鐘,高0.48米,兩銑間距0.27米,***5件,大小不同,角上飾4條小龍,幹帶上有4組變形雷紋,腹部飾獸目單連紋,鼓部飾卷龍紋。
與秦公鐘配套的還有秦公镈,镈和鐘為大型敲擊樂器,盛行於春秋戰國時期,在貴族祭祀或宴饗時與編磬等樂器配合使用。橋形口者為鐘,平口者叫镈。
秦公镈造型雄偉,鼓部齊平,中起4道飛棱,側旁的兩道飛棱,形狀是9條盤曲的飛龍,前後兩條則是5條飛龍和1只鳳鳥。舞部各有壹龍壹鳳,背對背,向後回首,鈕上有環。镈身上下各有壹條帶狀花紋,由變形的蟬紋與竊曲紋組成。
秦公镈上有銘文,記載了秦早期的世系,對研究秦代先祖的歷史極為重要,也有助於了解春秋早期秦地的青銅鑄冶技術,以及音樂文化。另外還有“青銅器珍寶”之稱的龍耳虎足方壺,發現於河南新鄭李家樓鄭公大墓,其通高0.87米,寬0.47米,重41千克。
龍耳虎足方壺有蓋,蓋似華冠。直口厚唇,束頸修長似扁方筒,鼓腹,圓形底。頸飾蕉葉紋,這件方壺的雕飾最具特色的是壹個龍和虎的配合,頸兩側附壹對壯碩的龍形耳,龍為高冠,回首卷尾呈蹲立狀,雙龍耳上鑄有細縷孔,整體給人壹種淩駕於雲氣,沐於深泉的雄偉氣魄。
腹飾界欄狀凸棱,上區飾蟠虺紋,下區光素無紋。圈足飾蟠虺紋和雲紋,足下臥兩虎,虎身下伏,口微張,外吐長舌。
此壺造型優雅,紋飾繁縟精美,龍虎上下呼應,栩栩如生。龍代表神武、力量、權勢,具有王者風範,而且極為善變,能驅邪避災。此器青龍蜿蜒,白虎馴服,寓意美好、吉祥。
通體蟠虺紋,兩側雙龍回首,盡展顯赫地位,昭示尊貴身份,龍之騰飛,寓意步步高升。
春秋戰國時期,意識形態領域空前活躍,人們個性張揚,崇尚浪漫情懷。春秋青銅器作為當時風貌的物化反映,器形由厚重變得輕靈,造型由威嚴變得奇巧,手法由濃厚的神秘色彩而趨向寫實,裝飾紋樣也變得易於理解和更接近於生活。
蓮鶴方壺的出現,是春秋時期時代精神的象征。反映了壹種新的生活觀念與藝術觀念,是活躍升騰的精神力量的形象體現。
壺是古代青銅酒具的壹種,也是青銅禮器的重要種類之壹,自商代就已有之,主要盛行於春秋戰國時期。
《詩經》中曾有“清酒百壺”的記載,所指的便是這類器物。其造型多種多樣,有方壺、扁壺、圓壺、瓠形壺等,造型奇特華美,為春秋青銅器中的精品。
鄭國蓮鶴方壺主體部分為西周後期以來流行的方壺造型,造型宏偉氣派,裝飾典雅華美。頂蓋做鏤空花瓣形,中立壹鶴,昂首舒翅。雙耳為鏤雕的顧首伏龍,頸面及腹周皆為伏獸代替扉棱。
方壺通體四面自頸至腹飾以相纏繞的龍,不分主次,上下穿插,四面延展,似乎努力追求壹種總體上的動態平衡。圈足飾似虎的獸,足下承以吐舌雙獸,獸首有兩角,似乎在傾其
全力承托重器。構思新穎,設計巧妙。
壺上物像眾多,雜而不亂。神龍怪虎,神態各具。當然,方壺裝飾最為精彩的部分是蓋頂仰起的雙層蓮瓣和佇立於蓮芯之上展翅欲飛的立鶴。
仙鶴亭亭玉立,雙翼舒展,引頸欲鳴,它們所展示出的這種清新自由、生動活潑的意境,形神俱佳,栩栩如生,壹掃前代裝飾工藝肅穆刻板的風格,標誌著我國古代裝飾工藝的新開端。
蓮鶴方壺碩大的器形、優雅的曲線、純青的工藝、精美的紋飾,清新雋永,令世人嘆為觀止,因此蓮鶴方壺被譽為“青銅時代的絕唱”,它說明鄭國的工業科技水平特別是青銅器鑄造工藝,在當時處於領先地位。
蓮鶴方壺構圖極為復雜,造型設計非常奇妙,鑄造技藝卓越精湛,堪稱春秋時期青銅藝術的典範之作。蓮鶴方壺需要幾十個奴隸同時澆鑄才能完成,是多範疇合鑄工藝的代表。
蓮鶴方壺遍飾於器身上下的各種附加裝飾,不僅造成異常瑰麗的裝飾效果,而且反映了青銅器藝術在春秋時期審美觀念的重要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