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著在這最後的日子裏留下什麽特別的東西,除了那個我最終要去的遙遠的地方。時間那麽短,日子卻依舊平淡如水,我們不會因為高考的臨近而慌亂它的步伐。我每天都走在同壹條路上,或仰望滿天的繁星,或在清朗的月亮下看到壹顆孤星。就算我把頭埋在馬路上,人總要有所仰視。
陽光越來越溫暖,那些開花的樹仿佛壹夜之間就盛開了。我是他們中間匆匆的過客。也許偶爾擡頭壹瞥,只有眼神接觸的壹瞬間就心領神會了。很少有空閑的時刻讓我停下來想壹想他們的名字,等待。
我也在等待,偶爾平靜偶爾焦慮,壹言不發的走過匆匆的人生。我看著早起時懸掛在頭頂的明月,泛著淡淡的橘黃色,在昏暗的天空中顯出我的上臉或下臉。黎明越來越早,月亮跟不上太陽的步伐,殘缺不全,在天空中褪色。而東方的天空壹點壹點變亮,終於在某壹個瞬間,半邊天的雲朵燃燒起來,朝霞明亮地照在人們的臉頰上。我氣喘籲籲地跑著,擡頭看著陌生的天空。我不知道這幾十年我會在哪裏,在哪條街上奔跑,看著熟悉的日出,互問早安。
我真的要離開這個我成長了十七年的地方嗎?該不該接受風如樹葉離枝,壹去不回頭的追求?那壹刻我會有被連根拔起的痛苦嗎?我不知道,月光不會告訴我答案,黑暗中閃爍的橘色燈光也沒有指引我。只聽到每天晚上,火車的汽笛聲在不遠處的鐵軌上越來越響;有時候,是在夢裏,催著我出發,去另壹個城市,去看那裏的夕陽和朝霞。
林憶蓮唱道:“與其飛走,不如飛走。”。我的翅膀長滿了,我很快就能飛了。但我漸漸平復了自己想要離開和開始的撩人欲望,我漸漸平靜下來。當我騎著自行車穿過稀疏的樹林時,白襯衫讓我想起了壹個夏天,每個夏天,過去和未來的夏天。開花的樹,開滿了虔誠的花朵,在陽光下等待著。她的根紮根於腳下的土地;她的血管和靈魂都與之相連。但是土壤必須理解她的等待。
我想做完輪廓測試後我會留在這裏。遠方是少年的向往,無盡的遠方,無盡的人。但在最後的日子裏,我想去所有我沒去過的地方,那裏有著名的紅茶和古色古香的街道,那裏有清澈的河流和連綿不斷的山峰,那裏有我從未目睹過的人和他們的生活。我想好好看看這個地方。也許多年後我會稱之為我的故鄉。
我會懷念我紮根的土壤,也會喜歡城市的夕陽。像陽光下開滿鮮花的樹,虔誠而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