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王堆國寶和天馬山漢王陵被盜始末—長沙百年盜墓史（下）

文/牧野許反帝盜竊省博國寶新中國成立後，長沙盜墓現象壹度收斂，直到上世紀80年代，再度猖獗，但80年代的盜墓都沒有壹起「 ”盜寶”的名頭大。 1983年10月的壹天，夜幕降臨，淅浙瀝瀝的小雨也止住了，四處靜悄悄的。這時，壹條黑影向湖南省博物館貼近了，黑影舉起鐵棍向玻璃窗砸去，「 ”哐啷”壹聲響後，他跳進了陳列廳，壹束手電筒光領著黑影象幽靈遊地獄壹般在廳裏走了壹圈…… 國寶素紗單衣「 ”啊——”第二天早晨，解說員剛打開陳列廳大門，就發現廳內文物被盜。經清理，被盜走珍貴文物31件，復制品3件，線裝書4本，其中包括兩件國寶素紗單衣。素紗單衣絲縷極細，輕盈精湛，壹件通身重量僅48克，另壹件49克，可謂輕若煙霧、薄如蟬翼，折疊起來可放入火柴盒中。盜竊國寶，這成了壹起驚天大案。時任公安部長劉復之親自過問，文化部文物局長孫軼清趕到長沙現場，由時任長沙市長齊振瑛牽頭，成立了五人專案領導小組。但壹個多月過去了，警察連續鎖定了幾個嫌疑人，又都排除了，案情毫無頭緒。 1999年建成的湖南省博物館老館，但它不是發生盜寶大案時的省博。 11月1日下午五點多，緊靠省博物館的烈士公園幼兒園門口，發現了壹個布包，包著被盜的15件文物。11月4日中午，長沙市五壹路郵局寄包裹的櫃臺上，發現了無人收寄的包裹，寫著「 ”省博物館收”，打開壹看，正是被盜走的文物13件。幾天後，長沙友誼商店的壹樁普通盜竊案引起了警察的註意，他們在韭菜園派出所獲得盜竊商店時的罪證之——壹把三角刮刀，經技術鑒定，與省博物館現場留下的痕跡吻合。隨後，警察逮捕了犯罪嫌疑人許反帝。許反帝許反帝，時年17歲，生長在極左的「 ”文革”時代，父母給他起的名字也有強烈的「 ”文革”印記。他出生在壹個條件優越的家庭，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就他壹個獨生子。由於母親的強勢，他隨了母親的姓。母親許瑞鳳對許反帝尤其偏愛、遷就，在許反帝偷來湖南大學的電視機時，她不但不讓兒子投案，反而替兒子窩贓、銷贓。而且，許瑞鳳自己就是法律老師。審訊幾乎沒有什麽障礙，稍微嚇唬壹下，他就什麽都交代了，可以用上那個流行詞——供認不諱。那時美國電視劇《加裏森敢死隊》正風靡大陸，片子裏壹群殺人犯、強盜、小偷組成的敢死隊屢建奇功，這讓作為青少年的許反帝很是羨慕，他覺得，這才是「 ”英雄”。他想模仿那些「 ”英雄”盜寶，而目的只是想將國寶賣幾十元零花錢下館子喝酒。女屍辛追曾讓許反帝十分害怕但聽說省博物館那個著名的女屍辛追，氣氛陰森恐怖，17歲的許反帝還是有點害怕。於是，他就以湘雅醫院的停屍房作為訓練基地來練膽。不知他是怎麽溜進停屍房的。第壹晚，見到壹排整齊的死屍，他嚇得魂飛魄散；第二晚，他已敢於掀起壹塊塊停屍布辨識男女；第三晚，他見男屍就握手，見女屍就捏臉。通過這種「 ”強化訓練”，他解決了怕的問題。隨後他又摸索解決了紅外線報警器自動報警的問題，這說明，他不但有膽，人還挺聰明。於是，就有了開頭的壹幕。當年流行的美劇《加裏森敢死隊》，對許反帝造成了很大「 ”毒害”。盜寶後，許反帝還給值班的門衛敬上壹支煙並替其點燃，值班門衛見過這個青年多次，以為他是哪個幹部的親戚。許反帝承認，這麽做，也是受到了《加裏森敢死隊》的影響。母親許瑞鳳看到兒子盜來的文物，雖然感到害怕，卻並未報警，只是銷毀罪證。她將4件文物燒毀，6件沖進下水道，其中48g重的國寶素紗單衣被徹底損毀，另壹件49g的素紗單衣嚴重損毀，清醒之後她才想到要將剩下的28件文物歸還，以為這樣就能逃避罪責。被嚴重損毀的壹件素紗單衣，後來終於修復，如今保存在湖南省博物館。如今的許瑞鳳，已經是80多歲的老人。鑒於行為極其惡劣，許反帝數罪並罰，但因為他是未成年人，被判處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許瑞鳳因為包庇罪和損毀文物罪，被判處了15年有期徒刑。許反帝的父親李光榮其實也知情，但當時他所在的學校認為不能壹家人全都進去了，力求「 ”保”了他。後來，許瑞鳳多次立功減刑，在服刑8年後提前7年獲釋。許反帝則從死緩、無期徒刑變為有期徒刑，11年後成功獲釋。許反帝出獄時，已三十多歲，但可以自食其力。而其母卻不允許，她覺得虧欠了兒子，她不許兒子出外找工作。許瑞鳳也認為丈夫有罪卻被「 ”赦免”，於是整天跟丈夫吵架。許反帝被吵煩了，在他的房間外安裝了鐵門，獨居壹室。壹家三口變成了三個「 ”最熟悉的陌生人”，各進各的門。許反帝的父親李光榮（右），是這個破碎的三口之家唯壹的「 ”正常人”。許反帝「 ”畫地為牢”，性格變得越來越內向、古怪。直到2009年，其父李光榮求助社區，敲開許反帝緊閉了15年的鐵門，此時的許反帝已經變成了43歲的蒼白「 ”老人”。解救後的許反帝語無倫次，總認為父母想把自己害死，最終長沙市精神病醫院收留了他。許瑞鳳則開始了她憤憤不平的老年生涯，怨恨丈夫，說他在外面偷女人。她每天在陽臺對著空氣開罵，只是，多少年過去了，習以為常的人們已經懶得去張望或偷聽，人們更關心的，是博物館裏那件兩千年前就創造出來的素紗單衣。長沙盜墓第壹案 2000年代後的長沙重大盜墓案件，都有媒體報道，但或許更多的盜墓還隱藏在黑暗的角落，不為人知。黑夜裏做的事，只有黑夜最清楚。當時的望城縣星城鎮銀星村，壹個叫風篷嶺的小地方，有座被考古人員定名的風篷嶺2號墓。墓在壹座小山坡裏，距離公路不遠，「 ”貌”不驚人，公路上的車輛呼嘯而過，不會註意這裏。但這壹切擋不住盜墓「 ”行家”的眼睛，早在幾十年前，當地有壹個號稱「 ”半仙”的風水先生，就聲稱這裏有壹個王墓，但壹直沒有人相信他。風篷嶺1號墓發掘時的情形風篷嶺有座1號墓，2006年由文物部門發掘，該墓在歷史上被盜，但仍然出土了金縷玉衣殘片、金餅、青銅器、玉器、漆器等重要文物。而且，這是第壹次在長江以南發現金縷玉衣，此前，我國已出土金縷玉衣的墓葬有8座，都在長江以北，長江以南只在衡陽出土壹件絲縷玉衣。墓中還出土了「 ”長沙王後家杯”，壹般此種個人用品，是判斷墓主人的重要依據，加上其他證據，考古人員最終確認墓主是某長沙王後。相應的，旁邊的風篷嶺2號墓，被推測為可能是長沙王墓。考古人員沒有對它進行發掘，卻被盜墓賊捷足先登了。風篷嶺2號墓的盜洞從2008年開始，包括風篷嶺2號墓在內的多座長沙古墓，陸續被盜。2008年12月，風篷嶺二號墓發現被盜；同月，嶽麓區天馬山漢墓被盜；2009年2月，寧鄉縣「 ”七星伴月”布局戰國墓群被盜，且有幾個盜洞……屢次的跡象表明，這是壹個盜墓團夥所為，這個團夥從2008年8月開始，在湖南***盜挖古墓16座，涉及年代有戰國、漢代、清代等等。這壹切要從2008年前開始說起。那幾天，長沙古玩圈子裏盛傳，風篷嶺古墓內有兩枚長沙王金印，是純金打造的壹個神龜造型。這個消息如同壹枚炸彈，震驚了長沙文物界。劉勝利圈子裏的小道消息，也傳到了壹個圈中人那裏——時任開福區新港鎮計生辦副主任的劉勝利。他是壹個資深的古玩愛好者，讀過研究生，多年來「 ”鉆研”此道，已經在圈中小有名氣。他也很自負，自認為是長沙圈中的「 ”高人”。雖然有著公務員的身份，但他在這個身份的掩護下，其實有著做盜墓賊的野心。不管是為名還是為利，他終於在2008年開始動手了。他先默默壹個人到望城「 ”踩點”，他研究了多年風水與墓葬地理，在確認風篷嶺古墓後，他開始組織團夥。多年來，江西人到長沙盜墓的多，所以多個江西人被他首先選中；其次，劉勝利是山東人，就回老家又找了幾個幫手；此外，還有長沙與望城的本地人。如此，壹個10多人的團夥組建完畢。同時，劉勝利也做了分工，長沙本地人以他和壹個叫廖國祥的為首，作為「 ”東道主”，組織江西人和山東人來盜挖；江西人和山東人提供資金和技術設備。警察和文物部門查看被盜的風篷嶺2號墓劉勝利確實有著「 ”賊王”的「 ”才華”，不太懂行的盜墓小賊，往往事倍功半，試探性的打了許多次盜洞，才能找到墓室所在。而劉勝利練就了壹雙「 ”察土觀色”的火眼金睛，沈著冷靜，像壹個指揮若定的將軍那樣，看準了墓室才「 ”出擊”。往往他壹聲令下，十挖九中，以此贏得了壹幹盜墓賊的折服。於是，在壹年多的時間內，他們「 ”屢戰屢勝”，將長沙周邊的16座古墓洗劫壹空。那時的劉勝利是得意忘形的，他像壹個常勝將軍那樣，沒有意料到自己的滑鐵盧。而事實上，如此多的盜墓大案，不可能不引起警察的註意。警察也像劉勝利挖墓那樣，在等待著壹個出擊的時機。劉勝利在每次盜墓後，都是連夜銷贓，將文物運到外省，以免夜長夢多。何況，他的團夥遍布數省，警察需要在出擊後壹網打盡，而不是打草驚蛇。文物部門用塑料膜覆蓋了盜洞 2009年年初，長沙市公安局布置了7個抓捕小組，準備展開抓捕行動。然而就在此時，兩個江西籍嫌疑人不知是聞到了風聲還是臨時有事，突然包了輛出租車，上了京珠高速，往江西方向跑了。好在湖南省公安廳在株洲通往江西的收費站設卡，把這兩人堵住了。當晚其他抓捕小組也緊急行動，把劉勝利等10名犯罪嫌疑人抓獲，並從劉勝利家中搜出了50多件漆器、2個玉璧、1把青銅劍、4個玉手鐲。圈中流傳的長沙王金印，確實不虛，它已被劉勝利盜得，其中壹枚金印和壹部分文物，被以350萬的價格賣到了山東，另外壹部分賣到了江西，警察只在劉勝利電腦中發現了金印的照片。長沙王金印幾天後，另壹名主犯林細生在江西被抓獲，同樣在他家收繳了幾十件漆器、陶器和青銅器。不過，這次多了壹枚金印，但問題在於，它仍然不是劉勝利電腦裏的那壹枚。 2009年3月15日至20日，山東省的警察連續抓獲了李大新、丁東亮、王宗敏、劉成、鄭海輝等犯罪嫌疑人，終於找到了另外壹枚金印。至此，持續壹年多的長沙盜墓大案宣告破獲，除了劉勝利團夥外，還有10多名倒賣文物的犯罪嫌疑人也壹同被抓，***計32人。審判時的劉勝利團夥因為壹連串的盜墓影響極其惡劣，劉勝利與另外三名主犯被判處了死刑。宣判那天，團夥成員的妻子們在庭間嚎啕大哭。劉勝利盜墓案，至今都被稱為「 ”長沙盜墓第壹案”。為了傳聞中的壹頓黃金，盜竊天馬山漢王陵長沙河西的漢王陵，壹直是長沙古墓發掘的高規格「 ”明星”，也是盜墓賊們覬覦的目標。我們普通人不在意的、在或熱鬧或偏僻的河西群山，某壹天會突然出現壹個「 ”踩點”的盜墓賊的身影，某個安靜的深夜，這個身影又悄悄地在手電筒閃爍的光影下，開始了壹鏟子壹鏟子的挖掘。湖大天馬學生公寓周邊熙熙攘攘的小街內，就隱藏著盜墓賊。熙熙攘攘、到處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天馬山下，就是這熱鬧的群山中的壹座。湖南大學天馬學生公寓就在山下，小餐館、小旅館、小超市、電影院、清吧，學生們在這裏恣意的揮肆著青春。他們不曾想到，身邊的天馬山，就是壹座漢王陵，還有不少貴族墓、平民墓，更不曾想到，身邊走過的人群中，可能就隱藏著間諜壹樣的盜墓賊。盜墓賊「 ”低調”地住進這些小旅館 2010年開始，這裏的小旅館裏，就「 ”迎來送往”壹批批盜墓賊。他們或自河南南下，或自江西西進，不管是出身農民還是出身「 ”知識”家庭，不管是已經腰纏萬貫的老賊，還是初入行、急需發壹筆橫財的小賊，都蝸居在簡陋的旅館內，住壹張骯臟的沒有換洗被褥的床，看壹臺破舊的信號不好的老舊電視，壹住十天半月。房價不會超過壹百元，他們自己則不會有任何高調，不會吵鬧，不會張口罵人，更不會因為打架而招來警察註意，踐行著「 ”幹大事的人都很低調”的原則。就在這壹年，壹個江西盜墓團夥對漢王陵進行了盜掘，但隨後暴露，十分警覺的團夥逃之夭夭。雖然逃走，但他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傳出了王陵裏有「 ”壹噸黃金”的小道消息。「 ”壹噸黃金”的誘惑，讓全國各路盜墓賊聞風而動，湧入長沙，湧入天馬山下那壹個個小旅館中。畢竟，壹噸黃金也不是不可能的，幾年後發掘的南昌海昏侯大墓，就出土了10多噸銅錢和包括285枚金餅在內的378件金器，創下了「 ”漢代考古之最”。遠眺天馬山。山裏有壹座漢王陵。於是，在壹年多時間內，天馬山漢王陵壹而再再而三被盜。2011年4月，發現壹處深14米的盜洞；2011年8月，又發現壹處被覆蓋的隱蔽盜洞；2011年11月，再發現8米深盜洞；2012年，發現盜墓賊藏匿的洛陽鏟、二齒耙、繩索、礦燈等盜墓工具，並發現壹處深約2米的新盜洞；壹個月之後，再次發現藏匿的洛陽鏟等盜墓工具，其中包括壹臺安裝了消音設備的發電機，壹處經過精心掩飾、幾乎不留痕跡的十余米深新盜洞…… 盜墓賊頻繁的光顧，讓長沙警方和文物管理人員疲於奔命，不勝其擾。除了天馬山漢王陵，嶽麓區轄內已探明的漢王室古墓，在2011年就陸續發生了11起盜墓未遂的案件。天馬山上的盜洞在這場盜墓攻防戰中，警方和文物界似乎壹直是「 ”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直到2013年年初，警方實施了壹次漂亮的出擊，暫時遏制住了盜墓賊對天馬山的「 ”癡心妄想”。 2013年1月30日，當壹個團夥實施爆破作業將天馬山漢墓炸出盜洞準備繼續挖掘時，長沙警察的四路抓捕小組出現在了現場，隨後其他藏身旅館的盜墓成員也悉數被抓獲。事後的審訊，逐漸還原了這夥盜墓賊的「 ”來龍去脈”。天馬山河南盜墓團夥的「 ”分工” 他們主要來自河南。作為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之壹，河南是擁有最多古都的省份，「 ”八大古都”中河南獨占了四個（洛陽、開封、安陽、鄭州），眾多的古都和王侯將相的墓葬，也滋生了河南「 ”發達”的盜墓業，「 ”九朝古都”洛陽，就是中國北派盜墓的中心。長沙古墓裏有「 ”壹噸黃金”的小道消息，也傳到了河南。許昌禹州人張樸雨和妹夫李二儉，最近又缺錢了，如同壹些動作電影裏在都市生活無著落的閑散人員那樣，「 ”壹噸黃金”的誘惑，讓他們找來同鄉李大儉、王彪商量，決心「 ”幹壹票”，就像電影裏搶銀行那樣。張、李二人於是來到長沙天馬山「 ”踩點”，戲劇性的是，他們在山上看到了另外兩名神秘男子。壹經深入交談，原來是同道中人。於是，「 ”合作***贏”，兩夥變成了壹夥，也許那幾個本地人並不怎麽「 ”在行”，在團夥中處於次要地位：來自河南的張、李二人負責整體部署，安排前期資金和人力召集；兩名本地只人負責望風、報信。雙方約定，事成之後，河南人得六，本地人得四。警察帶盜墓犯罪嫌疑人指認現場但天公不作美，他們正準備「 ”開工”時，趕上了長沙的冬雨連綿。雨天動工麻煩，盜洞很容易積水，當年民國時期長沙土夫子盜挖馬王堆，就是因為大雨灌水入盜洞而作罷。沒辦法，張、李二人回河南等待時機，本地人則繼續留守、望風，另外準備盜墓所需的工具，繩子、鐵鍬、手電筒、鋼絲、鼓風機、電瓶、電纜線、安全帽、頭燈、通風管等等，應有盡有。 2013年1月22日，當連綿細雨終於停下來時，河南人趕了過來，開始了行動。他們留幾個人在山腳望風，其余人馬向山腰古墓所在地摸去。準確定點，盜洞壹擊必中，是「 ”大師傅”的重要職責。此前，他們還特意聘請了壹個年長的「 ”大師傅”，多次上山查看風水，斷定山中有壹兩座體量龐大且不同尋常的古墓。「 ”大師傅”這次也跟了過來，負責「 ”技術指導”，測算墓室的位置，確定開挖地點。「 ”大師傅”是盜墓團夥裏「 ”德高望重”的人，深得壹眾成員信賴。只是，這次請的師傅沒有劉勝利本領大，選點不準，泥土挖完後，出現了砂石、石礫，再之後就到了巖層，很明顯不是秦漢墓室常見的白膏泥。於是修改方案，從山頂往下直打墓頂。盜墓「 ”土方作業組”就像壹個小型施工隊，壹部分人挖洞，壹部分人裝土，其他人將挖出的土石裝進蛇皮袋，壹袋袋背到數十米之外，倒進壹座土坑。漢王陵內的「 ”黃腸題湊”，是盜墓賊接近棺槨時要面對的壹個難題。挖洞也不是壹天完成的，往往夜裏上山，白天收工，隱藏好盜洞，收拾好工具，第二天晚上繼續。白天，他們壹般躲在旅館裏休息，除了望風、打探消息，不輕易拋頭露面。這夥盜墓賊還改進了挖掘工具。洛陽鏟因為是洛陽壹帶盜墓賊發明而得名，它能完整帶出土層，用以分析土色，確定是否有古墓。但它適合北方黃土，對南方有山石的砂土，有點力不從心。於是，這夥盜墓賊把工程挖掘中使用的高強度鉆頭配合洛陽鏟使用，前者用來對付石頭，後者用來取土樣。這壹次「 ”技改”很快就在行業裏傳開，被紛紛效仿。國內其它「 ”黃腸題湊”發掘時的情景他們終於成功找到了墓室，但在打開棺槨時，遇到了壹個古老的技術障礙，就是「 ”黃腸題湊”。這是用異常堅固的木頭層層平鋪、疊壘而成的棺槨，按禮制規矩，西漢帝王陵尤其常用這種棺槨，質量上乘的「 ”黃腸題湊”，用上等柏木鋪疊，雖歷經千年，依然堅硬無比。「 ”黃腸”即黃心（去皮）的柏木；「 ”題湊”，即壘築木頭與同側槨室壁板呈垂直方向。這次的「 ”黃腸題湊”鋪了7層，連「 ”過關斬石”的高強度鉆頭都沒打開。不過，這也是壹個好消息，說明他們準確地挖到了漢王陵而不是其它普通墓葬。為了盡早開墓，團夥中壹名王姓成員聯系在江西的朋友，弄來70斤炸藥和兩支雷管。1月28日晚上10點左右，壹聲巨響過後，山洞被炸出8米深的大坑，但「 ”黃腸題湊”卻依然沒被攻破！用炸藥，動靜太大，本來已經是鋌而走險，可這個團夥不甘心，繼續運來更多炸藥，準備再次爆破。然而，附近壹位居民壹天上山散步時，看到山上沿途都有壹些新鮮的浮土，馬上向當地派出所報案。就在盜墓賊再次實施爆破時，被埋伏的警察「 ”壹鍋端”了。天馬山盜墓團夥被審判時的情景這次破案，終於稍微打擊了盜墓賊的囂張氣焰，讓天馬山暫時恢復了平靜。但其他多批團夥，依然逍遙法外。至於王陵裏是否有壹噸黃金，依然是個謎。 ∨ 當代長沙盜墓，我們所知的，可能只是冰山壹角，畢竟還有那麽多盜墓賊，沒有被抓獲。不知有多少來自長沙的墓中文物，就這樣流失國內，甚至流失海外。他們的所作所為，消失在黑暗中，不為人所知，也許將來也會像民國盜墓那樣，成為壹個個傳說。盜墓，壹個從傳聞中的曹操的「 ”摸金校尉”開始延續到今天的勾當，如同鬼魅壹般，飄蕩在黑夜裏的古墓上空。長沙近代百年，成為南派盜墓中心，引以為傲的千年古城的文化，除了被「 ”文夕大火”和歷次戰爭、當代建設破壞外，也被盜墓「 ”挖”的千瘡百孔。而幽靈仍在繼續飄蕩。點擊閱讀關聯文章：長沙百年盜墓史（上） END 本文由城市記憶CityMemory獨家發布，作者 |牧野，編輯 | 城小憶（微信號：chengshijiyiwh或13212619651，可添加我，交流城市記憶），文中圖片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