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哇,我說的是圖瓦。據說土瓦從西周開始零星使用,從東周開始廣泛傳播。
我看到了最古老的瓷磚,它只有壹百多年的歷史。那是在壹個古鎮上,風壹吹,吊腳樓房頂上的鳥糞和青瓦紛紛落下,我沒有躲閃,而是跳進了嘴裏。那壹次,我間接嘗到了瓷磚的味道,因為鳥糞終究是在風雨中浸泡在瓷磚上揮之不去的。有點苦,有點澀,就像我壹直在咀嚼的生活狀態。
在我家鄉的農村,有壹個燒瓦窯。有壹次壹個少年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和粘土制成的瓦片,我仿佛聽到它們在火中嘶鳴。地球轉世為瓦片。這些瓦片是壹些喝高粱酒和地瓜酒的男人采來的,堆在山坡上、水溝裏、大樹旁邊。他們壹個接壹個地蓋上屋頂,成了新房子。
就在那些瓦片下,我在農村的親人和老鄉們,他們卑微而倔強的生活,在泥土裏爬著滾著,最後,退隱到泥土裏。所以,我似乎壹直相信命運的存在。在青瓦覆蓋的小房子下,他們的生活也默默的被覆蓋著。
前年回老家,全村人在風中虛弱地哭,薄如紙片我寫了壹首詩。整個村子,只剩下不到100人,他們在堅守,仿佛在守著自己的靈魂。梁老人是村裏最老的鎮守者。他已經八十七歲了。
我想在梁老漢家住壹晚。梁老頭腿腳麻利,用柴火做飯,用瓦盆盛菜。梁老漢往土竈裏添柴的時候,噴出壹股青煙,青煙從竈裏匆匆飄出來,跳到梁頂上,從青瓦的縫隙裏蹦出來,加入了天上的薄霧。晚上,開始下雨了。我和梁老頭聊天,聽著瓦上的雨聲,想起了壹些飄帶,比如《安魂曲》。
第二天早上,我壹個人坐在山坡上,望著梁老頭的青瓦屋頂,疊疊的瓦片像是蒼涼水中老魚的魚鱗。這座老瓦房,歷經了這麽多年的風霜雨雪,依然像梁老人壹樣活著。梁老人壹臉自豪地告訴我,有壹年不遠處發生泥石流,房子沒被震倒。就像壹些卑微的人的生命,廉價卻頑強。藍色的瓷磚上,有壹層深深淺淺的青苔覆蓋,瓷磚泡到了青草的顏色。我有壹種沖動,想坐在屋頂上,喝壹碗老酒,喝個酩酊大醉,把青瓦當床,睡壹覺。
記得有壹年城裏的詩人馬勞看到洪水從蜿蜒的群山中湧來。因為要建電站,老城的下半部分只好睡在海浪下面。老馬壹個人把酒提上來,坐在祖上留下的瓦房房頂上,壹邊喝酒壹邊哭,壹個人唱歌跳舞。我在瓦房下,守著我的詩人朋友。這個城市的壹些人把詩人馬視為怪物。我得把他當熊貓,保護他。
現在,老馬的書房裏有壹些瓦片,是他從舊屋頂上搶救下來的。有壹天,我去看他,老馬出去跑步了。他想鍛煉身體,減少脂肪和欲望。門沒鎖,他似乎知道我要來。那是壹個多霧的日子。我推開門,在他的書房裏,我摩挲著青瓦,感覺老馬身上有多少掌紋。望著青瓦,我有壹瞬間恍惚了,想起了很多年前,它在火和它沸騰的溫度中烘烤,現在在壹個懷舊的房間裏冷卻。我在《老馬》裏看到壹首詩。他說火焰壹旦凝固,就會變成白色。例如,在水中,有白色火焰。那麽,土壤呢?它在滾滾烈火中冷卻下來後,是不是這瓷磚的顏色,被密集的時間洗染,被流光浸透,變成了藍黑棕...
老馬回來告訴我,他的感覺就像這塊老瓦,從喧囂到沈寂,從沸騰到冷卻,最後,他收羅著,安放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