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妳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妳眼帶笑意
南澳天未雨,那片青白如玉的麗色出水時,卻似天青正等煙雨。壹朵朵青花妍麗地綻開於盤間杯沿,青藍的花鳥魚蟲,侍女頑童,恍然將我們拉回那繁華盛世之間。青色並不刺眼,可我卻覺得這盤、碗、缽、杯中的青色似有灼人的亮色與光芒。
關於“南澳壹號”,初識它是電視畫面上的轉瞬即逝,再見它是書籍上的三言兩語,在鋪天蓋地的網絡資訊中,我才終算見其霧裏容顏。
別覺得驚奇,我是個標準的“90後”,卻對考古有著異於常人的近乎癡狂的熱愛。考古在我心中,攝氏100度,正沸騰。在同齡人眼裏,它不潮流不時尚,屬冰點以下的物種。雖然眼下收藏大熱,但據說大學的考古專業依然門庭冷落;若與普通人討論考古發現,還真是常常知音難覓。而真正有業余的考古知識卻又有專業的十二分熱愛的人,打眼兒這麽壹瞧啊,絕對是千萬裏挑壹。
同學們對我的“奇怪”喜好有著更奇怪的揣測——妳不是真正的90後吧,說不定是哪朝哪代穿越來的!70、80後則是力言勸之——“妳年紀輕輕,怎麽老在那兒想著研究老古董呢?”本人則以熏陶來的考古精神——壹笑置之。
我喜歡考古,喜歡它如同曾經的樓蘭新娘壹樣,隔著輕紗神秘壹笑;
我喜歡考古,喜歡它仿佛海盜的未知寶藏壹樣,躲在暗處靜待歲月;
我喜歡考古,喜歡它好像國畫的潑墨山水壹樣,散著奇香參透歷史。
戰國的曾侯乙墓,七聲音階從編鐘裏躍出,那個興盛強大的楚王國隔著千古發出濃重的鼻音;
夏朝的三星堆,青銅人面於覆土間被層層撥開,那古老悠久的巴蜀文化穿越千年給我們壹抹微笑;
商朝的殷墟,甲骨文在龜裂的殼上訴說,已數不清多少代前的先人展示著他們預測的未來;
三國的曹操高陵,“可惜”曹孟德已不能高唱那“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了,否則我壹定與其相和“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秦朝的兵馬俑,“幸虧”他們已失了色啊,否則我壹定會在萬人軍隊前失了陣腳,在黑旗之下俯首稱臣。
很難想象若是我走近埃及金字塔,會怎樣異想天開——但我確信,在那金色陽光下,金色土地上,金字塔會如宇宙之神壹般神聖而感我於心。
猶記得法國生物學家亨利?穆奧形容柬埔寨的吳哥窟:“走出森森吳哥宙宇,重返人間,剎那間猶如從燦爛的文明墮入蠻荒。”雖已落上了千年的塵埃,吳哥窟依然有著它永不蒙塵的堅定感召力。今天的人們於五湖四海匯集而來,必能壹睹其千年如初的不變美麗。
壹片土地,壹種血緣,民族與國家總留給後世些什麽——而其中最珍貴的,不是黃金不是白銀,是能容百川壹般的精神棲息地,萬千子孫依於其下,它是人們心中最溫暖的“羈絆”。如壹葉扁舟將漂洋起航,沒有這“羈絆”怎麽行呢?其實,來自祖先的歷史、文化從來不曾遠離,它總在最深的夜裏給我們最明亮的火把。轉而壹想,這又何嘗不是壹座巨大的寶藏?——只不過非黃金白銀可以估量。
在留傳至今的珍寶面前,我們“90後”這群“精神的拾荒者”還用徘徊嗎?執儒家的仁義,攜墨家的兼愛,帶著唐宋元明清的精神力量,再加壹點點夏商周的厚重深沈,“90後”也壹定能找到那盞已指引了無數代的文明之燈,找到不確定時代裏自己應有的確定方向。
而我心中,那盞燈已然點亮。如青花瓷華麗地壹轉身,於余眼中燦若煙花。
我為考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