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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陳介祺的作文

午後的芙蓉街顯得很平靜。或許因為萬印樓存在也顯得有些古意,圍墻裏高聳的幾棵老樹枝葉茂盛,沒有蟬鳴也沒有鳥啼,只有小巷偶爾穿過的幾聲自行車的鈴聲。我們在“故居”的門前焦急地等待著。

青磚右側灰瓦的小門樓,從規模上看恐怕只是當初陳家宅院的耳門。門楣上掛著劉海粟先生91歲時所書“萬印樓”匾額。右側,壹幢青灰色小樓,披滿了爬山虎,大概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萬印樓吧。

夙有探訪萬印樓的願望,前些日又偶爾得到壹件陳介祺的金文琴對,所以趁著這次來濟南開會的機緣,偕洪郡及歐靜夫婦清早起程開車奔往濰坊。

好在有“地主”集文齋的田總陪同,他四處聯絡,很快便叫來開門的女青年。

推開小門是壹塊很雅致的天井,修篁搖曳,湖石堆雲,頗有幾分江南園林的雅致。往左,壹條十來米的山墻夾巷,走過,便是“故居”的庭院,院不大,壹前壹後兩棟平房,正北主屋,高懸陳介祺所書“十鐘山房”匾額,門前抱柱對聯,吳大澄所作篆文:陶文齊魯四千種,印篆周秦壹萬方。

吳、陳二人皆是道鹹時金石學大家,二人誌趣相投,可謂金石之交。

堂間四壁,陳列著齋舊物拓片和壹些重要青銅器物的復制品。梁椽墻角,盡是塵網垂吊,撲面湧來壹股潮濕黴晦之氣。匆匆壹過,轉身來到臨街的那幢小樓,門頭掛著壹塊新制的木匾:“萬印樓”,不知何人所書。底層是壹些關於陳介祺生平學行的圖片介紹,樓梯口的墻壁上有壹節玻璃櫥窗,陳列著齋所書七言楹聯,另有扇面雙挖(書法、印拓)立軸。這恐怕是故居中僅能瞻仰的齋先生的真跡了。聯為雲紋花箋,可見簠齋作書的用箋十分講究,書法篆隸之間是典型陳家樣,充滿金石意。還記得聯語:菊綻黃香霜氣繡,山堆秋色露痕斑。與敝室中的簠齋七言小琴對可謂姊妹篇。

順著小木梯上樓。臺式陳列櫃中是齋的代表著述,如《十鐘山房印舉》、《簠齋尺牘》、《簠齋印集》、《封泥考略》之類。墻上依然是介紹簠齋收藏著作的放大圖片和文字。

陳介祺自稱“林下田間大夫”,嘗自撰壹聯:“曾種桃花,不知漢魏;猶存松菊,自謂羲皇。”深居簡出,沈醉於金石考古之事,與當時古玩界大腕鮑康、吳雲、潘祖蔭、王懿榮、吳大澄書翰往來,商討學問,也是他們相互交流索求古物的途徑之壹。聞當年陳介祺還派專人深入到齊魯各地鄉下,搜羅了大批出土古陶、磚瓦、銅印,分門別類,壹壹精拓,分寄於友人,***同考識。

說起陳家收藏,最著名的要算那邢人鐘、兮中鐘等11件銅鐘,陳氏因此顏其室為“十鐘山房”;可惜這11件藏品10件已流落日本。此外,毛公鼎和大豐(天亡)鼎也是簠齋藏品之極。《清史稿》說他“所藏鐘鼎彜器為近代之冠”,誠然不是虛詞。

簠齋在致友人信中稱:“今日而好古,惟多收三代吉金文字與三代吉金,是古人文字之真,足與六經並重。”“愈來愈愛三代古文字拓本也。”(《同治十二年五月二十五致蘇億年書》)所以陳的藏品,青銅器皆漢以前,古泉止於新莽,刻石最晚南北朝。

鮑康說他“壽卿所藏古器無壹不精,且多,允推當代第壹”(《續叢稿》見《觀古閣叢刻九種》)。

“天開混沌自文字,人擴靈明亦在茲。”(陳介祺詩)可見陳對三代古文的鐘情是極其虔誠而滿懷神聖的。這是那壹時代藏家的可愛與可貴所在。

古人或有“好古破家”的感喟。當年的吳式芬、王懿榮等人就是因嗜古收藏而落入困窘。陳介祺善於“經營”,除了“離休”後有朝廷俸祿,還置有田地,據說還占有京中銀莊股份。所以,他才有實力和魄力壹次性將南海何昆玉所藏古印二千七百餘鈕拿下。其間“妾趙婕妤”漢代玉印,鳥蟲篆書,堪稱尤物,壹直被人們當作趙飛燕之物,自元代始就令天下人艷想不已。歷經龔定庵、潘毅堂珍藏,至何昆玉。僅此壹方,陳介祺即以白銀三百兩購歸“萬印樓”。

光緒七年五月,方浚益過濰坊得觀此印,歸後作文考證,以為非趙氏之物。遂有羅福頤撰文進壹步確認此為漢時壹般女官印。

不過,簠齋於文物的癡情,是極令人向往和敬佩的。雖說收藏是收藏人的貪欲,可這壹“貪”字又何嘗不是真性情的流露呢!倘若沒有強烈的占有欲望,恐怕只能徒有遺憾。陳介祺收集古印自19歲時起,到他歸田時已有璽印二千多鈕。直至他去世前,已有七千以上,稱之“萬印”當不虛耳。陳氏藏品尚有很多珍貴的陶文、封泥、秦漢銅器和權量詔版、磚瓦、刻石、銅鏡、古泉、碑帖字畫等等。倘未流散,足可為北方第壹民間博物館了。

關於簠齋書法的面貌,可以說是時代之使然。鄧完白、包安吳後,碑學大行其道。陳亦以為:“學者當師北宗,以碑為主,法真力足,則神理自高。先求風姿,俗軟入骨,未易湔洗矣!”而陳氏所作,取“六朝佳書……篆隸筆法耳,非取貌奇,以怪樣欺世”(《習字訣》)。所以,陳的書法格局的形成與其崇尚收藏三代高古器物是很有關系的。“取法乎上,鐘鼎篆隸皆可為吾師。”後有稱陳氏書法為“糅合體”,也算壹種通俗的說法。陳氏的書法,汲取漢隸與三代金文的意趣,用筆則多取六朝碑版,尤其耐人尋味的是,如此之“糅合”,卻自然而有奇趣,毫無生硬造作之嫌。翁大年論其所臨古文“金石文字能窺見古人用筆之所在,乃能摹擬酷肖,不然無當也”(《跋精拓毛公鼎》)。

從三代鐘鼎文字中窺見古人書法用筆之消息,可謂陳介祺的書法“秘訣”。他嘗以長鋒羊毫,大筆作小字,墨韻飽滿,清氣滿溢,在古拙與奇譎間遊弋,不能不說這是簠齋書法耐人尋味的魅力所在。

樓板吱呀呀地作響,塵屑滿地,不時會有細細的蟻屑沙沙墜落。“不會是有白蟻了吧?”我問那女青年,她似乎很無奈的樣子,說:“就是生蛀蟲了,非常嚴重,三幢房子都有。快撐不住了。”接著說,“現在的萬印樓只是當年的三十分之壹,周圍都拆光而變成新樓了。沒人管,我們工資都發不出了。”

匆匆下樓,來到庭中,沒有壹絲的風,擡頭看看四周的高樓,忽然覺得這破舊的小院就像壹個古老的天井,陷落在塵囂之中。想像當年的陳介老拄著藜杖蹣跚行走,前塵夢影,如真如幻,不覺油生滄桑之感。此時,館長也匆匆趕來,她壹邊擦著臉上的汗水,壹邊說:如果不盡快搶修,很快就要垮了。去年,他們弄了個研討會,政府拿了些錢,只是將表面抹抹漆漆,隱患卻並沒有根除。現在,蟲蛀壹天比壹天厲害。

館長說:三五十萬就夠了。妳幫我們呼籲呼籲吧!

我正欲說“可惜我不是記者”。可馬上又把話咽了回去。

館長說:其實,只要他們重視壹下就好辦了。

我說:館裏還有陳介祺的藏品嗎?

“沒什麽了。妳知道,後來,陳家的東西都散了。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妳要有興趣研究,大都在北京的故宮。”

山東經濟發達,文風亦盛。據說今天的齊魯約占當代藝術品大半個市場,可見這收藏的風氣依舊未衰。就說濰坊,每年壹度的國際風箏節,搭的便是文化的臺。可惜,我們以這樣的冷漠對待歷史遺址,實在是壹種對文化的無知。萬印樓雖僅存的壹角也足可令人憑吊,壹磚壹瓦足可令人發思古之幽情,尤其對於後世同好者來說,它無疑有助我們解讀主人的精神世界和那段文化之歷史。當我寫下這樣的題目,心想,難道果真是“萬印壓樓樓欲垮”呵!

附記:敞齋所藏簠齋篆聯,箋美書妙,曰“書味養心存赤氣,墨華傳古附青雲”。偶讀文物出版社《清代大收藏家陳介祺》壹冊,有陳秉忱輯註《簠齋公自撰手書楹聯》,知此聯句為簠齋所撰,曾有“木刻朱拓”實貼東書房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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