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博物館收藏了壹幅宋朝名畫,看到它就想起離開黃州四年後的蘇東坡。
蘇東坡曾偶然間看到壹幅畫,觸動心事,揮筆寫下“丹楓翻鴉伴水宿,長松落雪驚醉眠”等壹系列行雲流水般磅礴雋美的詩句,久久癡嘆不已。宋人愛畫,山水亭林,莫不清幽素雅,空靈宛致。與蘇軾所動容的《煙江疊嶂圖》不同,同時代的畫家範寬所繪的《雪景寒林圖》則沒有“春風搖江”的“浮空積翠”,而是以雄渾典麗之筆展現出了北方冬日山川雪後的壯闊畫面,被清代著名書畫鑒藏家安岐贊雲“華原平生之傑作”。
據《聖朝名畫評》,範寬筆下的山水畫是“初學李成筆,雖得精妙,尚出其下,遂對景造意,不取繁飾,寫山真骨,自為壹家”,在初期學習了荊浩與李成等前輩畫家的創作精髓後,又進入了“師物”時期,即以“物”為“師”,直接置身於山林,觀察自然草木的壹枝壹蔓、壹靜壹動。正是範寬這樣對景造意的鉆研追尋,方可把大氣縱橫的群山浩景濃縮於方寸畫紙之上。他存世的佳作《雪景寒林圖》,正是身處深山,面對大山大水揮毫而成的秦隴山川壯景。
只是,如此壹幅國寶級的名畫,卻因為歲月的硝煙迷亂,幾經坎坷,險些殞滅。
乾隆皇帝是個雅好廣泛的,《雪景寒林圖》經過幾代收藏主人之手,最終被乾隆帝收入內廷,珍藏於皇家園林——圓明園。雖然此時起,名畫有了國寶級文物應有的長久處所,卻不免壹場災難降臨,在1860年英法聯軍洗劫圓明園時流落江湖。
幸而,名畫於光緒年間被工部右侍郎張翼尋回,得以流傳至今。張家對此畫愛重非常,平常親友都不能觀之壹眼。抗戰時期,日本古玩商人曾多次威逼利誘張翼之子張叔誠,叫他獻出名畫,張叔誠不忘父訓,千辛萬苦在日本人的淫威下保存了父親留下的種種文物。1981年,張叔誠毅然決定將這幅畫捐出。他整理家中所藏文物器件,***455件,全部無償奉獻給了國家。輾轉千年的北宋名畫《雪景寒林圖》自此安然地陳列在天津藝術博物館中,無論貧富貴賤,所有喜歡它的人都有機會看到它跨越千年而來的驚世之美。
多年來,《雪景寒林圖》也存在過許多諸如真偽辨析等問題,不過這些並不影響人們對它的觀賞與喜愛。這幅畫為何能受到如此追愛呢?宋代畫作主絕美而真實,而此畫不僅在寫實上淋漓盡致,還在寫意上蒼勁渾厚,深谷寒林,古寺冷泉,使人望之空嘆,流連忘返。這幅畫作,縱有193.5厘米、橫160.3厘米,穿透紙背,仿佛有林間輕風吹於耳邊,恍然有山下寒泉泠泠流響。
這卷帶著北宋清韻的古畫,從戰火中壹路走來,讓我們更清晰地見賞到祖國亙古不變的秀麗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