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是我國漆器燦爛輝煌的時代。
漢代文獻中,有大量關於漆器繁榮的文字記載。當時人們滿懷激情地描述它,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句來歌頌它。如司馬遷的《史記》記載說,全國各地市場上,都有“木器髹者千枚”,“漆於鬥”,漆器已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還出現了“陳、夏千畝漆”*這樣大規模的商品生產基地。張衡《南都賦》說:“其原野則有絲漆麻佇”e。揚雄《兗州牧箴》也說:“草繇木條,漆絲締絺生”,漆絲絺佇正是制造漆器的主要原料。《史記?6?1貨殖列傳》說:“山東多魚鹽漆絲聲色。”《鹽鐵論?6?1本議》說:“隴蜀之丹漆旄羽”,“兗豫之漆絲締之”,是全國著名的。當時各地的公私漆器作坊,也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揚雄說蜀郡成都的漆器作坊,“雕鏤扣器,百伎千工,其規模之大可以想見。當時的器具,凡是可以漆制的,無不制成漆器。人們普遍使用漆器。《鹽鐵論.散不足》記載:“今富者銀口黃耳,金罍玉鐘;中者舒玉佇器,金錯蜀杯。”“良民文杯畫案”,“塗屏錯跗”,“采畫丹漆”。說富裕和小康人家,都大量使用高級漆器。《鹽鐵論》說,漢代漆器乃“養生送終之具也”。人們不僅生前大量使用漆器,贊美漆器,而且;死後還要用大量漆器殉葬。半個世紀以來,我國考古工作者發掘了數以萬計的漢墓。發掘資料表明,漢墓隨葬了大量漆器。尤其是西漢墓,凡是能夠保存漆器的中等規模以上的墓葬,其隨葬品,許多是以漆器為主;那些不能夠保存漆器的墓,除壹部分墓的漆器全朽不留痕跡外,也還有相當壹部分墓葬,殘存大量漆皮和漆器痕跡,以及大量漆器的金屬配件、玉石珠寶嵌件和裝飾物。如湖南長沙望城坡古墳垸西漢墓,出土隨葬品二千多件,其中漆器占去了壹千五百多件;長沙馬王堆三座西漢墓出土漆器七百多件,廣西貴縣羅泊灣西漢墓出土漆器七百多件,四川綿陽永興雙包山二號西漢墓出土漆器五百多件,安徽巢湖放王崗西漢墓出土漆器三百多件”,湖北江陵高臺二八號西漢墓出土各類器物二五O件,其中漆器占二三O件。其它西漢墓隨葬品的情況,大都類此,即多數大中型墓,都是以漆器為主要隨葬品。幽靈世界只不過是現實世界的模擬,說明漆器在西漢人們生活中,占有多麽重要的地位!由於漢代漆器生產的空前繁榮,所以漢代有不少帶漆字的地名,如“漆園”、“漆裏”、“漆縣”等。
漢人普遍使用漆器,從事漆器生產的利潤豐厚,因此各行各業紛紛轉向漆業,農民大量湧入漆業。如東漢崔實《政論》說“農夫掇耒而雕鏤。”《後漢書?6?1’申屠蟠傳》記載:“蟠家貧,傭為漆工。”因此,在全國各地,形成了壹支龐大的漆工隊伍。如成都壹地,“雕鏤扣器,百伎千工”,但是,從事漆器生產,對於有些人是容易得病的;《髹飾錄?6?1序》說:“漆身為癩狀者,其毒耳。”對漆過敏的人;易患漆瘡。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壹部西漢醫書《五十二病方》,記載了漢代人們的主要疾病,以及治療的藥方。書中有壹章標題叫“鬃”?6?1,即“漆”,是專門醫治因漆而發病的各種醫方。說明西漢社會上從事種漆和髹漆的人極多,以致於“漆”這種職業病,已成為當時社會上的主要疾病之壹。
長沙馬王堆漢墓醫書記載,漢代已有了滾行業的崇拜神:漆王。如該書有壹個祝由方說: “噴,漆王,若不能漆甲兵,令某傷,雞矢鼠壤塗漆王!”這說明西漢已有了人們崇拜的“漆王”偶像。西漢漆神的出現,也正是西漢漆器工業高度發達在意識形態上的反映。
漢代前後四百多年,雖均屬中國漆器的鼎盛時代,但西漢漆器已達頂峰:物盛些衰,自然之理,考古資料表明,東漢漆器,已有開始走下坡的跡象。這主要表現在東漢墓漆器隨葬品有所減少,如壹墓出土數以百計漆器的情況,要比西漢墓少得多。目前我們能見到的,主要是西漢漆器,東漢漆器是很少的。也許這中間有別的原因,如東漢磚室墓在南方普遍的興起,而磚室墓是無法保存漆器的;又如,東漢瓷器已經出現,它或多或少會影響到漆器的統治地位。二、應有盡有的品種,豐富多彩的造型 考古發現漢代漆器數以萬計,其數量之多是空前的。不僅如此,漢代漆器品種之齊全,
造型之豐富,也同樣是漆工藝史上首屈壹指的。
從漢代漆器的胎質來看,種類是非常之多的。當時各種質料的器物,都可以髹漆。據初步統計,有木、麻布、竹、陶、銅、鐵、角、皮、繒帛、藤、骨、石、金、銀、鉛、象牙、玳瑁等胎質。漢代漆工藝好像是壹種普照的光,給許許多多的器物抹上鮮艷的顏色,披上美麗的外衣。 │
中國有過輝煌的青銅時代,那是在商周時期。到了漢代,人們認為青銅器雖然能鑄造出奇巧的造型、精致的紋飾,但是,它的顏色太單調,於是,人們從愛美的角度出發,給青銅器髹漆繪畫,裝飾打扮,老氣橫秋的青銅器,壹下子“年輕”了許多,變成了顏色鮮艷,光彩煥發,多姿多彩的漆器了。髹漆後的銅器,還可以防止表面銹蝕,經久耐用。
銅胎漆器雖然在戰國時已經出現,但只有到漢代才真正流行。考古工作者發現了許多漢代銅胎漆器。1938年,蒙古伊克昭盟伊金霍洛西南地方舶漢墓,出土了銅胎的漆鼎、漆壺、漆鈁、漆甑等,紋飾有狩獵紋和風紋。近半個世紀以來,考古發現的銅胎漆器就更多了,其中最精彩的,有廣西羅泊灣漢墓出土的銅胎漆提筒和銅胎漆盆,以及山東諸城漢墓的彩繪銅胎漆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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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器曾經是人類童年就開始使用的器物,並且有過輝煌的彩陶時代。但是,用顏料彩繪,用粘附力差,極易掉色、剝落,隨著社會進步,彩陶時代終成過去。
陶器髹漆的歷史雖然悠久,新石器時代就有了,但那時漆的生產量太少,人們不願把珍貴的漆用到陶器上去,到了秦漢,漆的產量大增,秦二世皇帝竟然想要用漆來髹城,漆產量之大,就可想而知了。到了漢代,漆的種植和制造有了更大的發展,為陶器髹漆創造了條件。在陶骷上髹漆,使暗色的陶器,變得顏色鮮艷,光彩照人。考古工作者發現了許多漢代陶胎漆器,如山東臨沂銀雀山四號西漢墓,出土的陶胎漆器多達2l件,它們表裏均髹紅褐色漆,器形有鼎、盒、齲、壺、盤、匜等。
木胎漆器是漢代以前幾千年的主要傳統。漢代漆器仍然以木胎為主。但是,這時木胎的制法多種多樣,除厚木胎、薄木胎外,尚有斫木胎,旋木胎、卷木胎等。漢代早期漆器多為斫木胎和旋木胎,即用斫、剜、削、鑿、刨等方法制出胎型,或用旋床旋出外壁和底部。晚期則多薄木胎。漢代木胎漆器,總的發展趨勢是由厚向薄、重向輕發展的。漢代已能生產許多卷木薄胎漆器,如奩、卮、杯等。它們是用很薄的木板卷成圓筒形,接榫處削成斜面,用膠漆粘合的。,這是壹種非常輕巧的漆器,它既需要精細的刀具,又需要高超的技術。在先秦時期,由於刀具和技術條件的限制,這種卷木胎漆器還不多見,只有到了漢代,才能大量生產。卷木胎漆器的出現,使生產者得以從厚木、圓木的刨、削、剜、鑿的笨重勞動中解放出來。
卷木胎雖然很輕巧,但是不夠結實,容易開裂或變形,所以,人們在卷木胎上,裱上壹層麻布或繒帛,然後再刮滅髹漆,使輕巧的薄木胎漆器耐用。也就在這個基礎上,人們又進壹步發明了夾佇胎漆器。佇是壹種細麻布,《說文?6?1系部》:“佇,躲屬(段註:“躲者,臬屬也),細者為繪、布白而細者曰佇。”其制法是先作胎骨模型,然後在模型上層層裱褙塗有漆灰的麻布,幹固後去其模,便形成了漆器的胎。由於麻布夾在漆灰中間,人們便稱其為“夾佇胎”,這實際上就是後世脫胎漆器的始祖。
西漢初期,人們已普遍認識到了佇與漆相結合的牢固性。如《漢書?6?1張釋之傳》記載,漢文帝視察己的生墳霸陵時說:“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佇絮? 漆其間,豈可動哉!,‘用佇絮斬陳滓”,把整個墳墓封固,就如同銅澆鐵鑄壹樣,盜墓者莫想動它分亳!這件事後來雖然沒有實行,但它卻說明亡漆結合是非常牢固的!
夾生胎漆器有許多優點,除了牢固和輕巧之外,隨氣候變化失水或吸水的能力比木材小,很少會收縮和膨脹,不容易變形,更不會開裂,比木胎好得多。
夾生胎漆器不是漢代的發明,早在戰國楚地已有生產,但數量很少,還處於試制階段,真正的大量流行,還是從西漢中期才開始的。以湖南長沙地區的漢墓為例:屬於西漢早期的馬王堆漢墓,出土漆器七百多件,絕大部分是木胎,夾佇胎極少,而年代為西漢中期的長沙曹撰墓,則恰好相反,出土漆器壹五O多件,絕大部分是夾佇胎漆器。又以山東地區的漢墓為例:山東臨沂銀雀山四號西漢初年墓出土漆器四七件,其中除四件夾生胎外,其余全是木胎;而山東長清雙乳山的壹座西漢中期墓,出土大量漆器,“所有漆器都是夾生胎,不見木胎或竹胎”。考古發掘資料表明,西漢早期至中期,是漆器由木胎向夾生胎轉變的時期。
以麻布為胎的漆器,漢代有專門的稱呼。
長沙馬王堆漢墓遣冊有“漆布小卮”、“布漆奩”的稱呼。如馬王堆壹號墓遣冊竹簡壹八壹:“漆布小卮壹”,與出土實物對照,是壹件麻布胎漆卮。安徽阜陽雙古堆西漢初年汝陰侯墓,出土壹件麻布胎漆盤,上有銘文:“女陰侯布幹盤”。可見,漢初麻布胎漆器多以“布”稱。 ’
麻布胎漆器還有以“緒”稱的。湖北雲夢大墳頭壹號西漢墓遣冊有“緒杯廿”的記載,與實物對照,是二十件麻布胎漆耳杯。《說文?6?1系部》:“佇或從緒省。”《說文句讀》:“佇亦通作緒。”《通典》雲:“晉徘歌雲:‘交交白緒,節節為雙’。吳音呼緒為佇”。西漢中晚期墓出土的麻布胎漆器,多自銘為“緒”器。如長沙楊家山西漢墓出土的麻布胎漆盤,有銘文‘‘楊子贛緒飯盤”。河北滿城漢墓的麻布胎漆盤上,有“禦褚飯盤”的銘文。該墓發掘報告指出:“銘文中的褚字,應為佇字的假借”e。褚字應為緒字的另壹種寫法。
從西漢中期開始,麻布胎漆器也稱作“佇器”,如西漢昭帝的鹽鐵會議上,稱麻布胎漆器為“佇器”叭1959年貴州清鎮平霸56號西漢墓出土壹件麻布胎漆盤,有銘文“元始四年廣漢郡工官造乘輿 ?佇畫黃扣飯盤”,自稱“佇”器。
壹些東漢墓出土的麻布胎漆器,則自銘為“俠佇”或“夾佇”器。如朝鮮樂浪漢墓(王盱墓)的麻布胎漆耳杯,其銘文中有“建武廿八年,蜀郡西工,造乘輿俠佇量二升二合熒杯”的記載;—件麻布胎漆盤有“永平十二年蜀郡西工夾佇行三丸治千二百盧氏作宜子孫牢”的銘文。
除了麻布為胎的漆器之外,還有用繒帛作胎的。長沙馬王堆漢墓遣冊有“布繒檢”的記載。繒是漢佃於各種絲綢的統稱。所謂“布繒檢”,就是用麻布和繒帛為胎的漆奩。如馬王堆壹號漢墓遣冊竹簡二三三:“布繒檢壹,中有鏡”。該墓發掘報告說,從這件布繒檢(奩)的“器壁裂縫處,還可以清楚看到麻布紋路和細密的絲帛紋路,估計是在麻布胎上再裱壹層絲帛”。繒帛比麻布柔軟細密,用它做胎,能使漆器表面更加光潔美觀,造型更加輕巧,大大提高漆器的檔次。
在麻布或繒帛上直接髹漆,漢代叫?。東漢許慎《說文?6?1巾部》:“??6?1漆布也。”漢代這些:髹了漆的布匹,有的是用來做車蓬的。《後漢書?6?1輿服誌》:“公、列侯、中二千石……得乘漆布輜?車。”《居延漢簡》簡文中,也有“蜀車漆布”的記載。漆布還用來做帽子。《後漢書?6?1輿服誌》說:“長冠,壹名齋冠,促漆麗為之。”這種漆麗紗帽,漢代墓葬中有較多的發現。寸口甘肅武威磨咀子48號漢墓出土壹件漆麗菱孔紋冠。山東臨沂金雀山漢代周氏墓的漆冠,是繒帛髹黑漆。北京大葆臺漢墓出土漆紗帽殘片,該墓發掘報告說:“這是壹種絲織編結的手工藝品,實物有粗細兩種”,“外觀皆呈棕黑色,塗施的漆膜富有光澤。初見之下,仿佛是角質薄板精工打孔做的,又很像平紋織物制成的,但據顯微切片觀察,漆膜中包埋著的織物組織,為纂組結構”,這種織物,兩漢時稱為‘漆麗’,以後又稱作‘漆紗’,相沿約六、七個世紀壹直是制冠的高級材料。”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壹件非常完整的精美的漆緬紗帽,它是孔眼稀疏的紗,滁上厚厚的黑漆而成的,看去好像是用極細的烏黑發亮的金屬絲編就的壹樣。
漢代漆布還用作坐墊,以及作防雨防潮的包裹或行囊,在新疆羅布淖爾漢代遺址,考古工作者發現了壹塊西漢漆布,雖經二幹多年,表面依舊漆黑光亮,這塊油漆布告訴人們,在“絲綢之路”上,中國精美的絲綢,是用油漆布包裹著,放在牲口上,經受風雨、霜雪、烈日、塵沙的侵襲,經過萬裏跋涉,才到達西方的。
我們不知道漢代是否用漆布作衣服;但是,山東諸城西郊楊家莊漢墓中,卻出土了壹卷漆紗,甘肅敦煌馬圈灣漢代烽燧遺址出土漆紗10件。湖北江陵鳳凰山八號西漢墓遣策載有“漆履二兩”@。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遣策記載有“漆履壹兩”。《居延漢簡》也有“漆履壹兩”的簡文。
漢代除了給銅器髹漆外,還給其它金屬器髹漆。如山東臨沂西漢墓出土的鐵胎漆鼎、鐵胎漆鈁。山西朔縣漢墓的鉛胎漆箭,山西渾源畢村漢墓的鉛胎漆六博等等。給鐵、鉛等金屬器髹漆,漢代以前是沒有過的,它們的出現,反映了漢代漆工藝的空前繁榮,以及漢代仿漆器風尚盛行。
竹、皮、角;藤、骨等胎漆器也有壹定數量。東漢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上雜物疏》說:“有漆畫韋枕二枚”,“黑漆韋枕三十枚。”考古發現的實物中,也有壹些精品,如馬王堆壹號漢墓的竹胎透雕龍紋漆勺。成都鳳凰山漢墓的紅漆竹笥。山東臨沂金雀山三三號漢墓的黃褐色漆皮帶。朝鮮漢墓出土的竹編漆篋。江蘇邗江胡場漢墓的竹胎漆奩和皮胎漆箭菔@。廣西貴縣羅泊灣壹號漢墓的漆皮甲。江蘇儀征煙袋山漢墓的皮胎漆耳杯,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的角胎漆劍。山東諸城漢墓的骨胎漆圓盒。甘肅武威市漢墓還出土了匏胎漆葫蘆。
漢代漆器還有用兩種以上材料制成的綜合胎。如長沙馬王堆壹號漢墓的九子奩的蓋和器壁是用麻布絲帛為胎,而器底則是斫木胎。江蘇邗江甘泉二號漢墓的十子漆奩,小奩的邊框、蓋為木胎,底則是薄銅皮為胎。山東巨野漢墓的二件漆盆,是銅胎外附藤席,席外又貼麻布多層,再髹黑漆,然後再漆繪紋飾。
漢代漆器品種,像天上繁星,真是多到無法計算,它涉及到人們生活的壹切領域,衣食住行,吃喝玩樂,無不與漆器有非常密切的關系。在有限的篇幅裏,我只能舉出壹些主要的品種。
“民以食為天”。食具是人們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用品。漢代的食具,無論是餐具還是酒具,絕大多數都是漆器。以長沙馬王堆壹號漢墓為例,該墓出土各種食具壹九O多件,其中漆食具占壹六O多件。計有鼎、鈁、錘、盒、匕、卮、勺、耳杯、具杯盒、盂、食案、食奩等。湖北江陵鳳凰山十六八號漢墓,出土食具壹五O多件,其中壹四O多件為漆食具,占十分之九以上。朝鮮漢墓出土的壹件漆食案的銘文記載,漢常樂宮使用的漆食盤多至數千件。這些漆食具,雖同壹種類,仍有許多種不同的造型:如壺,則有圓壺、扁壺、方壺、三角形壺;杯則有船形耳杯、圓形耳杯、銅座耳杯、筒形杯;單把卮杯、雙把卮杯、三蹄足卮杯、有蓋卮杯、無蓋卮杯;食案則有圓形案、方形案、長方形案;勺則有長柄簸箕形勺,辮形柄筒形勺、馬頭柄圓形勺、鳥頭柄圓形勺、鴨形勺等;有的即使造型相同,但也有大、中、小之分。如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了大中小五具相疊的托食具的漆平盤(圖69),最大的壹個盤,直徑達七三?6?1五厘米,高壹三厘米,像這樣成套的大型漆盤,是以前所沒有的。 ?6?1
在漢代的漆食具中,有不少設計巧妙,造型奇特的精品。如湖南長沙的馬王堆漢墓,望城坡
古墳垸漢墓、湖北江陵鳳凰山等漢墓出土的具杯盒,為委角方圓形,蓋與器身子母扣合嚴密,盒內疊裝七只至十只耳杯。1981年江蘇寶應縣天子鄉前走馬墩漢墓出土的彩繪漆盒,則更為巧妙奇特:這是壹個高二七厘米的圓柱形漆盒,盒內套置圓形座,座上刳大中小三個橢圓形槽,槽內分別放置套合的大中小耳杯各十件,在耳杯之上,又反扣漆盤五件。這個漆盒內,***放置餐具三五件。疊放穩妥,制作精密,在設計上,既考慮到餐具的使用方便,又考慮到了縮小存放的空間,還有餐具的清潔衛生等。
漢代有大量日用漆器,如床、榻、枕、幾、器座、鏡匣、案、箱、桶、沐盤、盒、盆、匝、罐、洗、虎子、錘、笥、弗、算籌、果盒、奩、屏風、扇、杖、尺、量、箕、印、提筒、薰爐等,真是不勝枚舉,而且每壹個品種,還有多種不同的造型,如盒;就有圓盒、方盒、長方盒、橢圓盒、海棠形盒、馬蹄形盒、
盈頂盒、獸頭柄盒、鴨嘴柄盒等,其中尤其是安徽天長六號漢墓出土的鴨嘴柄盒,手握鴨嘴,嘴合則盒開,松手,則嘴張而盒閉,構思極巧,世所罕見。梳妝用的奩盒,更是有許多不同的造型,如有圓奩、方奩、長方奩、橢圓奩、氣形奩、馬蹄形奩、雙菱形奩、月牙形奩、長方半月形聯奩、三足三鈕筒形奩;有單層奩、雙層奩、三層奩;有三子奩、五子奩、六子奩、七子奩、八子奩、九子奩、十子奩、十壹子奩等。有的奩內還用木片或金屬片分隔成格。這些奩多是夾佇胎,壁薄而堅,非常輕巧。漢代大型家具,像屏風、床、榻,因體積太大,難以隨葬。但屏風在漢人生活中廣為使用,所以在大型墓葬中,有實物或明器出土。
由於漢代是壹個武力強盛的時代,打擊外來侵略和積極拓展疆域的行動?6?1,幾乎從未間斷,如漢武帝三征匈奴,誅兩越、擊朝鮮、伐大宛,每次出動軍隊,少則數萬,多則數十萬。《漢書?6?1李廣傳》記載,李廣率領五千步兵與匈奴作戰,“前行持戟盾,後行持弓弩”,‘矢如雨下”,“壹日五十萬矢皆盡”,每人每天消耗箭:壹百支,÷支數十萬人的部隊,消耗的箭就多得驚人。所以,當時漆兵器是國家漆工業的主要部分之壹。
漢代墓葬:出土了大量兵器,如山東淄博市西漢齊王墓隨葬器物坑—,出土各種實用膝兵器近二千件,這些兵器的秘、鞘、箭桿,均髹黑褐色漆,有的還有朱色卷雲和菱形紋飾”。但也有壹些墓葬出土的漆兵器是禮器或明器。
喪葬用具是漢代髹漆工業的壹個重要組成部分。無論貴賤,人死必以壹漆棺葬。但是;統治階級對葬具特別講究,並有等級之分。《後漢書?6?1禮儀誌》記載:“諸侯王、公主、貴人皆樟棺,洞朱、雲氣畫。公、 特進樟棺黑漆。中二幹石以下坎侯漆”。這裏棺上髹漆,也視等級不同而分為三等,即洞朱雲氣畫,黑漆?6?1,坎侯漆。長沙馬王堆壹號漢墓的彩繪漆棺,安徽霍山漢墓的漆棺,就是洞朱雲氣畫。這些彩繪漆棺,是我國漆工藝史上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除漆棺外,漆葬具還有漆面罩、漆苓床,以及各種模型冥器。 ,
漢墓還出土了髹漆娛樂用品:六博、琴、瑟、築、排蕭、竽、編磬等。漆文具:硯匣(圖79)、書
案、筆、筆筒等。
四川綿陽永興鎮西漢墓出土壹件精美的人體經脈漆雕,是非常珍貴的科技文物,它是目前發現最早有關經脈的實物,為中醫經脈學說的形成和發展,提供了可貴的實物資料。安徽省阜陽雙古堆西漢汝陰侯墓和甘肅武威磨嘴子62號漢墓出土的髹漆拭盤,是研究古代天文歷法和占個的科技文物。
漢代的交通工具,如車、船等亦髹漆。如四川綿陽永興雙包山二號西漢墓出土單轅和雙轅漆車二十多輛。北京大葆臺漢墓出土三輛朱輪塗金彩髹漆車;山東曲阜九龍山漢墓出土漆車十二輛、河北滿城漢墓出土各種彩繪漆車十輛。可惜這些車輛均保存不好,多數均已腐朽,僅留下大量漆皮,如《滿城漢墓發掘報告》說:在二號墓壹號車的車箱範圍內,發現車箱“漆皮表面作朱紅魚,並繪有白色粗條形花紋”,據《後漢書?6?1輿服誌》記載,漢代車輛的油漆是非常講究的,國家規定,從皇帝至百官,各級車上用油漆繪的花紋是不同的,不同的花紋表現不同的等級,是不能逾越的。老百姓的車子,壹般髹黑漆,漢代黃門令史遊著的《急就篇》說:“革鞘髹漆油黑蒼。”顏師古註:“革鞘,車藉之交革也,壹曰重革之蠛,所以覆車苓也。答,車前曲欄也。髹漆者,以漆漆之,油者,以油油之,皆以為光色而禦塵泥。其色或黑或蒼,故雲黑蒼也。”
漆工藝還反映在漢代建築上。漢代文獻記載,富貴人家住宅的壁、柱、丹墀、殿門、門戶,皆髹漆彩繪。《西京雜記》記載:“趙飛燕女帝,居昭陽殿,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漢武故事》:“漢武帝起神明殿,砌以文石,用布為瓦,而淳漆其外,四門皆如之”。這裏是說,神明殿的瓦,是用夾佇胎制成的漆瓦,這恐怕是在世界建築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後漢書?6?1梁冀傳》記載梁冀家的房屋建築,“柱壁雕鏤,加以銅漆”。 三、漆器的裝飾手法
漢代漆器特別重視裝飾。西漢揚雄的《蜀都賦》說:“眾器雕琢,早刻將星,朱緣之畫,邡盼麗光。龍蛇蜿蜷錯其中,禽獸奇偉髦山林。”漢代漆器美麗極了。
漢代漆器裝飾的手法非常多,初步統計,多達十余種。
(壹)油漆繪畫
在漆器上,用油漆繪畫,是漢代漆器裝飾的主要手法之壹。
在漆液中:加進各種顏料,就可以制造成各種色漆。如漢代文獻中常常說到的“丹漆”,就是在漆液中加進丹砂制成的朱色漆。但漆液中加進顏料,只能配制出顏色較深的漆,因為生漆剛從樹上采割下來時,為乳白色,接觸空氣氧化後,逐漸變為紫紅色,最後變為光亮的黑色漆膜,所謂嚴白似雪,紅似血、黑似鐵”,所以西漢劉安的《淮南子?6?1齊俗訓》說:“漆不厭黑”;伺書《說山訓》又說;:“染者先青而後黑則可;先黑而後青則不可;工人下漆而上丹則可,下丹而上漆則不可。萬事由此,所先後上下,?6?1不可不審。”為什麽“下丹而上漆則不可?呢?這是因為漆是黑色的,如果在丹色上髹漆,丹色就會被漆的黑色所遮蓋而看不見。故明代黃成《髹飾錄》“水積”條楊明註:“漆之為體,其色黑,故以喻水。”在“坤集”中楊明又註:“黑唯宜漆,而白唯非油則無應矣。“如天藍、雪白、桃紅則漆所不相應也,古人畫飾多用油”。凡是淺色、淡色,必須用油,壹般是在桐油中加入淺淡色顏料制成。用這種方法制成的色漆,稱為“油漆”。
漢代把油漆在漆器上繪畫,稱為“油花”。《後漢書?6?1輿服誌》記載:“大貴人、貴人、公主、王妃、封君油畫栟車。”這裏的所謂“油畫栟車”,就是指用油漆描畫花紋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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