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年底和20世紀初,成都是中國人口最多的城市之壹。清末至1920年代,成都人口為34-35萬。1930年代到40年代,44-45萬。1945年,其人口達到高峰74萬,1949年下降到65萬。成都有城墻環繞,整個清朝只有四座城門與外界相通。從辛亥革命到公元1930年,又開鑿了三座城門。在城墻內,成都有兩個被城墻包圍的小城,分別是少城(又稱“滿城”)和皇城。少城,位於城西,清代為旗人所居。壹堵墻把它和大城市隔開,但辛亥革命後,那堵墻被拆除,少城和大城市合二為壹。皇城是漢朝的遺址,在明朝重建。它位於成都市中心,被皇家河流環繞,被稱為宮媛。三年壹次的農村考試在這裏舉行。雖然在清廷覆滅後不斷遭到破壞,但壹直保存到了20世紀60年代。
在天府之國喝茶
作為中國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喝茶有著悠久的歷史,正如民間諺語所說:“開門七件事,油、鹽、柴、米、醬、醋、茶。”今天,世界上喝茶的習慣起源於四川,可以追溯到西周。秦統壹中國後,傳播到其他地區。這壹歷史發展過程是國內外學術界公認的。在中國古代,人們追求在優雅的環境中喝茶,文人和詩人經常在喝茶和繪畫詩歌的同時描述他們的休閑。清代畫家鄭板橋,據說“醉心茶竹”。畫畫的時候,茶和竹子是不可或缺的。他的理想境界是“壹間茅屋,幾間枯房,雪白的紙窗,微綠”,然後是“獨坐,雨前壹杯茶,壹塊硯,壹張宣紙”。顯然,鄭板橋試圖擺脫世俗的喧囂,從大自然中獲得創作靈感。茶館不能創造這樣的精神狀態。在成都,雖然茶館既有茶又有竹(使用竹椅,很多茶館位於竹林中),但通常都擠滿了顧客。人們去那裏不僅僅是為了喝茶,更是為了追求大眾生活的擁擠和繁華,這可能反映了普通大眾和精英文人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同品味和情調。
中國古代的各種記載提供了豐富的茶葉、茶葉生產、飲茶和茶文化的信息,但對茶館的記載卻很模糊。茶館有著悠久的歷史,但它們何時、何地以及如何出現卻不得而知。史料中提到的許多飲茶場所,如茶室、茶攤、茶棚、茶館、茶樓、茶坊、茶園、茶亭、茶廳、茶館、茶店等,在不同地區、不同時期都有不同的形式和名稱。由於缺乏詳細的記載,我們不知道它們與我們今天看到的“茶館”有多大的相似和不同。但從有限的文獻來看,至少在唐代就有所謂的“茶室”,即喝茶的公共場所。在北宋都城汴京和南宋都城杭州,有許多“茶館”,為同行們提供聚會和舉辦* * *活動的場所。明代的茶館也有不少記載,尤其是南京、杭州、揚州等南方城市。
成都的茶館也有著悠久的歷史。元代寫的《李普》說成都有“茶館酒樓”。當人們在那裏喝茶時,有藝妓在唱“茶詞”。然而,在20世紀之前,關於成都茶館的信息非常有限,目前我們所能看到的也不過是壹些支竹詞。乾隆年間著名學者李調元寫道:“秋陽停車,馬喚橋茶。奇人提蓮藕,橋南白蓮花無數。”當然,從這個詞透露的信息來看,我們不知道他說的是茶館還是茶攤買茶,但至少我們知道當時有賣茶的生意。19世紀初的壹首支竹詞提供了壹個稍微詳細的記錄:“文廟後街的新茶館,四季都有美麗的鮮花和水果。最可憐的夜晚也能吸引顧客,羊角燈永遠不會停止。”這個詞不僅描述了茶館的位置和氛圍,而且從目前已知的信息中第壹次看到“茶館”壹詞在成都的使用。直到19年底、20世紀初,現代意義上的“茶館”概念在成都並不常見,正如清末前知縣周迅所寫:“茶館無街,但街上有桌,每桌四面有凳。無雅座,無樓無凳,故官紳中無飲酒者。”茶館使用高八仙桌、凳子、長椅子,不方便人們長時間坐著。到了20世紀初,壹些茶館開始使用低矮的方桌和帶扶手的竹椅,舒適的座椅讓顧客更願意留在這裏。後來,其他茶館紛紛效仿。
“茶館”是近代中國對此類服務設施最常用的詞,但在四川,尤其是民國以前,最常用的稱呼是“茶店”。過去的成都,熟人在街上相遇,最常見的問候是“去口子的茶葉店喝茶”。這裏的“茶店”可以指任何壹種茶館。如果說“茶店”指的是人們使用的公共空間,那麽“茶館”或“茶館業”往往指的是茶館業。20世紀初,建立了壹些更優雅的茶館,俗稱“茶園”或“茶館”。許多“茶園”提供戲劇娛樂,而“茶館”是指兩層樓或位於二樓的茶館,許多茶館通過講故事來吸引顧客。
關於茶館的回憶
20世紀上半葉,許多來成都的內地人和外國人都對成都的茶館和茶館文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們的遊記中也經常有生動的描述。成都人自己調侃成都有“三多”:閑人多,茶館多,廁所多。在中國,成都以茶館數量最多、顧客最多、在茶館逗留時間最長而聞名。正如清末李所描述的:“茶店,這是成都的壹道特殊景觀。全市不知道有多少。平均壹條街總有壹家。有大有小,小的大多店裏有二十桌;門口、廟裏、祠堂裏、辦公室裏,總有四十多桌。”外地人經常拿成都茶館和其他地區比較。比如壹個西方人發現,在成都,“有飯店,有飲茶沙龍,都是臨街的。後者與英國的酒吧功能相同,但沒有酒吧的弊端。朋友聚在那裏聊天。”他還註意到“大多數生意都是在茶館裏做的”。
不過,對茶館最詳細的描述,還是來自來成都的大陸人。著名教育家舒新成在上世紀60年代+0920年代來到成都時,給他印象最深的是“這裏人特別的休閑生活”。抗戰爆發後,這種生活方式並沒有太大改變。左翼作家蕭軍1938到成都,對茶館的數量感到驚訝。他誇張地感嘆:“江南十步柳,成都十步茶館”。曾留學法國的國民黨老兵吳誌輝也在1939說:“成都的茶館和巴黎的咖啡館壹樣多。”當代著名作家、文學評論家何滿子回憶說:“茶館興盛的時候,我以為江南最好;再久壹點,去了壹次揚州,才知道是江南更繁華;抗日戰爭到了成都,他開始感嘆天下茶館之繁華,在西蜀!”何滿子,江南人,除了戰時在成都,反右後在西北呆了幾年,幾乎壹生都在江南。但成都茶館是他經常寫的題材之壹,生動地記錄了他在成都茶館的經歷和觀察。其實,何滿子只是眾多對成都茶館情有獨鐘的外地人之壹。他們深受成都豐富的茶館文化的影響,即使是短暫的茶館經歷,也給他們留下了無盡的回憶和無限的遐想。
1941有壹位學者寫了壹篇有趣的文章,題為《關於茶館》,描述了他在世界各地茶館的不同經歷。作者不是四川人。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父母禁止他進入茶館,因為那是像鴉片吸食者和賭徒這樣的人在“骯臟的社會”呆的地方。即使他站在門外看著裏面的表演,他的父母也會狠狠地揍他壹頓。所以他雖然對茶館很好奇,但在18歲離開家鄉去武漢之前,他從來沒有進去過。在武漢,茶館裏的茶客也大多肆無忌憚,他在那裏學會了賭博、汙言穢語等惡習,成了遠近聞名的“反派”。後來他洗心革面,去了很多地方,就很少再去茶館了。但在上海和南京,舞臺上漂亮的歌手和臺下衣冠楚楚的觀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抗日戰爭爆發後,他去了四川。前五年,在重慶,“有幾百個晚上”是在壹個叫“外國茶館”的咖啡館裏度過的。最後,他來到成都,發現這裏的茶館為各路顧客提供了舒適的環境,是唯壹壹個“花五塊錢半天以上”的地方,於是感嘆:“成都茶館最偉大,真的是天下第壹。”
這些作者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背景不同,觀察角度也不同,但對成都茶館生活的印象和感受卻非常相似。他們都認為成都的茶館數量之多,茶館文化之獨特,茶館服務之普及,接受各界顧客的包容性,人們在茶館停留的時間之長,茶館與居民日常生活的緊密聯系,是中國其他任何壹個城市都無法比擬的。
本文摘自《茶館——成都的公共生活與微世界》,1900-1950,作者Wendy,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轉載。論文授權轉載,現在標題和副標題都是編輯擬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