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點評1928.11.05)
華盛頓會議前夕,日本帝國政府在中國實施了周密的報紙宣傳計劃。在包括滿洲在內的全中國,日本當局控制了大量以英文、日文和中文出版的報刊。站在獨立記者的立場上,日本人給他們提供了很多經濟援助,否則他們很多人早就倒閉了。事實上,華盛頓會議後,由於日本削減報紙宣傳和其他形式的宣傳費用,壹些這樣的報紙和期刊消失了。
日本政府的購買方式分為以下幾種:
1.定期津貼。每月或每季度發行。
2.不定期津貼,如幫助報社填補虧空。
3.對親日作者的資助。
4.給親日報紙財政資助。
5.間接支持。
截至華盛頓會議,東京當局已在華北、華中、華南、滿洲和韓國支援了八種英文報紙和壹系列中日報刊。在日本出兵西伯利亞幹涉俄國十月革命期間,他們還在海參崴出版了壹份俄文報紙,名為《海參崴日本人》。
即使只能得到作者和報紙的“間接支持”,也往往能得到日本政府的介紹信。有了這樣的信,妳可以從日本公司、工業企業、造船廠、鐵路公司和其他大財團那裏得到廣告和訂閱。
這些介紹信從來不會讓持有者失望,總是能給他們帶來實際利益。因為它們其實不僅僅是壹封介紹信那麽簡單,更像是壹個指令,要求這些企業給予某個人或某家報紙幫助,僅僅是因為這個人或報紙對日本“友好”。有了這樣的介紹信,上海的壹家美國報紙從日本人那裏獲得了大量的廣告費和訂閱費,彌補了它的賬戶赤字——當然,這是為了回報它對日本的“友好”。在另壹家上海報紙的易手過程中,日本政府指示橫濱正金銀銀行幫助日本人大量購買該報股份。就這樣,壹個日本人控制了報社的大量股份,被安插在報社董事會。
只要認識到日本海運公司、大阪商船公司、南滿鐵路、造船廠、紡織廠、填海公司都得到了日本政府的補貼和補助,也都成了事實上的半官方機構,就不難理解為什麽這些介紹信總是讓持有者空手而歸。
華盛頓會議後,日本人減少了對日本報紙的資助,清理了無能的編輯和報紙,以便集中財力鞏固和加強更有宣傳價值的報紙的地位。這種做法甚至受到中國、滿洲和韓國的日本人的歡迎。不負責任是這些地方日本報紙的壹貫特征。錯誤的報道和說法從不更正,即使更正,也是用最小的版面和篇幅塞進廣告。不註意,沒人會註意。如果壹個編輯或記者對某人懷恨在心,報紙就會充斥著關於那個人的文章。他們用了這樣的寫作手法:雖然大家都知道文章在攻擊誰,但被攻擊的人抓不住把柄,訴諸法律,只能束手無策。
日本外務省通過司法部門和外交機構,可以針對任何問題,將其宣傳口徑強加給分散在中國和滿洲的許多報紙。他們不時召集報紙編輯,暗示他們應該說些什麽。有時候領事人員越權,讓外交部的人很尷尬。
在中國——當然包括滿洲——所有的日本通訊社都願意接受補貼和補助。現在有壹個趨勢:通訊社補貼越來越多,報刊越來越少。在日本,國際新聞社曾是日本政府的喉舌。然而,這壹地位已被日本聯合通訊社取代。在中國,東方通訊社的支持力度最大,有資格進出任何日本政府機構。通訊社壹般比報紙更不負責任,但這麽說似乎不太厚道。日本支持的新聞機構經常故意誇大“突發事件”,炮制所謂的“觀點”。壹旦中國發生針對歐美的事件,他們就會抓住機會大肆宣傳。但如果發生針對日本的事件,他們會根據日本政府的政策需要,要麽講和,要麽誇大宣傳。寄給歐美報紙的英文稿件,內容和語氣不需要和接受過補貼的中日報紙壹致。
當然,和日本壹樣,在中國、滿洲、韓國和日本占領的臺灣省也有獨立的日本報刊。然而,他們經常面臨審查,那些管理報紙事務的人經常被遣返回中國。比如青島壹家日文報紙的主編,就因為敢於批評日本當局而受到這樣的待遇。所有在中國的日本記者都必須服從他們的外交部門和警察部門的突發奇想。或許,很少有人知道,英國在華記者受其議會制定的特定法律約束,但日本獨立報紙的記者地位更差。如果記者不服從外交當局的約束,他的新聞活動將面臨許多不便。作者認識幾名記者,他們不僅無法獲得當局發布的信息,還被剝奪了其他權利,如被拒絕或被記者俱樂部除名。因為激怒了當局,這些不幸的人就像有犯罪記錄壹樣被到處排擠。在中國生活的日本人,只要知識水平在店員以上,都很清楚其中的貓膩。英語較好的會訂閱壹些英文報紙了解真相。他們都更信任沒有得到資助的報紙。
日本警方不遺余力地取締報紙,壓制已發表的內容。他們總是關註所謂“危險想法”的跡象。在韓國尤其如此。韓國報紙經常被查封,記者每天都面臨“違反出版法”的罰款、申斥甚至監禁。甚至從日本郵寄的日文報刊有時也被禁止在韓國傳播。讀者在日本看這些報紙沒問題,但在朝鮮被視為接觸“危險思想”。有時候連歐美報紙也不能幸免。因為報紙是獨立的,《日本廣告人》和《日本紀事報》在朝鮮的基督徒中發行量很大。這些報紙經常因“危險內容”被禁,尤其是《日本紀事報》。
日本控制的英文報紙的編輯方針不同於中國和日本的報紙。比如,英文報紙在鼓吹美日親善的同時,中日報紙卻在進行反美宣傳。震驚世界的“二十壹條”被揭露後,中國反日民族情緒高漲,這些中日報紙極力將日本民眾的憤怒轉移到美國身上。但是現在日本人的宣傳策略變了,因為日本政府已經意識到很多在中國的歐美人其實都精通中文或者日文。壹般日本人認為歐美人看不懂他們的文字。他們自己缺乏語言天賦,所以認為別人缺乏語言天賦。於是,很多在華日本人辦的中日報刊直言不諱,經常出錯。
至於英文喉舌報紙,日本外務省長期依賴英國宣傳人員。我們應該清楚地記得,日本帝國政府的第壹位英文作家是已故的弗朗西斯·布林克利上尉,他巧妙地運用了這壹宣傳伎倆。作為壹名優秀的報紙撰稿人和政治評論員,他可以顛倒黑白,把壹頭鹿說成是壹匹馬,把鋤頭說成是壹件農具。壹位日本政治家——可能是已故的大偉伯爵——說過,“壹支布林克利之筆對我們來說就像壹艘戰艦壹樣有用”。然而,布林克利是迄今為止日本唯壹成功的宣傳家。其他人給日本政府帶來的麻煩比他們還多。壹位從日本政府領取薪水的英國編輯在報紙上公開聲稱,日本的要求不僅僅是“二十壹條”,日本政府應該要求更多的福利;或者像天津的壹家報紙,把華盛頓會議說成是“壓制日本勢力崛起的陰謀”。還有什麽比這更愚蠢的呢?
因為屢次犯這種愚蠢的錯誤,日本外務省最近學聰明了,開始改變宣傳方式,試圖吸引美國人為其服務。《日本時報》和《郵報》雇傭了壹個美國人負責編輯事務,南滿鐵路在其宣傳科安插了壹個美國人,日本半官方企業的大部分公關活動也由美國人經營。即使是像倫敦《泰晤士報》這樣嚴肅的報紙,最近也不像以前那樣樂於批評日本政府了。它甚至開始定期出版日文特刊——只有天知道他們從日本人那裏得到了多少好處。
只要有機會,日本政府就會千方百計取締和打壓獨立的歐美報紙和報紙撰稿人。韓國首爾出版的《韓國每日新聞》是壹份由英國人經營的報紙,屢遭騷擾和迫害,最後被迫關閉。日本人立即啟動首爾出版社來取代它。《日本紀事史》是壹部反抗日本警察騷擾的鬥爭史。有傳言稱,日本人曾在不同場合向該報所有者、已故的羅伯特·揚慷慨行賄。
但時過境遷,日本政府發現除了假新聞,還有其他手段可以達到更好的宣傳效果。比如,通過補貼航運公司,他們滿意地看著掛著日本國旗的船只在世界各地遊弋;通過補貼本土企業,刺激了國外對日貨的需求;通過在中國、滿洲、韓國和日本占領的臺灣省建立醫院和學校,當地對文化工作的阻力變小了...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努力,比浪費很多錢在可疑的報紙和宣傳上要有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