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分類(1999),成員國的匯率制度可分為八大類(見表1)。在匯率制度改革之前,中國實行的是第三類,即盯住美元制度。改革後,匯率制度兼顧了第三類和第七類的特點。
第壹,對現行匯率制度的理解
與原有的匯率制度相比,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壹籃子貨幣進行調節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在形式上有三個變化:壹是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二是選擇參考壹籃子貨幣的調整方式,取代原來單壹盯住美元的調整方式;第三,選擇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取代原有的固化匯率制度。它既吸收了釘住壹籃子貨幣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的優點,又摒棄了兩種匯率制度的缺點。從理論上講,人民幣走向區域貨幣是最佳選擇,但在實際操作中能否如理論假設那樣完美,還有待檢驗。
1.參考壹籃子貨幣比盯住單壹貨幣更好。
(1)從貿易多元化的角度來看,美國雖然是中國的重要貿易夥伴,但只占1/6,略低於日本和歐盟,而中國與亞洲的貿易占57%。因此,我們應該參考所有主要貿易國家的壹籃子貨幣,而不僅僅是盯住美元。此外,參考壹籃子貨幣將鼓勵人們減少以美元結算,長期來看有助於人民幣成為亞洲國際貿易的結算單位和貨幣。
(2)從降低內生交易成本的角度出發,中國應選擇經濟聯系密切的國家的貨幣作為人民幣匯率的參考目標。單壹盯住美元意味著中國的貨幣政策在壹定程度上受制於美國,而由於中美兩國經濟狀況和政策傾向的巨大差異,單純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會對中國貨幣政策的有效性產生影響。近年來,中國與歐盟、日本和美國的貿易額分別占中國貿易總額的比例幾乎相同,歐盟和日本在中國的投資也不遜於美國。因此,以壹籃子貨幣作為參考對象更適合中國的對外經貿往來。
(3)從滿足人民幣匯率政策的出口競爭力來看,人民幣匯率政策的出口競爭力旨在穩定出口的國際競爭力和進口成本。參考壹籃子貨幣的突出好處是穩定人民幣名義貿易加權匯率(如果按照貿易比重在貨幣之間分配權重)。如果中國與其主要貿易夥伴之間不存在嚴重的通脹差異,參考壹籃子貨幣也確保了實際貿易加權匯率的穩定。
2.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優於原有的固定匯率制度。
(1)從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本身來看,它具有固定匯率制度的壹些優點,可以保持匯率的彈性。在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下,壹方面,匯率隨外匯市場供求的變化而調整,可以在壹定程度上對經濟起到調節作用;另壹方面,貨幣當局可以更多地幹預和管理匯率,以保持本國貨幣匯率的穩定,避免本國貨幣匯率的劇烈波動對國內經濟的影響。
(2)根據中國國情,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選擇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具有以下基本優勢:①保證國內貨幣政策的獨立性。盡管中國貨幣政策刺激或緊縮經濟的作用受到理論界的質疑和實際效果的挑戰,但利用貨幣政策前瞻性微調平抑經濟波動的作用在發達國家得到了普遍認可。因此,對於中國這樣壹個以國內市場為主的發展中大國來說,合理運用貨幣政策仍然具有重要意義。②調節國際收支的靈活性。這次調價可以減少不利的國際環境對國內經濟的影響。(3)防止投機沖擊。在20世紀90年代,頻繁的貨幣投機沖擊對資本開放和固定匯率制度的國家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害。這個教訓對中國未來逐步開放資本市場非常重要。
目前的匯率制度並不完善。
(1)參考壹籃子貨幣意味著人民幣將不再與美元直接掛鉤。由於我們所指的貨幣都是浮動匯率制,人民幣對美元雙邊名義匯率變動的頻率和幅度都會增加,從而給對外貿易和投資帶來匯率風險。
(2)人民幣匯率的三個政策目標:金融安全、出口競爭力、內外均衡,很難全面考慮其中任何壹個。然而,對外貿易在中國經濟中的重要作用和中國國內市場經濟體系的發展不完善的事實要求當前的匯率政策必須有所側重。
(3)不能充分發揮匯率調節的作用。由於貨幣當局對匯率的波動進行管理,匯率變動的幅度是有限的,匯率不能完全反映外匯市場的供求狀況,因此很難有效地調節商品交易和資本流動。還可能導致操縱匯率的嫌疑,容易引發貿易爭端。
通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壹籃子貨幣進行調節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只是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的階段性取向,在人民幣具備區域貨幣功能後還應再次進行調整。
二、對匯率目標區制度的理解
在這次匯改之前,理論界很多學者提出,具有本文表1中4、5、6貨幣體系特征的匯率目標區制是改革的選擇目標。實際上,這壹方案沒有得到承認。原因是:
1.理論上。最早提出匯率目標區理論的弗萊明認為,壹個國家可能希望將其貨幣的匯率限制在或接近於某個“目標區”。如果實際匯率的波動超過了這個目標區,國家就應該調整政策,將匯率向目標區移動。後來,克魯格曼進壹步對匯率目標區進行建模,提出了匯率目標區模型。威廉姆森進壹步發展了匯率目標區理論,提出了“BBC體系”。多恩布什和帕克把近年來這種想法的發展稱為BBC規則。為了實施匯率目標區制度,貨幣當局應設定壹個適應國內經濟和國際收支長期趨勢的基本均衡匯率,並圍繞這個可調整的均衡匯率設定壹個較大的區間,壹方面保持匯率的基本穩定,另壹方面使經濟政策具有靈活性。但是,計算基本均衡匯率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不能計算出合理的基本均衡匯率,目標區匯率的合理性就會發生根本的動搖。此外,匯率目標區制度應該包括哪些貨幣,用什麽標準來確定其寬度和調整頻率等壹系列問題都不好解決,或者說建立起來很隨意。
2.從我國的實際出發。我國實行匯率目標區制度存在三大問題。(1)匯率目標區制度下很難確定中心匯率。(2)資本流動性和投機沖擊難以抵禦。(3)中國不滿足實施匯率目標區的三個前提條件,即:不同國家的目標值壹致;競爭力水平的目標值必須與國內宏觀經濟平衡相協調;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協調。
3.從實際效果來看。崩潰的全球匯率目標區——布林頓森林體系和目前運行的區域匯率目標區——歐洲貨幣體系下的歐洲匯率機制,就是最著名的實踐。從實踐效果來看,布林頓森林體系難以為繼,最終崩潰。歐洲匯率機制的運行也困難重重。更重要的是,無論中國選擇哪個國家組成匯率目標區,其運行的制度環境和調整機制都無法與歐洲匯率機制相提並論。
因此,本文認為,類似於匯率目標區制度的中間匯率制度在中國難以實行,它既不會成為今天的選擇,也不會成為匯率制度改革的下壹個選擇。
第三,對單獨浮動匯率制度的理解
1.獨立浮動匯率制度具有制度優勢,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壹,均衡匯率水平完全由市場供求決定,因此不會出現外匯供給過剩和需求過剩的問題,外匯資金利用遵循邊際成本等於邊際收益的原則,效率更高。第二,由於匯率是由市場的供求決定的,資本的流入和流出只會引起匯率水平的升降,而不會改變貨幣供應量,使貨幣政策具有更大的獨立性;同時,匯率水平的波動可以自動調節國際收支達到平衡,降低了大量國際儲備的機會成本,減少了中央銀行對市場的頻繁幹預。第三,在浮動匯率制度下,匯率的變化是連續而輕微的,投機者的獲利空間狹窄,使得投機相對較弱。
2.中國還缺乏將獨立浮動制的理論優勢轉化為實踐優勢的實力。從中國的情況來看,宏觀經濟預期相當不穩定。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體制和經濟結構發生了很大變化,而且這種變化還將繼續,人們對宏觀經濟的預期高度不穩定。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進壹步擴大,對外經濟依存度日益提高,國際競爭加劇,對我國經常項目的影響具有壹定的不確定性;再加上金融領域的進壹步開放,資本的流動性會增強,結果會對中國的貨幣供求產生影響,這也有壹定的不確定性。因此,在深化改革開放的過程中,宏觀經濟波動的預期是高度不穩定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中國實行浮動匯率制,匯率的波動性也很大。如果貿然采取壹步到位的匯率改革策略,走上浮動匯率的道路,對中國經濟的負面影響將是巨大的。
3.單獨浮動匯率制度也有其自身的缺陷。最大的問題是匯率的過度波動或波動。因此,在壹定程度上影響了國際貿易和國際投資,增加了經濟面臨的匯率風險。弗裏德曼認為,浮動匯率制度是不穩定的。主要是因為相關的宏觀經濟不穩定。因為人們對貨幣供應量和實際收入的預期決定了當前的匯率,如果人們的預期不穩定,匯率就會表現出多變性,匯率的波動幅度就會大大超過貨幣供應量和實際收入的波動幅度。根據這壹理論,如果人們的預期穩定,匯率就應該穩定;事實上,在大多數預期穩定或預期更大穩定的情況下,匯率仍然是可變的。因此,壹般來說,市場經濟相對發達、外匯市場調控能力較強的國家,或者深度參與國際經濟活動的國家,需要充分利用匯率機制的調節功能,更適合采用這種匯率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