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周其仁的《金錢的教訓》。開始看之前,我以為是報紙上的口水。我計劃在兩天內讀完它。可以看著看著就停下來,掩蓋余味,甚至繼續看壹周,收獲也不少。周老師寫“系列”評語真有壹套。如果說普通的專欄作家寫文章都有壹個深思熟慮的計劃,那麽周先生寫評論也是有壹個深思熟慮的計劃——他說話從容不迫,偶爾設置壹些懸念,讓人忍不住看下壹篇文章解惑。就像讀壹個很長的故事,有章有節,循序漸進。看完系列評論,有種強行打通任督二脈的感覺,真的需要作者的功力深厚。相對於千變萬化的經濟形勢,這是壹本“舊書”,出版於2012年6月(本書收集了周先生10、11年間在《經濟觀察報》上撰寫的壹系列關於匯率和貨幣問題的評論);這也是壹本“新書”,書中提到的貨幣現象和解釋壹點都不過時。這是試圖正確理解匯率、通貨膨脹等貨幣現象的童鞋們的必讀書。有個笑話說,十個經濟學家對同壹個經濟現象會有十壹種看法。我們說的是經濟理論對現實經濟運行解釋的多元性,也從另壹個側面反映了現實的復雜性。有些經濟現象很好理解,比如消費者可以用錢購買商品或服務;有些經濟現象非常令人費解。比如現代社會,為什麽貨幣不再是金銀而是印刷的紙巾?為什麽每個國家印的棉紙會有匯率波動?發行貨幣的中央銀行存在的必要性是什麽?為什麽人民幣對內貶值,對外升值?.....周老師說“理解錢比理解錢容易”,有道理。錢就是那張紙,錢也是。但是這張紙和那張紙完全不同:貨幣制造者,流通中的貨幣。理解自己手裏的錢很容易,但是理解花出去之後在大家手裏轉來轉去的錢真的很難。但是,再復雜的經濟現象,也有其內在的邏輯。如果說有什麽邏輯的話,那應該是因為研究者沒有認真探索和研究透徹。明代著名人物王陽明推崇“知行合壹”說,知到極致就是行,行到極致就是知。理論到了極致,必然是真的。真正的貨幣現象應該用壹套自洽的邏輯來解釋。周老師的書試圖做這樣的工作。我想不出比周老師更好的邏輯和解釋了。我只能簡單的整理壹下,記錄下來做參考:問:匯率是多少?為什麽會有匯率?答:匯率是兩種貨幣之間的比率。壹美元可以換多少人民幣?這就是匯率問題。現在世界上大部分的錢都是紙幣,非貴重,價值不大。貨幣價值的最終支點是壹個國家的國力或政府信用。如果把貨幣也看作壹種商品,那麽這種商品就會有相應的價值,我們可以稱之為“貨幣價值”。貨幣價值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貨幣的購買力,即壹個國家的貨幣單位可以兌換多少實際的商品和勞務。因為每個國家的國力和政府信用不同,幣值也會不同。不同貨幣的比率就是匯率。在現實世界中,與匯率關系最密切的是跨國貿易。在跨境貿易中,雙方只能使用壹國的貨幣結算(如美元)。當妳在貿易結束後回到自己的國家,妳必須兌換當地貨幣(如人民幣)來購買自己的商品和服務。這個換算率就是匯率。需要註意的是,在紙幣出現之前的金本位時代,所有國家都使用黃金(或白銀)。同樣的貨幣不在乎匯率。問:十多年前,亞洲金融危機時,國際社會呼籲人民幣不要貶值。近年來,美國等發達國家壹直在大聲叫囂人民幣被低估,應該升值。這些洋鬼子在搞什麽鬼?堅持人民幣不升值是愛國和骨氣的表現嗎?答:總的來說,人民幣升值還是貶值,無所謂利還是弊。人民幣升值阻擋了出口,但在國外和上海消費的個人受益了;人民幣貶值促進出口,但抑制進口。簡而言之,匯率有漲有跌,有人得利有人吃虧。整體的利弊,還要看當前的環境。現在美國人在呼籲人民幣升值,說升值是負責任的大國;中國人說不會漲或者慢慢升值,升值論是美國人的公開計劃。這裏請註意,美國人也分利益集團。美國制造商和出口商當然希望人民幣升值,於是在國會遊說,向中國喊話。但是這個故事有兩個方面。美國的進口商和消費者近年來從“中國制造”中受益匪淺,但這些既得利益者不會對中國大喊大叫(當妳擁有所有的利益時,妳還喊什麽?)。所以壹些美國人在喊人民幣應該升值。對於中國來說,人民幣升值最大的問題是阻礙出口。這個很好理解。出口商的原材料、固定資產、人力資源等。都是用人民幣結算,但是到了出口的時候,實際上拿回的是美元。人民幣升值就是美元貶值。壹端是成本在增加,另壹端是收益在貶損。多痛苦啊!中國大部分商人都是出口商,出口商之痛可以視為中國經濟之痛。在中國這個外向型經濟的國家,出口受阻當然是最大的原罪。另壹方面,為什麽壹定要“出口導向”?全球經濟蕭條,中國出口自然受阻,這不是匯率的錯。大勢所趨,趁著這次經濟轉型,似乎是壹條光明大道(出口導向型通脹,見下文)。人民幣升值並沒有背叛國家,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問:匯率本質上不就是兩種貨幣的貨幣比率嗎?這個匯率可以通過貨幣市場上的實際貨幣(實際上是競拍外幣)對比自發形成?為什麽洋鬼子繼續靠宣傳施壓?匯率問題是政治問題嗎?政府幹預匯率的形成是否合理?答:這取決於中國人民幣匯率的實際形成機制。原則上,匯率(不同貨幣的比率)真正由市場決定,政府不幹預,形成所謂的“浮動匯率”。但中國的匯率市場有些特殊:它是壹個有形的市場,叫中國外匯交易中心,總部在外灘。只有這壹個,沒有分支。就匯率的形成機制而言,中國外匯交易中心確實已經完全市場化,誰出價高外匯就賣給誰。但因為國外沒有分支機構,外國人在中國境外買不到人民幣,只能遠遠地喊。市場問題變成了政治問題。事實上,世界上沒有壹個國家不幹預匯率。唯壹的區別在於幹預的程度和手段。政府(央行)幹預匯率變動是正當的,其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維持“匯率穩定”(請註意,我說的是“穩定”,不是“漲”或“跌”)。有些讀者可能會問,匯率穩定重要嗎?當然重要。或者在國際貿易領域,或者上面提到的成本和收益的分離以及不同貨幣的應用。項目總有時滯,匯率變動過於頻繁,成本收益預期紊亂。這生意怎麽做?貨幣不是普通的商品,而是衡量價值的尺度。量尺的標準有長有短,交易自然無法進行下去。從這個角度來說,秦始皇對行政權力的運用,統壹計量,在以後是有很大貢獻的。所以人民幣是升值還是貶值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不要讓人民幣頻繁大幅升值或貶值。人民幣匯率的穩定不能通過市場自動實現,需要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的幹預。對了,人們通常討論的是固定匯率和浮動匯率之爭(以蒙代爾和弗裏德曼為代表)。在現實中,政府是否幹預匯率市場並不是區別。相對而言,浮動匯率下的政府幹預相對較小,但也只是相對的。當匯率波動過大,影響經濟平穩運行時,政府必然會采取措施“維穩”,這就是所謂的“臟浮動”。問:人民幣匯率只是外貿問題嗎?和進出口商以及外商以外的人有關系嗎?答:當然不僅僅是外貿問題。匯率和每個人都息息相關。中國是外向型經濟。出口商創造了大量的貿易順差,商品不斷出口國外,換取大量外匯。這些企業持有的外匯不能直接在國內購買原材料,所以賣給商業銀行。商業銀行可以在中國外匯交易中心進行外匯交易。而且這個中國外匯交易中心是會員制的。這些成員是中央銀行、主要商業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匯率由這些成員互相競價決定,價高者得。在這些會員中,有壹個超溢價會員,叫央行。央行在這個市場上做了壹件事,叫做“手買外匯”。妳的手有多大?反正這個市場大部分外匯都是它買的。需要註意的是,央行並沒有動用行政權力進行買賣,而是像其他政府機構壹樣遵循市場規律在市場上購買商品。顯然央行出價最高,所以大家都願意把通過貿易順差獲得的外匯賣給央行。問題是,央行手動買外匯去哪裏?我們知道中央銀行有權發行貨幣。壹個自然便捷的操作就是印人民幣買外匯。事實上,中國人民銀行已經這麽做了。這種操作的後果是央行“被動發鈔”:在中國外向型經濟、常年貿易順差的情況下,外匯不斷流入中國,央行為了維持匯率穩定,不得不大量印刷人民幣、購買外匯。近年來外匯儲備連年攀升,被動發行人民幣的數量非常可觀。常年貿易順差的意思是:東西賣到國外,拿回來很多錢,國內東西不多。這麽多錢能買什麽?結果,物價飛漲,形成了所謂的“通貨膨脹”。通貨膨脹與每個人息息相關。記住,任何外部問題其實都是內部問題。問:央行大量舉債買外匯,造成貨幣超發。反過來,它不得不發行央行票據,增加法定準備金,並提高利率以回收流動性(以抑制通脹)。這些麻煩有什麽意義?答:首先,明確央行的購匯計劃是為了保持“匯率穩定”,以促進正常的進出口貿易。匯率的頻繁變動會使外貿交易成本翻倍,導致本來可以發生的交易失敗。匯率穩定對外向型經濟尤為重要。其次,《人民銀行法》第三條規定:“貨幣政策的目標是保持幣值的穩定,促進經濟增長。”這裏說中央銀行制定和實施貨幣政策的目標是保持“貨幣穩定”。請註意,沒有提到匯率穩定。保持貨幣穩定是央行的老本行。所以央行的訴求有兩個:匯率穩定和幣值穩定。這兩個目標都很重要,壹個涉及對外貿易,壹個涉及國內經濟運行的基礎,兩者都不能舍棄。但有時政策目標之間會有爭鬥,這壹對就是典型。要理解我們為什麽打架,首先要理解兩個概念的關系。先看下圖:(見我的個人博客/logs/234912626.html)浮動匯率制下,匯率是兩國貨幣的比值。如果匯率要穩定,幣值必須穩定。有兩種可能:1)兩國貨幣不變;2)兩國貨幣變動是同步的,即兩國貨幣同時升值或貶值,幅度相當。前者可能性為零,後者只能偶爾為之。紙幣時代,貨幣價值背後的國家信用來源於社會生產力,貨幣價值的同步變化必然要求兩國生產力的同步變化。如果中國希望保持其貨幣穩定和匯率穩定,美國的貨幣變化與中國的貨幣變化同步是不可避免的。當然不可能。山姆大叔如何配合中國貨幣的變化?就算美國人和中國合作,他會和歐洲、日本、俄羅斯合作嗎?美國人不配合,人民幣匯率就難以穩定;如果要貨幣穩定,很難實現匯率穩定。但中國政府卻做了這麽壹件困難的事情:央行印鈔購匯維持匯率穩定,同時運用各種貨幣工具回收流動性,穩定幣值。這真是壹個奇跡。但是這個奇跡不會持續太久,最後的結果就是通貨膨脹。通貨膨脹是壹種貨幣現象——貨幣發行量超過社會商品總流量的需要,這是通貨膨脹的根本原因。固定匯率在抑制政府濫發貨幣和保持經濟穩定方面有著各種無可爭議的好處。在書中,周其仁先生做了壹個比較。固定匯率就像赤壁大戰中龐統給曹操提供的方案,把船上所有的鐵鏈像平地壹樣連在壹起;但最後諸葛亮用壹股東風把它燒幹凈了。同樣,固定匯率有很多好處,但也有很大的風險。歷史有壹個教訓,那就是唯壹真正的固定匯率制度——布雷頓森林體系(在我看來,金本位和歐元不是固定匯率,而是同壹種貨幣)。這個體系要求世界各國貨幣與美元掛鉤,而美元與黃金掛鉤。如果地球上的黃金產量有限,美元的發行就會受到限制,世界上所有貨幣的流通都會受到限制。好像壹局就解決了紙幣的通貨膨脹問題。但由於錨貨幣美元不夠穩定(山姆大叔基於各種壓力廢除了美元與黃金的對應關系),該體系最終解體。就像壹群巡洋艦鎖定了壹艘航母,可惜航母不是大陸,有沈入大海的危險。固定匯率是試圖錨定美元,而浮動匯率有各種錨。兩種匯率制度之爭,本質上是貨幣本位(貨幣之錨)之爭。固定匯率不是不好,而是現實中不可持續。近年來,美國政府負債累累,通過幾輪量化寬松,美元價值徹底貶值。人家主播都飛了,那我們為什麽還要把人民幣的價值跟美元錨定呢?問:有沒有辦法解開現在的心結?答:有可能。理論上,貨幣超發的渠道有以下幾種:為了應對金融危機,央行主動超發貨幣。這經常發生在經濟危機或戰爭時期。上面提到的央行被動超發貨幣。政府主導的投資,通過銀行的“創造貨幣”功能,造成流動性泛濫。(當然這也是因為政府賣地。1995年通過的《人民銀行法》第二十九條特別規定:“中國人民銀行不得對政府財政透支,不得直接認購、包銷政府債券和其他政府債券。”在制度層面堵住了第壹個通道。第三條渠道政府主導的經濟發展模式,在很多人眼裏屬於成功的“中國模式”。比如張五常先生認為中國30年經濟奇跡的根本原因在於“地方政府間的競爭”,現有的以GDP為導向的官員政績觀也在試圖延續這種模式。很難堵住這第三個超額貨幣渠道。所以,為了控制通貨膨脹,嘗試從第二個渠道入手可能會有突破。周老師在這本書裏提出了壹個觀點:政府要穩定匯率,必須用“真金白銀”購匯。基本邏輯是:央行購買外匯以穩定匯率並非不可能。關鍵是購匯的資金來源——用超額貨幣穩定匯率。其實是隱形稅,不在財政預算之內。沒有預算,就沒有監督。如果央行超發貨幣買外匯,就相當於打白條買東西,沒有約束。如果購匯資金來源換成真正的政府財政資金,政府自然會小心,投入匯率市場的資金也是股票貨幣,自然降低了通貨膨脹的概率。周老師提出了三種“真金白銀”:公共預算支出、國企上繳利潤和專項財政發債。錢不夠穩定匯率怎麽辦?周老師的意見是,算了,扭瓜不甜,匯率要浮動。以上是中國貨幣的運行邏輯。有點啰嗦,不夠漂亮。但這就是現實世界。當然,上面的筆記是漏的。在書中,周先生對控制通貨膨脹也有很多精彩的論述:對“結構性通貨膨脹”的解構分析,給貨幣老虎餵食新的資源,“貨幣數量論”提出和驗證的歷史,和中國人民銀行在加息問題上的分歧,人們為什麽選擇容易超支的紙幣而不是穩定的金本位,民間金本位契約,陳雲用伊棗控制通貨膨脹,控制通貨膨脹與控制物價的關系。因為篇幅原因,跳過它,看壹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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