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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天路守護者

這是壹條鑲嵌在雪域高原上的天路——鐵軌沿著青藏高原的脊背筆直而上,越過草場、跨過河流、穿過高山,抵達茫茫雪嶺背後的美麗遠方。

抵達是人類的天性。過去久遠的時間裏,為了抵達,我們在橫亙的高山前學會攀登,在難測的深淵邊懂得涉渡。

然而,有這樣壹群人,他們在天路旁選擇了停駐。

汽笛長響,列車飛馳而過。那些站立的身影,幾十年如壹日。自1984年壹期工程通車以來,在近兩千公裏的青藏鐵路沿線,壹代代武警官兵默默守護著這條高原“生命線”。

關角,天路必經之地——它在藏語中的意思為“登天的梯”。壹進入關角山,就進入到氧氣稀薄的高海拔地區。有“世界高海拔第壹長隧”之稱的關角隧道,是人類在此留下的偉大印記。

沿著青藏鐵路,我們走近守護關角隧道的武警官兵,走近天路守護者,在抵達的腳步中感受堅守的意義。

走近駐守世界高海拔最長隧道的武警官兵——

青春守望 幸福飛馳

青藏鐵路沿線,武警青海總隊某中隊官兵擔任關角隧道執勤任務。 王金興攝

車窗將列車內的景象顯映出來,窗外的漆黑不斷刷新,壁燈有規律地壹閃而過,列車與墻壁之間激起持續而低沈的回聲。

車廂裏,旅客們的交談聲籠罩在黑暗的混響中。

十幾分鐘過去,這輛“昆侖號”城際列車依舊在幽暗的山體中穿行。

“居然還沒有過完,這個隧道可真長!”壹名年輕人滿臉興奮地和同伴說著。看樣子,他們是第壹次到青藏線旅行的遊客。

“這是關角隧道,有32.69公裏,是世界上高海拔地區第壹長的隧道。”壹旁的蔣紅偉忍不住接了話。

作為壹名在關角山駐守了12年的武警老兵,休假返程的上士蔣紅偉講起關角山的風土人情。

這種情景,在蔣紅偉的軍旅生涯中並不少見。他所在的武警青海總隊海西支隊某中隊,就守護著眼前的關角隧道。那句他脫口而出的隧道介紹語,用紅漆大字,寫在從營區通向哨位的路上。

跨越20多分鐘的黑暗,列車瞬間躍進大片光亮裏。飛速之下,鐵道旁,哨樓和武警士兵的身影壹閃而過。

看到不遠處群山環繞的白色營房,蔣紅偉心裏默念:“關角,我回來了。”

夜間列車駛過的光帶,就像城市霓虹的彩燈

休假回中隊的第壹天晚上,蔣紅偉遲遲沒能入睡。海拔升至3000米以上,驟然減少的氧氣喚起身體對關角山的記憶。

他躺在床上,靜靜等待著。

23點30分,壹聲列車鳴笛劃過沈睡的山谷。蔣紅偉知道,這是壹趟客車,在 旅遊 旺季,大約有11到12節車廂。等床板停止細微顫動,壹切又安靜下來。

關角中隊每壹名官兵心中,都有壹張熟悉的列車時刻表。

23點30分、淩晨1點、淩晨4點……每次因氧氣稀薄難以入睡之時,他們都會在黑暗中等候並印證那壹聲聲汽笛的響起。

高原廣闊的草場上,河水舒緩流淌,成群的牛羊在閑雲下低頭漫步。這樣的悠然景象,並非每壹名駐守關角隧道的官兵都能看到。

全長32.69公裏的隧道,將守護它的官兵分為壹東壹西兩個中隊。靠近西寧方向的官兵,壹年四季靜候草場由黃變綠,又由綠變黃;而靠近拉薩方向的官兵,只能看到四周的荒山巖壁。

蔣紅偉的哨位屬於後者。“其實也沒什麽區別!壹場雪過後,哪裏都是白茫茫的壹片。”他說。

官兵們的身影,為關角山規律而枯燥的景色,增添了復雜多彩的 情感 底色。

士兵王聰挺直腰板,警惕地站在哨樓上,目送壹列運煤貨車駛進隧道。隨後,他拿起對講機,向值班室報告列車通過情況。

守在鐵路旁9年,26歲的王聰只要聽到汽笛聲音,就能分辨出不同類型的列車。最初,站哨時間顯得特別漫長,他會不自覺地數起車廂數量。看著列車漸漸遠去,王聰內心也有所觸動。

“最初看到火車穿過,會特別想家。尤其是過年的時候,車廂每壹面窗子上都貼著福字。”王聰是家中獨子,17歲就進了軍營。小時候,他看完電影《遙遠》,知道了聖女峰哨卡,壹心想來雪域高原當兵。

來到關角山後,他才真正領略到心中神聖之地的另壹面。紅腫脹大、布滿裂口,指甲因長期缺乏營養而破碎凹陷——王聰在哨位上站得筆直,胸前持槍的雙手上滿是高原留給他們的印記。

有些時候,從哨位看到車內的情景,會令官兵們心頭壹熱。

下士何增成說,有次列車通過哨樓,即將進入隧道時,壹個小男孩站在過道中面向車窗,對著他敬了軍禮。那時,列車剛緩緩啟動,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小男孩的表情。

那壹刻,站在哨位上的何增成,內心充滿自豪。

高原是荒涼的,但青春並不荒涼。在寂寞的守隧生活中,王聰喜歡上了攝影和唱歌。

“夜間列車駛過的光帶,就像城市霓虹的彩燈。”遠離繁華,王聰用自己的視角觀察著關角山,理解著關角山。他的相機裏,有高原繁密的星空,有連綿的雪山,記錄著營區小樹的頑強成長,保留著官兵笑與淚的珍貴回憶。

多少輕松或鄭重的時刻,他也和戰友們壹遍遍地唱起那首《關角山哨所小唱》。那是他鏡頭裏的畫面,那是他們的青春歲月——

“巍巍關角山,漫漫隧道長,小小哨所寒來暑往。擡頭仰望那雄鷹在翺翔,腳下是壹條天路在遠方……”

日復壹日,他們走過這條路,也護衛著這條路

我們從壹個中隊出發,開車去往隧道那頭的另壹個中隊。在盤曲的山路上,路過壹個窄小而老舊的隧道,洞口已用石塊封死。

這裏,是曾經的關角隧道。

武警官兵守護最早修建青藏鐵路時留下的老關角隧道,有近40年之久。2014年,穿山而過的新隧道,用“高海拔最長裏程”的宏偉紀錄,直接縮短了列車在關角山上盤行的時間。

速度提升見證著時代飛躍。現在的官兵,從未忘卻昔日前輩的奮鬥精神。

“現在營區沒有什麽是舊的,但在以前的中隊,沒有什麽是新的……”在老關角隧道守了4年的老兵代鵬回憶說,“以前,我們房間的線路不能動,因為老化嚴重,壹動就會掉皮,特別危險;院子裏的墻也從不刷新,防止松動的磚塊砸下來。”

冬天,他們會走入隧道,清理被狂風吹進洞口的積雪。有時,水滴會從巖洞上方落下來,打在身上。而這些礦物質超標的隧道水,也會流進官兵身體裏。直到搬進新關角營區,他們才喝上了凈化水。

老隧道長5000多米,官兵們每天翻過關角山,往返10余公裏,從壹端走到另壹端巡邏。稀薄的氧氣拖拽著腳步,在厚重的積雪上,每落下壹個足印,就伴隨著壹次深呼吸。踩過壹塊塊濕滑的石頭,代鵬和戰友們到達隧道另壹端,認真巡查過後,又向著來時的方向行進。日復壹日,他們走過這條路,也護衛著這條路。

除了武警中隊官兵,還有壹群老兵和關角隧道有著割舍不斷的聯系。2017年,中士王國盛回到青海老家探親,偶遇當年修建老關角隧道的鐵道兵郭仲安。

當王國盛提到自己在關角山當兵,老人的表情壹下子嚴肅起來。王國盛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緊接著,老人聲音顫抖起來:“那個隧道,就是我們修的!沒命名之前,我們都叫它‘二郎洞’。”

老關角隧道是老壹輩鐵道兵用血汗建成的。老人告訴王國盛,以前沒有機械,全靠人工。他們用錘子加鐵釬壹點點鑿山,每人每天砸壹筐石頭。施工過程中,隨時會有山體塌方的危險。

“有天中午,我的班長進到洞裏,來換我去吃飯。我剛走出洞口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壹聲巨響……”年過花甲的老兵緊緊握著王國盛的手,壹遍遍囑托:“請妳們壹定要把它守好,那裏有我的戰友……”

後來,王國盛休完假回到中隊,遞交了選晉士官的申請。“我們守隧道,總比他們修隧道容易壹些。如果守不好,有愧於那些老鐵道兵。”他說。

直到現在,仍時常有老鐵道兵回到關角隧道。2012年,上士左智站哨時,有位老兵贈給他壹枚銅質鐵道兵紀念章,他壹直珍藏著。

對這群武警官兵而言,他們守護的,不僅是這條鐵路承載的美好未來,也是前人奮力拼搏的成果。新老關角的精神,在他們身上傳承,熠熠閃光。

汽笛響起,列車飛馳,守護著天路,也是在守護著幸福

九月,是分別的時節。高原的鐵路帶著少年的青澀來到軍營,又在離開時載起老兵悠長的懷念。壹輛輛列車奔向遠方,最終抵達人生的不同站點。

退伍老兵離隊後,通常會坐上火車去西寧。看到快經過關角隧道,老兵就發壹條短信給戰友們告別。於是,中隊官兵提前來到鐵道旁,站成壹排,目送載著戰友的列車離去。

車內,老兵遠遠望著日夜堅守的營區。列車漸漸靠近,他們只來得及最後看壹眼列隊的戰友們,就被拉入深邃的洞口。

曾經,他穿過這段漫長的隧道來到中隊;此刻,他又用同樣20多分鐘的黑暗穿行,向自己的軍旅生涯告別。

當重見光亮的那刻,關角山的故事已經刻進老兵的生命,成了壹輩子難以忘懷的記憶。

關角山帶給所有人成長。年輕的官兵從這裏出發,抵達更好的未來。

廖重權出生在四川達州,從小聽著紅軍的故事長大。他報名參軍,就是想做些有意義的事。盡管守隧道的日子和想象中的軍旅生活不壹樣,但他說,“只要是值得做的事,我就要做好。”

除了認真站好每壹班哨,刻苦訓練,廖重權還拿起了書本。“這裏可以靜下心來學點東西。”他從未感覺到關角山有多麽寂寞。

再過不久,已經提幹的廖重權就要前往烏魯木齊讀軍校。他會坐著眼前的火車去上學,畢業後也會經由同壹條鐵路回到這裏。關於未來,他說:“無論在什麽崗位,只要能釋放出自己的能量,那就值得。”

鐵路聯系著個人命運,也關乎國家發展。多年堅守在關角隧道兩端,通過飛馳的列車,官兵們也感受著時代的變化。

“這兩年,鐵路快遞專列明顯變多了。”廖重權說。

國家互聯網高速發展,交通物流日益繁忙,提速後的列車滿載貨物,沿著昆侖山壹路抵達高原藏區。數據表明,青藏鐵路通車以來,沿線地區的經濟增速逐年提高。

在這條高原“生命線”上,關角隧道守護中隊的官兵每時每刻堅守戰位。遏止破壞、隧道內營救、泥石流搶險……他們在汽笛響起前排除所有危險和隱患,只為目送列車平穩通過。

在關角山之外,還有昆侖山、開心嶺、沱沱河……

武警官兵挺立著,身旁的青藏鐵路穿過高原,伸向遠方。

汽笛響起,列車飛馳而過。他們守護著天路,也守護著幸福。

(采訪中得到張雅芳、李傳龍、邱國振、傅樂意、張賓、王兵強、李振朝、嶽亮亮等大力協助,特此致謝)

用熱血溫暖荒涼

九月,廣袤的神州大地上,大部分地區剛送走酷暑的灼熱,秋風乍起,寒生露凝。

對於守護在青藏高原天路旁的武警官兵,九月有著更為特殊的意義:它意味著短短3個月的夏天結束了,漫長的冬季拉開序幕;意味著窗外的草又要黃了,至少要等到來年六月才能再見綠色;意味著隨時可能大雪封山,要做好物資和補給中斷的準備……

站在海拔3380米的關角隧道哨卡,士兵張立峰眼神凝峻。他想起3年前的這個時節,自己被壹輛軍車拉到關角山。從“江北水城”到“登天的梯”,18歲“不戀家”的“狂妄”,被高原大風吹得不見蹤影。3年來,每日守著腳下的鐵路,他壹次次目送來往的列車和車裏歡笑的人們。

海拔4868米的昆侖山隧道旁,士兵王賞坐在溫室裏,享受午後的陽光。在他身後,“雲端哨卡”巍然矗立,青藏鐵路在“世界屋脊”蜿蜒而行。自從雙腳因救人而凍傷,昆侖山的冬天仿佛更冷了。氣溫很快會降到-30 ,那時站立和行走都像踩在刀鋒上。他摩挲著雙腿,想要抓住冬日來臨前最後的溫暖。

海拔4650米的長江源特大橋邊,匆匆吃過午飯,全副武裝的唐兵和戰友們開始巡邏。這是他行走在可可西裏無人區的第11年。習慣了每日往返300多公裏,也習慣了與藏羚羊為伍,他熟知這片土地的每壹條脈絡。在無邊的荒原上,僅憑壹小片水泊,他就能辨認方位。

這些駐守高原、守護天路的武警官兵,年少的不過18歲,笑起來眉眼彎彎,神色中還流露出幾許天真;年長者已經在這裏待了14年,這幾乎是壹個人青春芳華的全部。凹陷的指甲、皸裂的雙手和後退的發際線,是高原留給這群年輕官兵的深刻紀念。

當被問是否會感到寂寞時,士兵縣琪斌沈默良久。他常年紅腫的臉上露出壹絲落寞:“想家的時候,就去外面站著,看看遠處,天空慢慢就亮了。”

過去8年,不知有多少個深夜,這位老兵站在黑暗中,凝望著遠方無垠的曠野,凝望著和家鄉同樣的壹輪月亮。

更多官兵的答案是:“習慣了。”

他們,習慣了高海拔地區每壹次呼吸伴隨的不適感;習慣了經年風雪在肌膚上刻下歲月的痕跡;習慣了窗外壹成不變的景象;習慣了“白日與牛羊為伍,夜晚同星輝做伴”;習慣了遠離煙火、無人傾訴的孤寂……

於是,用青春擁抱寂寞,成為壹種習慣。於是,高原的荒涼,被熱血暖熱。

在黑暗盡頭的光裏,我們會再次遇見那群哨兵……

圖片攝影:王金興、楊 浩、彭 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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