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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於印度的佛教在何時傳到我國?古代中印文化

當印度佛教興盛之時,阿育王派遣眾多傳教師到四方傳布佛教教義,弘揚佛法。於是,佛教開始在印度以外的地區,如斯裏蘭卡、緬甸以及中亞、西域壹帶傳播,印度佛教終於成為世界性宗教。佛教究竟在什麼時候傳入中國,歷來有多種的說法。大致可以推斷,隨著漢朝與西域交通的開拓發展,佛教逐漸經由中亞、西域壹帶進入我國。因此,自東漢以來,中國就已接觸佛教,三國、兩晉以前是佛教傳入的適應期,南北朝更成為佛教譯經事業的高峰。隋唐時期更是達到了歷史的頂峰。發揮出了燦爛的佛教文化光輝,確立了中國佛教的八大宗派。歷經二千年的發展,由於歷代祖師的播種耕耘,由印度傳來的佛教在中國大地上生根、開花與結果,正式成為中國的佛教。

◆夜夢金人的漢明帝

佛教傳入的情形,有各種不同的史料記載,有的說秦始皇時有沙門室利房等十八人攜帶佛經來到鹹陽城,卻遭到拘捕下獄的不幸命運;有的說漢武帝派霍去病攻打西域,曾擄獲壹尊金人,帶回漢土,武帝將其供奉在甘泉宮,當時以為金人就是佛像;也有的提到,漢哀帝元壽元年(西元前二年),博士弟子景盧曾接受大月氏王的使者伊存口授佛經,以上這些說法,都是佛教初傳時期的傳聞。

但在各種史料中,以東漢明帝夜夢金人的故事最為人津津樂道。

永平十年(公元六十七年),明帝夢見壹位金人,身長六丈,相貌莊嚴美好,全身金光燦爛,在金鸞殿的上空飛翔。夢醒之後,明帝遍問群臣,所夢金人到底是什麼?太使傅毅答說:「臣聽說《周書異記》中有壹段記載:周昭王即位二十四年甲寅歲四月八日平旦時分,所有江河泉池忽然泛升高漲,四處的井水也溢出來,狂風大作,宮殿、房舍、山川、大地也都震動起來。到了夜晚,有五色光芒入貫太微,在西方遍布成青紅色。當時,昭王問太使蘇由:『這是什麼祥瑞?』蘇由回答說:『西方有大聖人誕生。』昭王問:『對天下有何影響?』蘇由答道:『此時沒有,壹千年後聲教被及此土。』於是昭王即派人把這件事情鐫刻在石頭上,埋在南郊的天祠前。如果以年代計算,剛好就是當今之時,陛下所夢的金人,想必就是西方大聖人無疑。」由於這個因緣,明帝便派遣使者蔡愔、秦景、王遵等十八人西行到印度求佛法。

奉命出使西域的蔡愔,路過大月氏國,遇到了迦攝摩騰與竺法蘭兩位高僧,這是歷史上空前的際遇,可以說,由於漢明帝壹夢,從此促成了中國向西方求取佛法而開通西域的現實需要,佛教也因此在中國展開了歷史的第壹頁。

◆迎接第壹尊佛像

迦攝摩騰與竺法蘭兩位西域高僧隨著蔡愔等人,用白馬馱著佛像圖卷軸及《四十二章經》等,自西域到中國弘揚佛法,這時是永平十年十二月三十日。蔡愔等人將攜回的佛像呈給明帝。明帝壹見,正與夢中的金人相同,驚喜萬分,令人臨摹多幅,分別供奉在南宮清涼臺及高陽門顯節壽陵上,這是中國歷史上記載有佛像的開始。

蔡愔等人所帶回的圖卷中描繪的佛像,正是當年優填王派人以栴檀木雕刻的釋迦像的畫像。

◆最初東來的印度高僧

迦攝摩騰是中印度人,精通大小乘經典。竺法蘭也是中印度人,能夠誦出幾萬章的經論。他們隨著漢明帝的使者來到洛陽傳教,並受到明帝隆重歡迎。西域高僧迦攝摩騰與竺法蘭遠自西域而來的事,引起當時道士的惶恐不安,千方百計阻止皇帝允許佛教傳入,故有壹場轟動的佛道比試。 最終以佛教勝利而圓滿。佛教從此流傳天下。

在那個時代,佛教的出現,令當時的人耳目壹新。最初,漢明帝以極隆重的儀式親自迎奉兩位高僧,招待他們住在洛陽鴻臚寺。「鴻臚」,本來是掌管諸侯和外國來朝覲者所住的賓館;「寺」,原本是當時官署的名稱。經過佛道比試之後,明帝敕旨將鴻臚寺改名為白馬寺,用以贊揚兩位高僧以白馬馱經來到洛陽,因此取名「白馬寺」。

然而,據《梁高僧傳》卷壹記載,「白馬寺」的命名由來是:相傳,某天竺國的國王,曾破壞諸寺,僅有招提寺尚未遭損毀,夜裏有壹匹白馬繞塔悲鳴。此事傳至國王耳裏,國王乃令中止破壞寺廟,因此改招提寺為白馬寺。據說,漢明帝就是沿用這個天竺白馬寺的典故,把寺名取為白馬寺。

明帝除了在寺中安置佛像,並明令該寺為迦攝摩騰與竺法蘭的安居處所,所以後代僧尼的住所就通稱為寺。白馬寺因而成為中國的第壹座佛寺。

◆漢譯佛經的濫觴

迦攝摩騰與竺法蘭熟闇西域方言,到洛陽後開始學習漢語,隨後翻譯出《四十二章經》等。漢明帝曾敕令將《四十二章經》收藏在朝廷藏書的蘭臺中。《四十二章經》,旨在宣揚佛教的基本教義,被推崇為中國第壹部漢譯佛經。

◆禪經的最初譯者

自從漢武帝時代開拓西域,「絲綢之路」成為壹條貫通中西的貿易孔道,往往伴隨著貿易而進行文化交流、宗教傳播。許多西域、天竺僧侶隨著商隊來到中國,成為中國佛教的播種者、拓荒者。

繼迦攝摩騰與竺法蘭之後,來華的西域高僧有安息國(古波斯,今伊朗)的安世高,月氏國的支婁迦讖、支謙,康居國的康僧會,以及印度的曇柯迦羅等人。因為他們都是西域人或印度人,在不熟悉漢語,又缺乏原典的情況下,只能根據他們口述的經文大意,再由中國人記錄為文字。藉由初期譯經僧的譯文來弘傳佛法,中國人開始接受佛教的思想與知識。

繼第壹部《四十二章經》譯出後,譯經僧來華愈多,也開始有完整經論的翻譯。據載:安世高放棄安息國王位而出家求道,他原本就通曉天文與醫術,又博綜經藏,尤精於阿毗曇學,壹生奉持禪經;來到中國後,很快地學會了漢語,從桓帝建和年間到靈帝建寧年間(壹四八~壹七二),***二十幾年,翻譯了許多佛經。其中,較重要而且有影響力的是:《安般守意經》、《陰持入經》、《大小十二門經》、《道地經》、《人本欲生經》等。當時各譯經僧所傳譯的諸經,或有謬誤的情形,而安世高所譯的經典,義理明晰,文字允正,是佛教傳入初期譯經僧中的翹楚。他譯的經典多屬小乘,以宣揚法數與禪觀為主,如《安般守意經》是壹部禪定修行的指南書,經中指出數息、相隨、止、觀、還、凈等六階段禪法的過程。關於數息的方法,帶給中國佛教的影響很深。法數,即阿毗曇(阿毘達磨),就是佛教的基本教義以「數」的形式將教法加以分類,如四聖諦、五蘊、八正道、十二因緣等。可以說,繼迦攝摩騰、竺法蘭之後,在中國佛教史上,安世高是以最初翻譯經典而享有盛名的。

◆般若經典的初譯

與安世高的翻譯禪學經典占有同樣開創意義的,翻譯大乘般若學系統經典的是支婁迦讖。支婁迦讖,又稱支讖,他也是東漢桓帝末年來到洛陽,而在靈帝光和、中平年間(壹七八~壹八九)譯出《道行般若經》及《般舟三昧經》等***十四部。其中,《道行般若經》對弘揚般若思想,具有很大的影響力。

◆傳教江南的先鋒

支謙是月氏的後裔,他的祖父早在漢靈帝時就率眾數百人來華,因此受封為率善中郎將。支謙名越,字恭明,是壹位居士,曾受業於支婁迦讖的門徒支亮。支婁迦讖、支亮、支謙三人,被世人稱為「三支」,有「天下博知,不出三支」的美譽。他住吳國三十多年,先後受到吳主孫權、孫亮的禮遇,拜為博士。他譯有《大明度無極經》、《大般泥洹經》、《維摩詰經》、《首楞嚴經》、《大阿彌陀經》等,壹***三十六部。由支婁迦讖介紹的《般若經》,得到支謙的大力弘揚,形成所謂的「般若學派」,與安世高的「禪學派」成為初期佛教弘傳的兩大主流。

最早把佛教傳到江南壹帶的是支謙,繼支謙之後,使佛教在江南紮根的是康僧會。康僧會的祖先是康居人,後來世居印度,其父親因經商移居交趾。十幾歲時,父母雙亡,便在交趾出家,廣讀佛書,並博覽儒家和方技之書,能文善辯。吳赤烏十年(二四七),康僧會從交趾來到建業,從安世高的弟子受業,學習安世高所傳的小乘禪法,與陳慧***同註解《安般守意經》。

康僧會在建業,除譯經以外,立誌要把佛法傳播於江南,所以比較重視對壹般民眾的度化。他建造茅屋,設立佛像,常在市井之間托缽弘法。但是吳候孫權對康僧會驚服不已,因而發心建造佛塔,供養佛舍利。支持佛教在江南的弘揚。

這些都代表江南佛教逐漸興盛的情形。因為首次在江南建寺,故稱建初寺,這就是江南的第壹座佛寺。孫權把建初寺壹帶之地命名為佛陀裏,江南佛法因此興起,康僧會的貢獻應居首功。

◆漢僧入道的開始

魏國初期對於宗教活動曾經明令禁止,但初傳入的佛教依然在民間默默流傳。到中期以後,禁令放寬,促使印度和西域來的僧侶又在洛陽積極從事譯經和傳教活動。第壹位翻譯戒律經典的曇柯迦羅,在魏嘉平年間(二四九~二五四)從中印度來到洛陽。魏地原來就有出家人,但沒有受具足戒,只是剃除須發,外貌上不同於壹般人而已,他們舉行齋戒,從事祭祀。曇柯迦羅來魏以後,目睹這種情況,譯出《僧祇戒本》,是第壹部漢譯律本。因此,曇柯迦羅也被後世尊為中國律宗之祖。他創立傳戒制度,使剃度的出家人正式受戒,成為真正的出家僧侶,朱士行就是當中最為知名的壹位。根據史料記載,嚴佛調是中國第壹位華籍出家人,而朱士行才是中國佛教史上第壹位正式受戒的出家人。

從漢末到三國,主要是透過這些印度、西域來華的高僧大德譯經弘教,使佛教經典與佛教思想逐漸在中國播下種子。但在初傳期間,佛教與中國固有的文化思想,如儒、道兩家,必須經過壹段適應的過程,才能融入中國文化社會當中,成為中國的佛教。當佛教逐漸傳播於民間之後,信仰的人越來越多,知識分子也在其後將近百年間,接受佛學思想,使佛教思想與中國文化思想完全融和。真正為中國佛教奠定深厚根基的,則是魏晉南北朝的印度高僧佛圖澄、西域高僧鳩摩羅什,以及中國的道安、慧遠、僧肇等幾位高僧的卓越貢獻。

佛教自東漢明帝永平年間(西元壹世紀頃)傳入我國,歷經百年,到桓帝、靈帝時期才有長足的發展。然而初期傳譯的經典,都由西域間接傳來,譯經諸師既不通漢語,筆述者也未必精通教義,故難免有錯誤或未能盡善的缺憾。所以朱士行說:「文意隱質,諸未盡善。」《宋高僧傳》卷三贊寧論述初期譯經的情形是:「初則梵客華僧聽言揣意,方圓***鑿,金石難和,椀配世間,擺名三昧,咫尺千裏,覿面難通。」因此,歷代高僧冒千險,歷萬難,非西行求得正法,則不能安心。

古代西行者,多數走陸路,經甘肅走廊、天山南路,入帕米爾高原,過克什米爾,再南下赴印度;也有少數走海路的,經南海,過麻六甲海峽,到斯裏蘭卡和印度。以陸路壹線為主,當時雖有商路可通,但困難重重。除了大漠與高山的險惡外,加上漢人求法僧侶多缺資財,不諳各地語言,只有少數人結伴前行,更加艱難。

求法者艱苦備至,飽嘗九死壹生之苦,有些人勞頓積苦,客死荒途;有些人中途折返;有些人只到了於闐、高昌諸國;有些人久居他鄉而歸不得。見於記載的,則是不畏死亡,風塵仆仆在路途上的極少數人;更多人是齎誌以歿,或永遠的隱姓埋名了。在這些無以計數的西行求法高僧中,能夠留芳千古的,以法顯、玄奘和義凈等三位高僧最為著名。

西行求法,先後達五百年,最熱烈時期,也有兩世紀之久,求法高僧多達壹百八十人。最早西行求法的,就是我國第壹位出家受具足戒的朱士行。繼朱士行之後,東晉的西行求法高僧之中,致力於蒐集經典者有支法領,師事印度高僧受教者有於法蘭與智嚴,尋訪聖跡者有寶雲、智猛等人。西行高僧大多天資卓絕,學養豐碩,所以能吸收異國思想,也善能參究佛典奧義。他們不只帶回大批梵典,對譯經事業貢獻鉅大,同時傳播中國文化於國外,並且把印度的天文、歷法、醫學、因明、工藝等傳入中國。就隋唐時代而言,印度文化對中國文化的影響力極大極深。西行者遊歷諸國的記錄,如法顯《佛國記》、玄奘《大唐西域記》、義凈《南海寄歸內法傳》、《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等書,所記西域及南海各國人種、宗教、文化、語言、政經、地理等資料,不只有助於當代國防軍政的研究,並且也成為後世研究歷史文化、地理及南海文化的重要史料。

◆最初西行求法的朱士行

早在東漢末年,有支讖和竺佛朔譯出《道行般若經》,朱士行在甘露五年(二六〇年)出家之前,已在洛陽研究和講解該經,然發現譯文的文句簡略,義理艱澀,前後不能貫通。所以矢誌捐身,前往西域求取《大品般若經》的梵文原本。

朱士行在曹魏甘露五年從雍州(陜西、甘肅)出發,通過河西走廊到敦煌,經西域南道,橫渡流沙,直抵於闐國。於闐是天山南路南道的東西交通要道,印度佛教經由此地傳到我國內地,此地大乘雖廣為流行,但居正統的仍是小乘。

朱士行在於闐抄錄《大品般若經》的梵本,***有九十章,總計六十萬言,他想派遣弟子弗如檀等十人將該經送回洛陽。弟子弗如檀終於在晉太康三年(二八二)將該經送回洛陽,前後達二十餘年。元康元年(二九壹),由無羅叉、竺叔蘭等人合力譯成漢本,取名為《放光般若經》。朱士行以八十高齡終老於闐。

後世著名的佛教學者,都對朱士行西行求法的壯舉給予極高的評價,他們壹致認為,從漢僧西行求法的歷史來看,朱士行可說是開創風氣的先鋒,當時通往西域的道路十分難走,又乏人引導,朱士行只憑壹片真誠,竟然達到了目的,這種熱忱足以和後來的法顯、玄奘媲美。他求法的經典雖然只限於《大品般若經》壹種,譯出也不夠完全,但對於當時的義學影響卻很大,所以翻譯佛典的風氣隨即風行於京華壹帶,凡是有心講習者都奉為圭臬。

朱士行西行的貢獻是求得《大品般若經》,從而在我國開啟了義學的先河;同時將西域佛教傳入我國,也促進了東西政治、文化的交流。

◆敦煌菩薩竺法護

在鳩摩羅什大師尚未來到中國以前,中國佛教初期最偉大的譯經家就是竺法護。大乘佛教的中心,最重要的經典《法華經》,也是竺法護以《正法華經》為題第壹次譯出,流布於世。鳩摩羅什以前,到中國的譯經僧雖然很多,但以譯經部數來看,竺法護的成績最為可觀。

竺法護,月氏國人,世居敦煌郡,八歲出家,禮印度高僧為師,隨師姓「竺」,具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讀經能日誦萬言。為了立誌於求學,不辭辛勞,萬裏尋師,不但精通六經,且涉獵百家之說。

晉武帝泰始年間(二六五~二七四),寺院、圖像、佛像等,普遍受到崇敬,然《般若經》等方等部的經典還在西域,未能完全傳布於中國。竺法護發憤立誌弘法,隨師遊歷西域諸國。據載,他能通達西域三十六國語言,熟諳印度、西域各國的字體、發音等,具備這樣的能力,確立了他翻譯經典的基礎。

竺法護為求《般若經》,隨師從敦煌經西域南道,先往於闐國,再到疏勒,轉往西域北道,經龜茲而回敦煌,完成西域壹周之旅。大致遊歷了安息、月氏、大秦、劍浮、龜茲、於闐、疏勒、鄯善、焉耆、匈奴、鮮卑等十幾個地方。依傳記所載,他攜帶大批胡本回中原的途中,從敦煌到長安之間,隨時隨地都在從事譯經工作。總計壹生遊化二十餘年,在武帝太康五年(二八四)譯出《修行道地經》、《阿惟越致遮經》,其後,直到懷帝永嘉二年(三○八)為止,***有二十幾年歲月,便是他在長安積極從事翻譯事業的顛峰時期。竺法護從最初譯經到晚年,在譯經事業上得到許多得力助手,如聶承遠、聶道真、帛元信、竺法首、陳士倫、孫伯虎、虞世雅等人,都擔任潤筆譯校的工作。總計竺法護翻譯的經典***有壹五四部三○九卷(《出三藏記集》載),其中,流傳較普遍的是《方等泥洹經》、《光贊般若經》、《漸備壹切智經》、《舍利弗悔過經》、《普曜經》等。竺法護的晚年,世局動亂,以七十八高齡入寂,窮其壹生心力從事譯經大業,是壹位偉大的譯經家。

◆橫渡沙漠遊歷印度的法顯大師

法顯,俗姓龔,平陽郡武陽(山西臨汾)人。幼年時,三個兄弟先後夭折,父母惟恐法顯也遭遇不測,在三歲時就讓他剃度為沙彌,但仍住在家中。後因患病將死,才將他送往寺院。病愈之後,法顯就不再返回俗家。二十歲受具足戒,慨嘆律藏殘缺,因而發願前往西域、印度尋求戒律原典。

東晉隆安三年(三九九),法顯約同慧景、道整、慧應、慧嵬等人,由長安出發,取道河西走廊,行到張掖。適逢張掖大亂,道路不通,張掖王慇勤挽留,竭誠護持供養他,法顯因而在此結夏安居。

在張掖期間,壹行人又加入了智嚴、慧簡、僧紹、寶雲、僧景等人,彼此結伴,向西前進至敦煌。敦煌位於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壹出敦煌,就是壹片廣大無垠的沙漠,幸而當時有太守李浩供給橫渡沙漠的資糧,法顯等人於是與智嚴、寶雲等分別隨使先行。沙漠之中,氣候酷熱,多惡風,沿途所經,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目所極,茫然壹片,只憑偶而見到的枯骨為標幟。後經鄯善國(今新疆鄯善)、烏夷國(今新疆焉耆),與寶雲等壹行人相逢。當時的烏夷國奉行小乘教,壹般居民不知禮儀,拒絕資助求法的費用,智嚴、慧簡、慧嵬遂轉向高昌(今新疆吐魯番)求助,而法顯等人則得到符公孫的供給,又繼續向西南方前進。在杳無人煙的沙漠中橫渡,實為艱難困苦,壹行人走了壹個多月後,終於到達於闐國(今新疆和闐)。此地物產豐饒,人民信仰大乘佛法,法顯等人因而受到優厚的禮遇。不久,慧景、道整隨著慧達先出發前往竭叉國,法顯等人則滯留在於闐國三個月,主要是為了觀看從四月壹日到十四日的行像盛會。結束後,僧紹獨自壹人隨胡僧到罽賓,法顯等人則經子合國,南行入蔥嶺,到達麾國過夏。其後,法顯等人再翻山越嶺,經過了二十五天,到達與印度接境的竭叉國,與慧景等人會合,並參加國王所舉行的五年大施會。

東晉安帝元興元年(四○二),法顯等人向北印度前進,越過蔥嶺,地勢驚險,常有惡龍吐毒風,又經年飄雪,當地人稱為雪山。到北印度境內的阮歷國後,壹行人又沿著蔥嶺向西南行,山路崎嶇,千仞石壁,萬丈絕崖。法顯等人戰戰兢兢地攀過了七百多所簡陋艱險的梯道,踏踩繩橋,越印度河,到達烏萇國,在此結夏安居。然後南下,歷宿呵多國、犍陀衛國、竺剎屍羅國,到弗樓沙國,其間,僧景、寶雲隨慧達回國,慧應在此病故。法顯獨自前往那竭國,與慧景、道整會和,並在這裏度過嚴寒的冬天。

元興二年,法顯等三人南度小雪山,忽遇寒風暴起,慧景突感寒疾,氣絕身亡,法顯撫屍,悲痛難抑。

法顯壹行越過雪山,又先後經歷三十餘國,印度已在望。他們抵達王舍城後,打算前往城東北的靈鷲山禮拜,卻遭壹僧規勸:「路況不佳,噬人黑獅經常出沒,不可前往。」法顯說:「我遠涉數萬裏,經歷艱險,只有壹個心願,就是參拜佛陀當年說法處,縱有險難,也絕不退縮。」後來法顯獨自上山,並感化了黑獅。

東晉安帝義熙元年(四○五),他再回到巴連弗邑,廣為搜求經律,當時的北印度諸國皆用口傳,並無經本可抄,因此法顯再到中印度,在城邑的摩訶僧伽藍取得《摩訶僧祇律》。據說,這就是祇洹精舍所傳的律本,十八部律由其衍生而出,是佛陀在世時,大眾所***同奉行的法規。此外,他又得到《薩婆多部鈔律》七千偈、《雜阿毗曇心論》六千偈、《綖經》二千五百偈、《方等般泥洹經》五千偈及《摩訶僧祇阿毗曇論》。法顯在印度停留期間,也用心學習梵文與梵語,抄得經律等,達成他入印度求律的目的與願望。同行的道整,遠來印度的本意雖然是在求得戒律,但目睹僧團的法則及眾僧的威儀嚴正,深受感動,因而決心留住於此。法顯則堅持要把戒律流通到漢土為目的,祇好獨自壹人回國。法顯沿著恒河東下,經瞻波國,於義熙四年到達東印度的印多摩利帝國,停留兩年之後,泛海前往獅子國(今斯裏蘭卡)。在獅子國停留兩年,得到《彌沙塞律》及《長阿含經》、《雜阿含經》、《雜藏》等梵本各壹部。

義熙七年,法顯搭乘載有二百餘人的商船泛海東行歸國,遇風飄泊九十日至耶婆提國(爪哇),在此住了五個月。

義熙八年,法顯再搭乘貿易商船,航向廣州,又遇暴風,經八十餘日,才到達長廣郡界的嶗山(山東青島)。法顯登陸後,青州太守李嶷遣使迎請法顯到郡城,熱忱款待,法顯在此住了壹冬壹夏。

法顯從長安出發時,已經是六十歲左右的「耳順」之年,壹路西行,經六年到達印度中部,停留六年,歸程經獅子國等地,又三年才回到青州,前後已經過了十五年,遊歷三十國。

義熙九年,法顯到京都建康,在道場寺與佛馱跋陀羅從事翻譯,前後譯出《摩訶僧祇律》四十卷、《僧祇比丘戒本》壹卷、《僧尼戒本》壹卷、《大般泥洹經》六卷、《雜藏經》、《雜阿毘曇心論》等,***計百萬餘言。

法顯在建康居住數年後,再轉往荊州(今湖北江陵)的辛寺,在此圓寂,享壽八十六歲。

法顯把西行求法的經歷,寫成《佛國記》(又稱《法顯傳》)壹書,記載求法經驗、見聞及遊歷各國的風土民情、佛教狀況等,提供後人西行求法的指南。這本書是我國僧侶旅遊印度傳記中,現存最古的典籍。書中內容保存有關西域諸國的古代史地資料,為研究西域及南亞地區的古代歷史、文化的重要歷史文獻。至今,《佛國記》仍是世人公認的不朽之作,近代並有英、法、德等譯本,備受各國歷史學者和考古學者的重視。

法顯在佛教史上,不獨為佛教的高僧,在我國留學史上也是空前的第壹人,他對民族文化貢獻與影響,可說是光耀千古。

東晉末年,受法顯影響,西行求法者絡繹不絕,如康法朗、慧叡、智猛等人西行。南北朝時代西行求法者更為盛行,有曇無竭、曇朗壹行二十五人、法力等三人、寶暹壹行八人,及道普、道泰、法盛、慧覽、道藥、法獻、惠生、雲啟等,均獨自西行。其中較有成就者,以曇無竭為代表。

繼法顯之後唐代的玄奘大師再次走上了西行之路,他們都是我國西行求法的代表人物,他們不只在佛教史上功績卓著,也是文化交流的使者;他們遊歷印度的史地著作,至今已成為研究中亞、印度文化的重要史料。唐代以後,西行求法者日漸稀少。直到十二世紀回教徒入侵西北印,求法的壯舉就從此終止。

西行求法是我國高僧大德向外尋求新思想、新知識所展現的具體行動,他們為了探求佛教教義的完美,翻山越嶺,橫穿亞洲大陸,周遊佛教世界,留給後人為求真理冒險犯難的偉大精神,實為千古的楷模;他們所遺留的著作,更是後代珍藏的文化寶藏。

佛教經典的漢譯,歷時悠久,卷帙繁復,事業龐大,是我國翻譯史上最燦爛光輝的壹頁。從翻譯年代之久遠和翻譯作品之龐大來說,可以說是世界文化史首屈壹指的大業。《四十二章經》是中國第壹部翻譯的經典,那時正是佛教初傳中國的開始。由於佛經的翻譯,印度的佛教傳入中國,促進了中印文化的交流。

◆歷代的譯經事業

中國佛教的譯經事業悠久,從東漢到唐代中葉,歷時八百年左右。中唐以後,仍有大量佛教經典從梵文譯成漢文、西藏文,也有從漢文轉譯成西藏文。中唐前後的這些譯經事業及其成果,成為我國佛教典籍文獻中的壹大寶藏。到了宋、元二代,雖然也有經典的漢譯,但數量上顯著減少,而且所譯的經典多屬於印度佛教末期的典籍,或舊譯經典的重譯、拾遺,對中國佛教的發展而言,影響力也較小。譯經事業發展的過程,可分為三個階段:

壹、漢魏西晉時期──譯經的初創時代

第壹期佛經的引入,並非直接由印度本土,而是從西域諸國間接傳來,如大月氏、安息、康居等地(阿富汗以北到蘇俄南部,西到波斯壹帶),有許多佛教學僧前來中國。當時翻譯所根據的佛典,大多是西域當地的語言或文字寫成的,通稱為「胡本」或「胡語經典」。

漢代佛經的翻譯,主要有大小乘兩大系統:壹是以來自安息國,以安世高為代表的小乘禪學派;壹是以大月氏的支婁迦讖為代表的大乘般若學。可以說,佛教傳入中國是大小乘同時並行,從經典翻譯的現象來看,正是反映了這個事實。

漢末三國時代的譯經僧中,最著名的是來自交趾(祖籍康居)的康僧會,他對江南佛教的傳播,影響極深。我國僧侶最早前往西域求法的是朱士行,他從於闐抄寫胡本的《大品般若經》九十章,囑咐弟子帶回洛陽,經由竺叔蘭與無羅叉譯出,稱為《放光般若經》。這部經在東晉時代,普遍受到研究。晉代譯師中,譯經數量最多的,首推西晉的竺法護,***譯出大乘經典壹五四部三〇九卷,譯出時間在西元二六五至二七四年間。竺法護在西元二八六年譯出《正法華經》,於是有觀音信仰的啟發。

二、南北朝、隋時期──譯經的進展時代

第二時期,譯經高僧不是來自西域,而是從印度來的。他們不但精通梵文,而且兼通漢文。由於諸譯師有系統地介紹佛經,分判不同宗論著作,逐步釐定各種義理的漢譯名詞用語,並且確立了特有的翻譯文體。他們的文體不求華美,但求切合原意,這是漢譯經典的大幅進展時期。

這壹時期的代表人物有鳩摩羅什、佛馱跋陀羅、真諦等人。

三、唐代時期──譯經的全盛時代

第三時期的譯經事業,與前兩期最大的不同,在於這時期是由中國高僧所主導,為佛教經典的漢譯與宗派的建立締造了佳績。典型代表是玄奘及義凈兩位高僧。他們曾在印度居住十幾、二十年,不但精通梵文,佛學造詣更是博大精深。此外,善無畏、不空翻譯大量的密宗經典,也是這個時期的特色。第三期不但是國人譯經達到巔峰的時期,同時也是佛教的全盛時期。此後,壹直到宋、元為止的譯經事業,都可視為唐代譯經制度、組織與規模的再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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