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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侃紅樓367:暑日天長,怡紅院群芳遊戲;賢良淑德,花襲人趕制扇套

副標題:賈寶玉從賈敬葬禮回家,怡紅院發生的四件事,影響了他的壹生

趣侃紅樓367:暑日天長,怡紅院群芳遊戲;賢良淑德,花襲人趕制扇套

賈蓉奉父命回家收拾靈堂,以備五月初四迎回祖父賈敬的靈位靈柩。回家後吩咐完家人收拾,他便去了內堂與兩個姨娘嬉笑取樂。期間言談舉止極為醜陋不堪,也不多贅述。

尤三姐看他鬧得實在不像,便放下臉去後面叫醒了尤老娘。賈蓉進來給姥娘請安還不忘胡言亂語,說什麽有勞姥娘和兩個姨娘辛苦,他們父子沒齒不忘。直言 “要尋兩個又有根基又富貴又年青又俏皮的兩位姨爹,好聘嫁這二位姨娘的。這幾年總沒揀得,可巧前日路上才相準了壹個。”

賈蓉是滿嘴沒有把門的,也將尤老娘攀權附貴的心思琢磨透了。尤老娘信以為真還忙問是誰,反倒是尤二姐、尤三姐和丫頭們知道他胡說,罵他小心天打雷劈。

賈蓉在尤老娘跟前尚且不尊重,就知道他們父子沒將尤家姐妹當親戚,甚至不如青樓瓦舍的風塵女子。可憐尤老娘還做富貴夢,很快她就悔不當初。

這邊寧國府定好日子,於五月初四那天迎回賈敬靈柩。當天的鋪張奢華不消細說。從鐵檻寺到寧國府,沿途怕不有幾萬人圍觀,賈家更是賓客雲集,非富即貴。

曹雪芹對賈敬葬禮全部采用略寫,就是不犯秦可卿葬禮的細節。

賈敬葬禮的規格,有皇帝下旨恩賜名正言順。越發反襯出秦可卿葬禮的僭越。將賈家不臣不恭之心揭露出來。

賈敬葬禮越是略寫,越說明秦可卿葬禮有問題。賈珍為了掩蓋自己侵犯秦可卿致死的罪行,將整個賈家拖下深淵罪無可恕。至於花費若幹反而忽略不計。

賈家為人臣當謹小慎微,學習賴大“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要學焦大“驕狂自大,目無尊卑”。作者借由賴大和焦大,清楚刻畫出賈家的立場和現實。賈家之敗壹目了然。

不提賈珍、賈蓉父子每日辛苦裝孝子賢孫,閑下來如何與兩位姨娘鬼混,卻說這壹天沒什麽事,賈寶玉便抽空回了大觀園想要看看黛玉。

隨著賈寶玉日漸長大,對林黛玉的感情也越發深沈。他早前因紫鵑試探而“瘋癲”,早已將心中的思想表達出來,也算卸下了重負。加之父母長輩都不在家。這壹段時間反而是他最輕松。

寶玉先回了壹趟怡紅院,卻發現午後家裏靜悄悄的,幾個嬤嬤和小丫頭都在外頭廊上或坐或臥,便也不去打攪她們。還是四兒機靈眼尖,看見他回來急忙過來打了簾子。

賈寶玉剛要進門,不想芳官從裏邊笑著跑了出來,壹見他就急忙說 “快幫我攔住晴雯,她要打我呢” 。

賈寶玉不知道她們在做什麽,只聽得裏邊稀裏嘩啦聲響,什麽東西撒了壹地。便見晴雯嘴裏說著“寶玉不在家,看誰來救妳”追了出來。

兩下裏壹照面,晴雯倒驚奇了起來,直言芳官難不成是狐貍精變得,“拘神遣將的符咒也沒有這樣快。”

註意“狐貍精”的說辭,日後晴雯和芳官就被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給害了。

原來賈寶玉不在家眾人無事可做,晴雯、麝月、秋紋、碧痕、紫綃和芳官“便抓子兒贏瓜子兒”遊戲。

所謂“抓子兒”,又叫“拾子兒”。北方少數民族叫作“抓嘎拉哈”。而北京和山西等地又叫做“抓拐”。

所抓之物有“鹿、獐、麅、糜等蹄腕骨做嘎拉哈”,也有普通的石子、珠子,杏核等等。各地玩法不同。而以“嘎拉哈”的四面玩法最難。晴雯她們玩的就應該是這種。

賈寶玉回來撞見的是怡紅院的日常“細事”。平時他在家裏大家都圍著他轉,生活的瑣事就在這些細枝末節中補充了。

但曹雪芹的筆,神奇在越是如此小細節,就越要註意其中的深意。

從婆子小丫頭在廊下納涼休息,到晴雯眾人遊戲,都是日常生活。賈寶玉來回出入,也並不是所有人都畢恭畢敬。除了身邊伺候的人,其他人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但這幕怡紅院細致的生活場景,被作者作畫壹般精彩呈現。從門前的靜,到芳官跑出來的動,再到晴雯出來引出她們遊戲的鬧,再歸於襲人獨自女紅的靜,畫面歷歷在目,妙不可言。

但就是這段故事裏,埋伏了很多承前啟後的細節。

紫綃再次出場,尤其需要重點註意。作為補充茜雪的大丫頭,紫綃極少出場。賈寶玉生日她都不在。

紫綃第壹次出場是在賈元春賜節禮,賈寶玉質疑為什麽薛寶釵和自己的禮物壹樣,林黛玉卻與自己不同。便讓紫綃端了禮品去給林黛玉,讓她喜歡什麽就留下。

如今紫綃又再次出現,肯定會與林黛玉有關。

端午節賜節禮,賈元春明顯站隊金玉良姻,支持薛寶釵。對應的是當日省親修改“蓼汀花漵”為花漵,“紅香綠玉”為怡紅快綠,反對寶黛姻緣的立場。

紫綃算是賈寶玉對林黛玉最後的“聯系”,如今再次出場,預示黛玉必然會有重要故事。

紫綃作為引出林黛玉故事的伏筆出現,按照曹雪芹壹貫的風格,就壹定會安排薛寶釵的伏筆出現。襲人身兼“釵黛”正在做的事,就是引出薛寶釵的預言。

註意參禪這個說法。賈寶玉曾因襲人勸他而參禪,也因林黛玉擠兌他而“悟道”,都是日後出家的伏筆。此番襲人參禪,顯然也與當日這段故事相呼應。

賈寶玉笑著進去找襲人,才發現她獨自在裏屋打結子,要給賈寶玉把扇子套更換了。

賈敬葬禮起碼也要四十九天,賈寶玉佩戴的扇子套還是當初秦可卿死時做的。雖說不常用,但襲人考慮到倘或賈母看見他壹個扇套用幾年,底下人也不給換,豈不要責怪她們失責?襲人面面俱到考慮周全,卻是頗有寶釵之風了。

而且“打結子”難免不讓人想起“黃金鶯巧結梅花絡”。當日薛寶釵提議將通靈寶玉同黑繩金線絡住,就代表金玉良姻之意。在之前襲人也是去了蘅蕪苑給薛寶釵打結子。

綜上,梳理賈寶玉這次回家,總***寫了四件事,既呼應之前的情節,又關聯日後的結局,堪為承上啟下,影響了賈寶玉的壹生。

壹,晴雯說芳官是“狐貍精”,預示二人日後被攆走的結局。但王夫人心中真正的狐貍精,從來都是林黛玉。

二,紫綃串聯了賈元春端午節賜節禮,公然支持金玉良姻的立場。再結合元春省親修改蓼汀花漵和紅香綠玉,暗示賈寶玉和林黛玉姻緣有變故,出於賈元春幹涉,前文芙蓉花簽解讀過,不多贅述。

就在端午節賜節禮之前,林黛玉作了《葬花吟》,這次紫綃再出場,林黛玉又作《五美吟》,都是要面對的將來結局伏筆。兩兩呼應,壹絲不亂。

三,晴雯說襲人參禪,聯系賈寶玉兩次參禪悟道,是賈寶玉因林黛玉的結局而出家之讖。

四,襲人打結子則關聯“黃金鶯巧結梅花絡”,代表金玉良姻必成。

但同時給打結子做扇套,是“散”的意思。

襲人前半生是“襲為釵副”,外嫁蔣玉菡則又影射林黛玉外嫁。正是秦可卿“兼美”之人。

她提到秦可卿之死,有兩層含義。

第壹,此“扇”通賈寶玉與林黛玉之散,呼應《五美吟》。

第二,此“扇”又通賈寶玉和薛寶釵之散,“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

賈寶玉最終因林黛玉之死,舍下薛寶釵離家出家而去。

綜上,曹雪芹越是在這些日常的細枝末節上,越會作很多伏筆。比如,紫綃為什麽會再次出場?襲人為什麽要打結子做扇套子,而不是別的其他東西?如此自問就會豁然開朗。

這邊賈寶玉坐了壹會兒就出去了,他要去哪裏呢?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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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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