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藏書文化分為四大體系:壹是官方藏書,二是寺廟藏書,三是書院藏書,四是私人藏書。前三種藏書體系可以都屬於公共藏書體系,藏書作為集體財產存在,藏書管理主體只有保管的責任,所以往往無法貫穿古籍的參觀、收藏、整理、保管、流通等環節。大部分公共收藏不能像私人收藏那樣愛書,積累豐富的文化內涵。這也是為什麽我們要重點關註古代私家藏書文化的原因。
古代私家藏書的發展
古代私人藏書可以追溯到春秋時期的孔子。此後,私人藏書在兩千年的歷史進程中經歷了幾個不同的發展階段。
成長期:春秋末期——東漢孔子是中國第壹代私人藏書家。
中國古代的商周時期,由於學術的萌芽和經典的缺失,出現了“學官守”的特殊階段,所以官方收藏的歷史比私人收藏早了近千年。
東周以後,周王室逐漸衰落。“學在政”從壹個中心分成幾個中心。到了春秋中後期,周王室和王公的藏書向士等貴族開放,孔子和他那個時代的壹些士子具備了私人教學、研究和收藏的條件。他在整理六經、編教材時積累了藏書。據《漢書》記載,孔子藏書歷經十余代,直到漢武帝末年才被發現。這些材料證明孔子是中國歷史上第壹代私人藏書家。
從春秋末期到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爭鳴。為了宣傳自己的主張,教育弟子,著書立說,都離不開自己的古籍文獻,所以大多都有私人收藏。戰國中後期,哲學家的私人收藏增多。《莊子天下》壹文說,著名學者惠施博覽群書,“其書滿五車”,後來的成語“學富五車”就是出自這個典故。
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的文化運動,產生了六藝、哲人、歷史、兵學、醫學、天文、地理等大量經典,形成了後世各學科的雛形。秦始皇雖然燒了書,但私書還是留下了壹批書種。漢興,改變秦朝舊弊,收集整理書籍,增加公私藏書。
西漢時期,圖書交易場所“書店”也出現了。西漢末年,長安有淮城。“所有的學生都希望來到這個城市,每個人都持有他的縣和經書記所生產的商品...來買賣。”東漢時,北京首都洛陽出現了專門的書店,方便私人藏書,也被壹些好學的人使用。東漢的學者王充、荀悅,年輕時家境貧寒,沒有書,都是利用書坊“取經”。
東漢時期的私人藏書比西漢時期先進。《後漢書》記載,學者杜林、歷史學家班固、文學家蔡邕、醫學家華佗都有豐富的藏書。蔡邕有幾千本書。後來,他的大部分書都給了學生王燦,還有壹些留給了他的女兒蔡文姬。
第壹階段,私人藏書仍局限於少數學者和文人,未能形成普遍的社會現象。
發展時期:魏晉南北朝——隋唐文獻記載,隋唐時期藏書超過壹萬冊的有二十余人。
這壹時期,中國的學術文化發展迅速,經典和歷史子集中的四書和佛道經典的數量比漢代有了很大的增加。造紙技術和材料進壹步提高,紙張得到廣泛應用,從而促進了私家藏書的迅速發展,湧現出許多藏書家勤於抄收書籍的動人故事。比如南朝的沈,八十多歲了還天天抄書。過了兩三年,他“滿腦子都是幾十本書”。北朝穆訾榮“錄天下之書,每次手書,收入萬余卷”。
隨著公私藏書的發展,也刺激了當時圖書服務業和圖書銷售業的繁榮。壹些簿記員和書商以抄書賣書為生,促進了圖書的流通。這壹時期藏書家增多,私人藏書成為文人中普遍的文化現象,藏書家的個人藏書數量大大增加。南朝著名的陸澄、崔維祖、王桑儒、沈約、任芳、張冕,北朝的舒心、司馬子睿,藏書都在萬冊以上,有的達到二三萬冊。隋唐藏家壹萬余冊,有明確文獻記載的有二十余人。唐朝末年,著名藏書家李泌出任宰相,加封葉公爵位,藏書三萬冊,世稱“葉甲”。
許多藏書家也把書借給人,如三國蜀中的項郎,“開門迎客,誘落後人”;西晉的魏凡藏書7000多冊。“遠近讀者百余人,衣食無憂”;當然,有些人反對為了保護書籍而借出書籍。如唐代藏書家杜憲,藏書數千冊,他在每冊書名上都寫有“家訓”:“後人買壹手就學聖道,不孝也。”
繁榮:宋代——晚清四大藏書家象征著古代私人藏書的極致。
這壹時期,中國古代學術文化達到高峰,進入總結階段,為古籍編纂提供了豐富的思想認識來源。
宋以後雕版印刷的流行,帶來了圖書生產的壹場革命。印刷大大增加了書籍的份數,書籍的流通範圍也相應擴大。宋元明清時期,私人藏書的文化現象沖出了文人階層,蔓延到鄉紳、豪門、商人甚至普通士人,藏書家數量劇增。到清朝鼎盛時期,有明確史料記載的藏書家有3000多人,藏書5000多冊。
這裏可以用清代四大藏書家的情況來看清代私家藏書發展的鼎盛時期。四大藏書家最早介紹的是“南屈北揚”,南屈指的是生活在清朝嘉慶、鹹豐年間的常熟曲勇。瞿永的《秦鐵銅劍樓》廣泛征集常熟前輩錢、的遺物,以及清代日文陸晶和易雲書店的善本,藏書10萬余冊,精品眾多,其中宋版173本,晉版4本,元版184本。屈家藏書從其父屈開始延續了四代,歷經太平軍戰爭、北洋軍閥混戰和日本侵略的侵擾。後人將書籍捆綁起來,以避免到處亂丟,並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使藏書不會丟失。解放後,它們被贈送給國家,大部分存放在上海圖書館。
盧欣源,浙江貴安人,生活在清道光至光緒年間,當過道士和運鹽使。盧鑫源年輕時喜歡收集書籍。他的宋元善本來自上海余松年的易家堂。此外,他還收藏了許多江浙地區的老家族的書籍,使總藏書量達到15萬卷以上。他的圖書館“宋館”聲稱收藏了200個宋版本。陸新源死後,他的兒子陸舒凡沒能保住他的工作。光緒三十二年(1906),以65438+萬兩白銀的價格,將陸家圖書館賣給了日本巖崎的景家堂圖書館。
還有丁丙,浙江杭州人,生活在道光到光緒年間。他和哥哥丁申壹起藏書,稱之為“二丁”。丁家藏書有家史,自祖父時代起,建有“八千卷樓”藏書。石鼎兄弟不僅繼承了先輩的事業,而且對公共圖書館表現出極大的關註。杭州文瀾閣四庫全書,因為太平軍壹戰而散。發現後,石鼎兄弟四處尋找並收集,然後雇人復制並修復缺陷。歷經十余年,基本恢復了《文蘭閣四庫全書》的舊貌。“八千卷樓”藏書20萬卷,其中宋、元版本200余種。石鼎的後人以75000兩白銀的價格將這些書賣給了政府。在此基礎上,清廷建立了南京圖書館的前身江南圖書館。
中國古代私人藏書的整理
古代私家藏書積累了豐富的藏書經驗,其中著名的有鄭樵的《考證年譜》、《程琦火冶的《庚申全書註》和《明代連生堂藏書協定》。
收藏和搜集方法:古代人的書特別強調真偽和版本的鑒別
鄭樵的“尋書八法”是壹種便捷的古籍收藏方法。除了善於收藏經典,鑒別書籍的真偽也是藏書的關鍵,歷代藏書家都壹直謹小慎微。明代程琦火冶在《連生堂藏書協定》中列出“鑒書之訓”,而清代孫從田的《藏書提要》中有“鑒書”的專項,詳細講解了如何鑒定宋刻、元刻、明刻、清刻、臨摹的技法。清代私家藏書積累了很多鑒定版本的經驗,體現在很多書目和書名上。本文以黃丕烈的《十裏居藏書》題跋為例,論述了宋代刻本的鑒定,包括使用禁忌、格式、書口、紙張、字體、木批註;談元刻本的鑒定,銅活字版和手抄版也有其獨特性。
保存保管:高層書籍定期印刷,防火防蟲。
在古代,書籍毀於人為因素,如政治禁書、火,毀於自然因素,如水、火、蟲。藏書家壹直很註重水患、火災、蟲害的預防。
至於如何防水防潮,葉德輝的經驗是,書要存放在高樓裏,圍墻高,房子偏僻,有排水措施,經常開窗通風。關於防火,漢代曹曾有“石倉藏書”的故事。明代金華藏書家余守玉在湖中小島上建樓藏書,寧波天壹閣則以“不放煙花”的禁令杜絕火災。
關於防蟲,北魏寫的《齊姚敏書》記載了藏書防蟲防黴的方法,即將具有驅蟲作用的植物汁液或礦物質染在紙上,防止蟲蛀,稱為“染黃”。也可以把可以驅趕昆蟲和老鼠的藥物直接放在圖書館裏。孫從田說可以用石灰和炭屑來防白蟻,而葉德輝則提出在書櫃裏放肉桂、麝香或西藥粉末來驅蟲。
破損的書籍往往需要用漿糊修補,但漿糊容易引來蟲蟻老鼠或黴變,所以古人想到在漿糊處理材料中加入驅蟲藥。此外,書籍的暴曬還有防蟲防黴的作用。唐宋時期,民眾每年在適當節氣曬書,形成制度,史稱“曬書會”。書的私曝也很有講究。北宋司馬光的讀書堂,藏書壹萬余冊,每年都有曝光。雖然持續時間長,但“不會損害機芯”。
管理流通:有人拒絕貸款,有人開放。
管理是收藏的延續,包括圖書的保管、陳列編目和流通措施。據文獻記載,古代藏書家早在魏晉時期就有意識地保護圖書,後來逐漸形成了壹些具體措施和經驗。
北宋司馬光告誡子女“珍愛”經典,坐著讀書要“清凈幾案”;走路看書要“方”,不能讓手出汗進書裏,也不能摸腦子;輕輕地翻頁,不要用手指去拿。元代書畫家趙孟頫,藏書甚多。他註重藏書:“不要曲腦,不要彎角,不要用爪侵字,不要用口水曝圖,不要當枕頭,不要當刺,用損補,用開蓋”。
明清時期藏書家更註重通過裝飾來保護書籍。至於具體的裝修方式,各有側重。比如,孫從田提出“裱糊宜夏,折宜春”,因為夏天容易幹,春天不出汗。而葉德輝則反對在南方使用書箱,提倡使用膠合板,這樣通風、防蟲、無性。關於書籍的陳列,齊承火的主人張要陳列有序,體現書籍的分類和組織。藏書家除了註重整理,還註重編制圖書目錄,既記錄了圖書,又便於隨時檢索和整理。
關於書籍的流通,古代藏書家只有兩種傾向:壹種是封閉的,壹種是流通的,封閉的藏書家屬於大多數。寧波天壹閣就是封閉式管理的典型。自明朝範欽執政以來,天壹閣就立下了“無論哪壹代,都不出書”的家訓。違反族規,借出或出售書籍的人,也要受到禁止進入祠堂或逐出族門的懲罰。範的後人在嚴格的約束下,把書保存了四百多年,傳了十幾代,沒有散。封閉式管理的弊端是圖書與世隔絕,無法利用,所以壹些藏書家提倡圖書的開放流通。如清末浙江藏書家許淑蘭在紹興創辦了“古月圖書館”,制定了《古月圖書館章程》,規定了圖書的借閱和管理辦法,提供私人藏書供公眾閱讀。
中國古代私家藏書的文化意蘊
明清藏書必稱樓號。
書上印著表情。
圖書館的出現是私人藏書發展的產物。從魏晉南北朝開始,就有專門的私書記載。到了明清時期,書籍必須叫樓號的習俗蔚然成風,所以書籍不計其數。但明清書籍能保存完好的並不多。僅有天壹閣、秦鐵銅劍樓、玉海樓、嘉業堂等近10冊,大部分為重修或遺址。
起初,書印是書主擁有這本書的象征。後來藏書家用印章的方寸在印刷文字中表達個人的情感和願望。因此,各種名稱的印章相繼出現。壹般藏書家的藏品都有好幾本,甚至多達幾十本。壹些藏書家喜歡在他們的書上貼滿郵票。清朝同期,楊的藏書中經常“滿朱”,他的壹個大書印就有190字之多。然而,物極必反,葉德輝將這種加蓋印章的做法比作“壹張美麗的臉”和“佛頭上沾滿了糞便”。
古代私家書籍的印文,文化意蘊非常豐富,其內容印在主人的名下,或印在主人的頭銜下,或印上“宋本”、“本元”等鑒賞標記,或印上諺語、格言警句。諺語和格言往往表達了印度大師對生活和學術的態度,或者說他對書籍的執著,是藏書家心理的深層表現。比如清代簡的《學不飽》,鮑廷博的《詩暖衣香根味長》。黃宗羲的“窮不忘帶,窮不忘買,老不忘讀,讓兒孫學我心”讓人感受到了讀書人對書的熱愛。《箴言篇》中有許多印章,懇切告誡後人要愛惜書籍。程琦霍野在《藏書篇》中說:“聯盛堂中,藏有典籍,大師手校不花時。當妳讀的時候,妳忘記了妳的飲食,但當妳讀的時候,妳從來沒有給過我。後人癡迷敖翁,後人必從中受益。”清代王昌印書極為嚴格。他訓誡說:“沒有材料,還敢賣。妳是人,妳是狗,妳是和尚。”
藏書被毀,心痛而死。
每人拿著壹本珍本書迎接比賽書
除了圖書館和集郵的時尚,古代私人藏書也有壹些習俗和愛好。比如很多藏書家喜歡畫詩,吸引朋友來唱歌,或者在得到善本善本的時候定期聚在壹起品茶讀書,互相交流。清代藏書家繪制藏書樓圖,盛極壹時。壹些藏書家有幾十張圖書館地圖。吟詩記錄藏書之雅,也是藏書家的愛好。這些詩歌或編年史,或嵇人,或,內容豐富。
除了繪畫和詩歌收藏,許多藏書家也定期聚會,各有珍本,品讀鑒賞,或互借。清代藏書家溫如遂在《鑒光樓註》中記載了廣東藏書家的“書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