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近年來的發掘資料和出土實物,可以知道龍泉窯的創建時間更早。五代北宋初年,是在吳越官窯影響下發展起來的民窯。早期龍泉青瓷普遍受越窯影響。從大窯和金村出土的器物來看,在造型和紋飾上與越窯青瓷壹脈相承,繼承了越窯的藝術傳統。雖然制作工藝還不夠成熟,但是瓷胎比較厚,淘花不純,釉層很薄,釉色青黃,沒有秘色美。而那些腹上有直條紋的瓜邊壺、多口多蓋的五管瓶、小底淺腹的茶碗,也有越瓷的特點。特別是在雕刻圖案上,我喜歡用篦紋作為裝飾,這是五代越窯流行的壹種藝術手法。曾出現在五代宋初的窯址,如余姚上林湖、上虞窯廟前、黃巖沙步等。在那些早期的龍泉青瓷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碗中雕刻的波浪紋和小花,壺身上的雲紋和蓮花花瓣,盤上的折扇紋和用樹枝包裹的花朵等。,都喜歡用篦紋,巧妙地增加了圖案變化的效果。它巧妙地運用篦具,在疏密壹致的線條下產生和諧統壹的節奏,非常規整、活潑自然,變化豐富,沒有雕琢的痕跡。浙江蕭山縣南朝山東窯青瓷就采用了這種篦紋。五代後期的越窯繼承了山東窯的傳統,早期的龍泉窯繼承了這種裝飾技法,體現了南方青瓷的藝術特色。
早期龍泉窯的主要成就是將青瓷進壹步發展到實用:大量生產大眾化的日用瓷器,這些瓷器簡單耐用,與人們的生活緊密結合,滿足了當時社會的需要。它的造型種類不多,都是盤、碗、盆、罐等日常用品。它把青瓷生產從吳越統治者的長期壟斷和壓榨中解放出來,徹底打破了“供奉之物不得官用”的局限,使青瓷在群眾中生根發芽,奠定了發展的基礎。
此外,金村還有壹些受甌窯影響的青瓷,胎骨比較薄白,釉色淡透明,接近淡藍色。器皿形狀與大窯大致相同,裝飾圖案以雕花、箅子為主。有的盤、碗上刻有旋轉的風車圖案,這是大窯所沒有的,其風格接近甌窯。這也反映出早期龍泉青瓷處於起步階段,主要是繼承了浙江原有的制瓷傳統,尚未形成自己的藝術風格。
事物的發展過程總是由粗到細,由低到高。早期的龍泉窯經過近百年的生產實踐,到北宋中期已經走在制瓷行業的前列,產品質量逐步提高。特別是在大觀、政和年間(1107-1117),趙霽為了滿足自己的奢求,因為丁瑤的白瓷太濃而無法使用,就下令汝州燒青瓷,然後在汴京設官窯,不惜工本。這時北方青瓷出現了新的情況。不僅官窯和官窯掌握了很高的技術水平,而且民窯中的耀州窯和臨汝窯也取得了迅速的發展。這無疑會促進龍泉窯青瓷。在原有的基礎上,吸收了北方制瓷的經驗,改進了工藝,增加了新品種,如:膽瓶、直頸瓶、鵝頸瓶、蓋瓶、蓋壇、蓋碗、鼎爐、定型爐、渣鬥、水盆、粉箱、燈、雙層暖碗(俗稱孔明碗)這些器物造型穩重大方,豐富古樸,具有南方青瓷的藝術風格。胎質比以前更強更白,釉汁稀薄均勻,以青綠為主,灰黃色釉相對減少。魚紋、雲紋、荷花花瓣紋、芭蕉葉紋仍是最常見的裝飾紋樣,小花、直條紋逐漸被淘汰。有莖有葉、斷枝纏枝的熟練荷花,反映了當時花鳥畫的盛行,對手工藝影響很大。故宮博物院的北宋刻蓮盤,刻有壹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和壹片側生的荷葉,僅由三片花瓣組成。只有寥寥幾筆,足夠簡單,卻充分展現了主題的形態特征,極其簡潔可愛。再如雕花魚紋盤,魚紋易波浪,巨口細鱗,雙鰭動,形神兼備,藝術概括能力高。金村出土的雕花蓮花暖碗是此時龍泉窯的壹種新形式,可以從底部註入開水,達到保溫的目的。這種別出心裁的匠心值得稱贊。它的外壁雕刻著厚厚的蓮花花瓣,碗心裝飾著壹朵有莖有葉的蓮花。又古樸美觀,具有濃郁的民間藝術特色。
總之,龍泉青瓷在漫長的起步階段積累了經驗,改進了制作工藝,提高了藝術水平,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為南宋龍泉窯的高度發展創造了條件。
(二)成熟階段的藝術特征
自南渡以來,以趙構為首的統治集團在臨安(杭州)建立了南宋,奉行投降主義路線,對內鎮壓人民,對外屈辱妥協,在東南自得其樂。由於北方被晉人占領,北宋的名窯如汝窯、官窯等都無法繼續生產青瓷。於是在臨安建立了另壹座官窯,即秀內寺窯和焦壇下關窯,燒制與北宋官窯風格相同的青瓷。但新建的官窯規模小,產量少,遠遠不能滿足外銷和統治階級奢靡生活的需要。因此,有著悠久基礎的龍泉民窯此時擴大生產,改進工藝,接受官窯訂單,獲得了與官窯相抗衡的地位,產品質量較前壹階段有了較大的提高,進入了成熟階段。
南宋龍泉青瓷首先在胚質和釉色上有了明顯的提高,由前壹階段的厚胚薄釉發展到薄胚厚釉。這種變化使龍泉青瓷生產出現了壹系列新問題;不僅在原料上,成型、施釉等燒制工藝都必須改革;而且對於造型和紋飾的藝術手法,需要使用新的設計。這時,出現了兩種不同類型的新產品;壹種是白色青瓷,是由原始制瓷傳統改良而來的代表性產品;壹種是黑胎青瓷,與官窯特征相同,是模仿官窯或接受朝廷命令的產品。兩種青瓷都很精致。
要提高青瓷的藝術水平,無疑需要在青釉上下功夫。南宋龍泉窯正在調動壹切技術和藝術手段,解決釉色問題,突出“青”字,使之真正達到“玉如冰”的藝術效果。從它的碎片中,我們可以看到上釉技術和控制還原氣氛燒制方面的傑出成就。對於那些粉紅色或梅綠色的釉料,施三四層厚釉,使釉面晶瑩、潤澤、沈穩。如果說釉是青瓷藝術的重要因素,那麽南宋龍泉青瓷的釉色在美化方面確實達到了很高的水平。因為要使藍釉的顏色深藍,增加鐵含量既不有效,薄釉也達不到。它的關鍵在於掌握釉層的厚度,就像海水壹樣,水越深,綠越厚。因此,必須將釉汁逐層勾芡,改革過去施釉的方法,才能得到滿意的釉色。這是廣大制瓷工人從長期的勞動實踐經驗中創造出來的成果。所有粉綠、梅綠的典型產品,大都釉層較厚,還原氣氛適當,所以釉色豐富艷麗,厚如凝脂,綠比玉更美,給人清新宜人的審美享受。雖然還有蝦綠、炒飯黃等壹些不太好的釉色,但此時是主流。其中白胎青瓷,素有無粒片之稱,是胎釉結合良好,火候適中的精品。至於黑胎青瓷,則以開片聞名,所謂的“魚子醬紋”和“百件垃圾”成為其裝飾特色。
由於南宋龍泉青瓷的特點是胎薄釉厚,所以無論是造型還是紋飾,都有著與北宋完全不同的風格。此時的器物造型趨於精致、簡潔、大方,湧現出大量形式新穎的品種。如盤、碗、杯、壺、瓶、罐、洗、爐、碗、罐、豆、水碗、筆筒、筆架、銀赫、粉盒、渣鬥、燈臺、香薰、花袋、鳥食罐、墨滴、雕像,包括餐具、茶具、器皿、文具、陳設品。其中,盤子、碗、杯子、洗衣機、瓶子、爐子等。有各種各樣的形狀,每壹類都有許多不同的形式。比如菜品有圓形雙魚菜、帶有象形荷葉的荷葉菜、多邊形六角菜、八角菜、花瓣形菱形蕾絲菜、向日葵花瓣菜等。碗有張口、直口、閉口、折口、葵花口、蓋碗、八角碗、菊花碗、蓮花碗、孔明碗等。這些器物不僅樣式多、用途廣,而且結構工整、立意巧妙,輪廓線條變化和諧,達到了實用與美觀的統壹,表現了典型的南方青瓷藝術風格。
在紋飾方面,改變了北宋普遍采用的刻紋方法,加上浮雕、堆貼花,或只用少量凹凸和弦,既滿足了薄胎厚釉的藝術要求,又使紋飾精致突出,相得益彰,從而達到了薄胎厚釉與紋飾的矛盾統壹。
運用雕塑技法作為青瓷裝飾有兩種形式:鳳耳瓶、魚耳瓶等耳紋,按照確定的主題塑造成半立體的形象,印刷並貼附在瓶肩,是整體造型不可分割的壹部分,具有很好的裝飾效果。另壹種是大量流行的浮雕豐滿蓮瓣,主要裝飾在碗碟外壁,層次分明,雍容大方,比前壹階段高了壹個臺階。
兩端相對的雙魚附在碟洗間,是南宋龍泉青瓷最常用的裝飾。有時候把壹只小烏龜插在荷葉碗裏也挺有意思的。這種貼花通過豐富的釉層,像隱藏在綠色的波浪中,使主題更加生動。它易於制造,有利於大規模生產。元明時期為龍泉青瓷所傳承,深受群眾喜愛。
甚至連輪胎上面的凹凸弦和八卦(爐內最常見)制作操作都非常簡單,有壹定的美化效果。此外,青瓷中也有少量使用胎骨較厚的雕花,留有壹點前壹階段的裝飾風格。
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南宋龍泉青瓷的裝飾技法趨於簡潔,壹切以工藝為主,做到清晰、大方、精致、巧妙。有些器物完全靠釉色和造型取勝,沒有紋飾,也有其獨特的藝術價值。
(三)衰落階段的藝術特征
到了元明時期,龍泉窯的青瓷質量已經不如南宋了。壹般比較粗糙,釉薄而輕,胎骨較厚,造型笨拙,紋飾堆砌,出現了壹些封建迷信。藝術風格變得越來越庸俗。這個南方名窯就不用說了,漸漸沒落了。
有始必有終,這是事物發展的規律。龍泉窯隨著歷史進程由盛而衰也就不足為奇了。南宋鼎盛之後,到了元朝。由於元朝統治集團的野蠻破壞和殘酷壓迫,生產遭到嚴重破壞,人民流離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民族矛盾十分尖銳。在當時嚴酷的階級鬥爭中,大量勞動人民失業流亡,妻離子散,農業和手工業損失尤為嚴重。在大姚元代窯址,曾發現壹件青瓷墊圈,口邊銘文寫著:“萬水千山望妳歸,歸後清河惜”,是當時勞動人民血雨腥風的歷史見證。
另壹方面,龍泉窯仍在原有生產基礎上發展,繼續燒制大量青瓷。並且隨著元朝國力的日益增強和對外貿易的活躍,瓷器成為當時出口的重要物資之壹。意大利凱爾?馬可·波羅和摩洛哥人阿布·阿蔔杜拉都在遊記中提到,元代有許多外國商船聚集在泉州、廣州等商業場所出口瓷器。為了滿足當時外銷的需要,龍泉青瓷燒制了許多大型器物,包括高度超過1米的牡丹花瓶和直徑超過50厘米的雕花盤,標誌著這壹時期制瓷的藝術水平。
但元朝滅宋後,即在北方建都,政治經濟重心自然轉移,浙江不如南宋繁榮,龍泉窯的生產不能不受到影響。政府壟斷的景德鎮,遠離交通不便的龍泉窯,成為中國制瓷業的中心。而且此時白瓷正在蓬勃發展,占據主導地位,新品種如青花、釉裏紅等。在國內外都比較流行,各地瓷窯都改燒白瓷了。在這種情況下,龍泉窯大多生產商品,追求產量,藝術質量明顯下降。瓷胎是灰色的,器皿又重又笨拙。前壹階段的白胎青瓷和黑胎青瓷的生產已經停止。釉層也改為壹次施,薄而透明,釉色不壹,缺少瑩潤柔和的美感。也許是為了使釉色稍有變化,壹些盤、碗、瓶、罐等器皿都用東晉以來流行的棕點裝飾。至於那種精致的粉綠色和梅子綠色的釉色,就很少見了。
此時,雖然器的形狀和種類也有所增加,但制作不夠細致,粗糙馬虎。因為胎太厚,所以造型平淡無奇。底厚1 cm以上,底足裝飾極不規則。環形墊餅用來撐燒,足中無釉。
至於紋飾,則重在雕花、疊貼花、印雕等技法,大小器皿壹般都有花紋。其中,堆貼花和雕花最受歡迎。比如妳貼花雙魚洗的話,大部分貼的雙魚都是不上釉的,為了有意保留瓷胎的本色,從而與釉面顏色產生藍紅的對比。又如雲和盤、雙峰盤、龍紋盤、露桃盤、露荔枝盤等。,也是堆貼花,使紋飾凸出盤心,與貼花、雙魚洗的方法基本相同。但是桃花紋和荔枝紋的貼花太高,不實用。大量糾結的花和殘破的花果,多為雕花。尖而長的菊花花瓣圖案是由蓮花花瓣圖案演變而來的。有些物件內外都有裝飾,讓它們流回雜亂。有些是腦子裏印著字的,比如“清河”、“石林”、“福壽”、“吉利”、“八思巴”。從藝術評價來看,這些裝飾大多構圖平淡,線條無力,要麽堆砌,要麽散漫。不像北宋紋飾那樣豪放傳神,也不像南宋紋飾那樣精致大方。雖然應用了大量的裝飾圖案,但無法掩蓋其藝術衰落。
到了明代,龍泉窯的生產規模已逐漸縮小,但仍集中在大姚地區。過去文獻中把這壹時期的青瓷稱為“滁州窯”是不準確的。明初,龍泉的制瓷者曾試圖恢復宋代龍泉青瓷的藝術風格,復興元代被破壞的優良民族傳統,燒制出壹些白胎厚釉的產品。比如顧世成正統時期(1436-1449)的作品,形制完整,釉色厚重,可以代表當時的燒制水平。
但總的來說,青瓷走下坡路了,景德鎮的官瓷行業占據壓倒性優勢。各種新品種,如季紅、慶忌、青花、五彩、釉下紅,都可以和非龍泉民窯的青瓷相媲美。所以後來青瓷質量下降,產品粗而不精。釉色以豆綠為主,又因釉層含有大量氣孔,疏松不亮。作為出口商品,大花瓶、盤子、罐頭等。繼續生產,仍能保持壹定的工藝質量。
明代龍泉青瓷也是重裝飾,風格較元代更為纖巧。道臺附近有壹種帶人物的花紋,如“趙貞女”、“蔡伯介”、“李白攻書”、“韓信軍才”,結構雷同,人物模糊,技法拙劣,藝術風格低下。到了明末,龍泉青瓷粗制濫造,形制局促、細長、搖搖欲墜。俗話說“治後質粗色惡。”說明明代龍泉窯在成化、弘治(1465—1505)之後,每況愈下。到清朝初年,這壹浙江省內久負盛名的民窯就再也沒有恢復,被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