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因為只有把每壹個真正的知識互相比較,把我們所知道的東西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綜合起來,才能完全掌握這些知識,才能真正擁有它們。
但是,雖然我們可以隨意安排自己的閱讀和學習,但是隨意安排自己的思維真的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也就是說,正如火需要通風才能啟動和持續壹樣,我們的思維活動也必須由我們對思維對象的興趣來激發和維持。而這種利益可以是純粹客觀的,也可以只是因為主體的利益。
只有涉及到個人事務,人們才會感受到主體引起的興趣;“對事物保持客觀的興趣,只對喜歡在大自然中思考的人——大自然賦予了他們這樣的頭腦,思考對他們來說就像呼吸空氣壹樣自然。”但這些人相當少見。所以,大多數學究很少對事物感到客觀的興趣。
二
獨立思考和讀書對我們精神思想的影響是不壹樣的,差別大的不可思議。所以,這種不同的效果,不斷拉大了不同心智能力的人之間的距離——因為根據他們思想能力的強弱,人們更傾向於獨立思考,或者閱讀別人的思想。
也就是說,強烈的閱讀行為給我們的精神頭腦帶來了與我們閱讀時的精神情緒和傾向不壹致的奇怪和陌生的想法。這兩者的區別就像海豹和蠟壹樣——現在海豹會強行把記號壓在蠟上。這樣,我們的思想和精神完全處於外部壓力之下去思考這件事,然後去琢磨那個道理——而我們只是沒有欲望或情緒去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去思考。
相比之下,當我們自發地思考時,我們只是讓自己的興趣,而這種直接的興趣是由外部環境或我們頭腦中的壹種記憶更詳細地定義的。換句話說,“我們直觀看到的外部環境並沒有像閱讀東西壹樣把某種觀點強行灌輸到我們的頭腦中”,而只是為我們提供了思考與我們的心智能力相稱、與當前心情壹致的事物的素材和機會。
所以,‘過多’的閱讀會讓我們的精神失去彈性,就像把重物壓在彈簧上會讓彈簧失去彈性壹樣;讓自己不去思考的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在每壹分鐘的空閑時間,立刻拿起書本。這個習慣解釋了為什麽死記硬背的書呆子變得比以前更簡單,更笨,文筆也失去了更上壹層樓的機會。就像波普說的,這些人總是讀別人的,但不會被別人讀。
書呆子是看書的人,但是思想家,天才,照亮世界,推動人類進步的人,直接看這本大書。
三
歸根結底,只有我們自己的根本思想才會有真理和生命力:因為只有我們自己的思想才被真正地、完全地理解。我們讀到的別人的想法,不過是別人留下的殘羹剩飯,陌生人穿過的衣服。
把通過閱讀獲得的屬於別人的思想與自己的思想相比較,就像把史前時代植物化石的痕跡與春天盛開的植物相比較壹樣。
四
閱讀只是我們自己思考的替代品。讀書的時候,我們在被別人拉著走。另外,很多書唯壹的用處就是告訴我們,有那麽多錯誤的道路,壹旦我們讓自己跟隨他們的指引,就會轉入壹個真的不可想象的歧途。但是那些跟隨他們守護神指引的人,也就是那些自發的,獨立的,正確思考的人,有壹個可以找到正確方向的指南針。
因此,我們只有在思想的源泉枯竭的時候才能讀書——而頭腦和思想優秀的人枯竭是常有的事。趕走和消除自己原有思想的目的,只是為了看壹本隨手拿起的書——這是對我們聖靈的犯罪。這樣的人就像為了考察植物標本或欣賞青銅雕刻的自然風光而避開了無盡的大自然。
雖然有時候我們可以很容易地在壹本書裏找到壹個我們通過艱難緩慢的思考和組合而發現的觀點或真理,但是通過自己的思考而獲得的知識要有百倍的價值。
這是因為每壹種知識或觀點,只有通過自己的思考,才能真正融入我們的思想體系,成為整體的壹部分,成為活的肢體;它可以完美而牢固地與我們的整體思維聯系在壹起,它的依據和結果可以被我們理解,這種理解也可以帶來我們整個思維模式的色彩、基調和烙印;當我們需要的時候,這種理解就可以用在我們的指尖。所以這種想法有堅實的基礎,永遠不會消失。
也就是說,壹個獨立思考的人,他只知道後來認同自己觀點的權威,那些權威的說法只是證實了自己的觀點,增強了自己的信心。相比之下,那些書哲,從權威的角度來說,是從閱讀中編造別人的觀點和看法。“這種東拼西湊的想法就像壹個由奇怪怪異的零件組裝而成的機器人,而壹個獨立自立的想法就像壹個活生生的人。”這是因為獨立的、自我導向的思想是以類似於活人誕生的方式產生的:外部世界使思考的心靈懷孕,思想的果實隨後產生。
我們了解到的真相,只是貼在我們身上的假肢、假牙、蠟鼻。最多就是手術植皮裝的假鼻子而已。但是,通過我們自己的思考獲得的真理就像我們天生的四肢——只有這些東西才真正屬於我們。這就是思想家和書呆子的區別。
所以,獨立思考的人所能獲得的智力收獲,就像壹幅生動美麗的圖畫:光影準確,色彩恰到好處,色彩和諧統壹。然而,壹個古舊的學究讓他的腦袋看起來就像壹個裝滿了五顏六色、斑駁陸離的顏料的大調色盤:即使顏料排列得井井有條,整個調色盤仍然缺乏和諧、連貫和意義。
五
“閱讀”意味著用別人的思想而不是自己的思想去思考。沒有什麽比別人思想的湧入對我們自己的思維活動危害更大的了——連續閱讀恰恰是把大量陌生的、外來的思想引入我們的頭腦——只有通過我們自己的思維活動,才能發展形成壹套連貫統壹的思想——即使整個思想嚴格來說並不完整。
這是因為這些奇奇怪怪的外來觀念來自不同的頭腦,屬於不同的思想整體,它們的色彩也是混雜不純的;這些湧入我們頭腦的大雜燴永遠不會自動變成思想、觀點和信仰的統壹體。相反,他們很容易在頭腦中造成巴比倫語的混亂;而壹旦被這些亂七八糟的噪音充斥,心靈從此會失去所有清晰的主見,接近瓦解和紊亂。
這種情況在很多書呆子學究身上都有,結果就是這些學究在健康認識、正確判斷以及現實生活中的技能和智慧上,都比很多沒文化的人相形見絀,因為沒文化的人總是把從外界的東西、實踐經驗、與人交談、在小許讀書等獲得的壹點點知識,屈從並融入到自己的思想中。而知識中的“思想者”在更大程度上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雖然這類人需要大量的知識,因此不得不大量閱讀,但他們的頭腦和思想足夠強大,能夠把所有這些知識都控制住,吸收和同化,並融入他們的整體思想;很多知識也受制於他們有機的、連貫的整體思想——在這些整體思想中,偉大的、優秀的觀點越來越多。
他們的思維像管風琴的基本低音壹樣主宰著這裏的壹切,它永遠不會被其他聲音蓋過——但這正是書呆子們的遭遇:在他們的頭腦中,這就像不同音調的音樂片段相互幹擾,基本音調已經消失了。
六
那些用壹生的時間去讀書,從書中汲取智慧的人,就像讀各種遊記去詳細了解壹個地方。壹個熟悉某地遊記的人,可以為我們提供很多關於這個地方的信息,但歸根結底,他並沒有對這個地方的真實情況有壹個連貫、清晰、透徹的了解。
相比之下,那些花時間思考的人就像是親自去過這個地方的遊客:只有他們自己才真正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們對那個地方的東西有著連貫的認識,說起這些東西來,真的如數家珍。
七
與獨立的思想家相比,平庸的書哲就像歷史的調查者和歷史的見證者;後者講的是他自己對事物的個人的、直接的認識。所以,歸根結底,所有獨立思考的人都是相互協調壹致的,觀點的不同只來自於立場的不同。如果立場沒有不同,那麽他們也會說同樣的話,因為他們說的只是自己的客觀看法。
我不止壹次帶著壹些猶豫把壹些命題公之於眾——因為它們與通常的觀點相反——但在那之後,我又驚訝又高興地在古代偉大思想家的著作中找到與我相同的觀點。相比之下,那些書哲學家只是重復壹個人的觀點和那個人的意見,以及另壹個人對這些的反對意見,等等。
“他們將這些東西相互比較,反復權衡,做出壹定的判斷——用這種方式,他們試圖找出隱藏在事物背後的真相。在這方面,書籍哲學家類似於基於考證的歷史學家。”
比如他們會調查萊布尼茨是否曾經信仰過斯賓諾莎的哲學等等。證明我這裏所說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赫爾巴特對自然權利和道德的分析,以及對自由交流的談論。這種人孜孜不倦的努力可能會讓我們驚訝,因為我們覺得他們只要專註於事情本身,稍微獨立思考壹下,就能很快達到目的。
不過這裏面有壹點難度,因為我們能不能獨立思考,能不能獨立思考,不是由我們的意願決定的。我們可以隨時坐下來看書,但不能隨時坐下來思考。換句話說,思想就像客人:我們不能隨時召喚他們,只能等他們來。
當外在的機遇、內在的情緒、精神的專註巧妙地和諧結合時,對某件事的思考就能自動展開;而這個條件是那些書本哲學家永遠不會遇到的。甚至在思考與我們個人利益相關的事情時,整個過程也解釋了我在這裏所說的。
如果我們必須對這樣的個人事務做出決定,那麽我們就不能在任何時候坐下來,仔細考慮各種理由和理由,然後再做出決定。這是因為經常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個時候,我們很難集中精力去考慮我們要考慮的事情,而是思緒飄忽不定,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而我們對思考這件事的不情願和厭惡,有時甚至要為這種現象承擔壹定的責任。
所以不要勉強自己,要等待適合思考事情的心情自動到來。但這種情緒往往是意想不到的,反復出現的,不同時間的不同情緒會對被考察的對象產生不同的光照。這個緩慢的過程就是我們常說的‘考慮成熟’。思考的任務必須分開做幾次。
這樣,很多以前被忽視的東西,以後就會引起我們的註意;甚至我們的厭惡和不情願也會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消失,因為壹旦我們清楚地把握了這些我們討厭去想的東西,它們就會更容易被接受。
同樣,在思考理論問題時,也要等待合適的時機。即使是思想能力很強的人,也不可能壹直自發地、自發地思考。因此,除了自發思考之外,花其他時間是壹個好主意,而閱讀,正如我已經說過的,是我們自己思考的替代品,為我們的精神心靈提供素材,因為在閱讀的過程中,別人為我們思考事情——盡管這總是以壹種不是我們自己的方式。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不應該讀太多;只有這樣,我們的頭腦才不會習慣於頭腦的代入,而忽視了理解事物的能力。也就是說,只有這樣,我們才不會照搬前人,不會因為跟隨別人的想法而疏遠和偏離自己的思維方式。
最後,我們應該完全逃離現實世界的場景,僅僅是為了閱讀,因為在觀看現實世界的時候,我們有更多的外部機會來觸發我們的獨立思考,適合這些思考的情緒比閱讀的時候出現的更頻繁。
這是因為我們直觀看到的事物和現實,是我們思維頭腦所考察的自然對象,因為它們具有獨創性和力量;這些東西很容易刺激我們的心智。
按照上面的思路,如果獨立自主的思想家和書哲們甚至在各自的表達方式上已經顯示出了他們的優越性,我們也不會感到奇怪。前者的表達帶有嚴肅性、直接性和獨創性的標誌,他們的思想、觀點和表達都來源於他們對事物的體驗。
相比之下,書哲們說的壹切都是二手的,包括傳下來的概念,東拼西湊的糟粕,呆板,呆滯,無力,就像印記被復制了壹遍。他們的文筆,由陳詞濫調、成語和最新的時髦詞匯組成,就像壹個只流通外幣的小國——因為這個小國沒有自己的硬幣。
八
純粹的體驗和閱讀壹樣,不能代替思考。純經驗和思維的關系,等於吃和消化吸收的關系。當經驗誇口說只有通過經驗的發現才能推動人類知識的發展時,無異於誇口說全身的生存只是嘴巴的功勞。
九
壹部真正有思想的作品與其他壹般作品的區別在於,前者具有壹種‘絕對’和‘確切’的特征,以及由此產生的清晰明了。這是因為有思想的人總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而表達的方式可以是散文、詩歌或音樂。而思想平庸的人,就缺乏這種幹脆、果斷、清晰。單從這壹方面,我們就能立刻分辨出兩個思想能力不同的人。
具有壹流思維能力的人的特征標誌是他們的判斷直截了當,毫不含糊。他們所表達的是自己思考的結果,甚至表達觀點的方式也無壹例外地表明了這壹點。所以,這些人在思想的王國裏像國王壹樣直爽;別人轉過頭來說他——這已經可以從他們缺乏自己特色的表達風格上看出來。
可以看出,每壹個真正的、獨立的、有自我思考的思想家,在這方面幾乎都和王子壹樣:“他的表達直截了當,從不躲躲閃閃、畏首畏尾;他的判斷,就像壹個國王發布的命令,來自於他自己足夠的力量,也是直接表達出來的。”
這是因為這樣的思想家不會順從地采納權威的觀點,就像國王不會接受命令壹樣;相反,他只承認他已經證明的東西。相比之下,思維普通的人,受制於各種流行觀念、權威意見和世俗偏見;他們和默默遵紀守法的普羅大眾沒什麽區別。
十
那些急切而倉促地提出權威聲明來決定爭議性問題的人,在邀請別人的想法和意見作為增援時,的確是沾沾自喜,因為他們無法求助於自己的理解和觀察——這些正是他們所缺乏的。這種人數量極大。正如塞尼加所說,“大家都寧願相信,也不願判斷”。所以壹旦出現爭議問題,權威的發言就成了他們用來擊敗對方的武器。
如果任何人參與到這種爭論中,他絕對不應該用證據和論據來捍衛自己的觀點。這是因為對付這樣的武器,對手無法思考和判斷洪水中有角的捷古弗裏特。所以,我們只能把這些人認為權威的意見搬出來作為“因為敬畏而有效的論據”,然後我們就可以大聲喊,“走!勝利!”
十壹
在現實的王國裏,雖然有時是那麽美好、迷人、舒適,但我們永遠只是生活在壹種需要不斷克服的沈重氛圍中,而在思想的王國裏,我們卻成了壹個沒有生命的精靈,既沒有負擔,也沒有艱辛。所以,壹雙精致而豐富的心靈在壹個美妙的時刻找到的幸福,是這個地球上任何幸福都無法比擬的。
十二
我們腦子裏的想法就像我們的戀人壹樣:我們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想法,戀人也永遠不會變心;但是眼不見,心不煩!最精致的思想,如果不寫下來,可能從此不可挽回地被遺忘,我們的戀人可能會追隨別人,除非他們娶了我們。
十三
壹個人可以產生很多對自己很有價值的思想,但其中只有很少的幾個思想能夠有能力通過* * *振鈴或者反射來發揮效果。換句話說,只有少數觀點在被寫下來後仍然能引起讀者的興趣。
十四
但是,我們壹開始想出來的東西,純粹是自發的,有上進心的,有真正的價值。換句話說,我們可以把思考者分為兩類:壹是自發的、為自己思考的人,二是隨時為其他不同目的思考的人。前者是真實的、自發的、自我激勵的思想家,具有雙重含義;這些人是真正的哲學家。這是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認真、嚴肅地對待自己思考的問題;他們存在的快樂和幸福也在於他們的思想。
後者是詭辯家;他們只是想表現出深思熟慮的樣子,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從別人那裏得到好處——這些就是這類人的快樂,他們只關註這方面。從壹個人表達思想的方式,我們可以很快看出他屬於哪壹類人。利希滕貝格是第壹種人的例子,而赫爾德屬於第二種。
十五
“現存問題”是多麽巨大和緊迫——這個問題迎面而來,無法回避!這種存在是晦澀的,充滿疑惑的。它正承受著痛苦,轉瞬即逝,如夢似幻!壹旦我們意識到這個巨大而緊迫的謎團,所有其他的問題和目標都將變得微不足道。
同時,除了少數極少數的例外,我們看到的幾乎所有人似乎都沒有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問題——事實上,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人更關註其他壹切,而不是現存的問題;他們過著壹天算壹天的生活,從來不會長期思考個人的未來,因為他們要麽明確拒絕考慮這個問題,要麽願意接受某壹套流行的玄學並滿足於此。
如果我們仔細考慮以上所有,我們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人被稱為‘有思想的生物’,這只是廣義上的;這樣就不會在人頭腦簡單無腦的特點上做文章了。相反,我們會意識到,雖然正常人的智力視野超過了動物——動物沒有未來和過去的意識,它們的整個存在就像現在壹樣——但人的思想視野並沒有像人們普遍認為的那樣遠遠超出動物。
與我上面說的相對應的事實是:即使在交談中,我們也發現大多數人的思想都是短暫而突兀的,像割下的幹草壹樣破碎;從這些支離破碎的思緒中,我們理不出壹條稍微長壹點的主線。
如果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的人是真正有思想的生物,人是不可能無所事事,無所顧忌,各種漫無目的,各種驚人的噪音為所欲為的。如果大自然真的想讓人思考,她不會給人耳朵。至少她會給人壹雙密封的可閉合的耳朵,就像我羨慕的蝙蝠的耳朵壹樣。
但是,“人和其他生物壹樣,其實只是可憐的動物,人的能力只是為了維持自己的生存而設計的。”正因如此,人需要隨時張開耳朵,自動自覺地通知自己追蹤者的到來,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