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月
從前,鎮江千秋橋東邊,住了個很有名氣的書畫家,叫米芾。他畫什麽像什麽,跟真的壹樣,稱得上是壹枝神筆。
米芾脾氣十分古怪,人們都叫他“米顛”。說他顛,其實他不顛。他很有骨氣,不歡喜巴結人,尤其是對有權勢的,大到當朝天子,小到州官縣令,他連句恭維話都沒有。所以他雖有壹肚子的才學,也沒有做大官。
有個人,和米芾的老子米佐壹起***過事,壹直閑居在鎮江,說起來同米芾的交情也有多年了。不過米芾總是看他不起,因為這個人見到做官的骨頭就軟了。
有壹次,這人為了巴結壹個當朝的大官,就死皮賴臉地來央求米芾畫幅中堂,好拿去孝敬大官。這人說壹次,米芾答應壹次,說兩次,他答應兩次,可答應了三年零六個月,就是不曾給他畫過壹筆。
後來,那個京城裏的大官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三番五次催這人:“米芾的畫怎麽還沒有畫好?”這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馬*拍不成,再被踢壹腳。這天壹大早,他就跑到米芾家裏,坐請米芾畫畫。
他從早上坐到中午,又從中午坐到晚上,說了半天,只見米芾答應,不見米芾動手。壹直到月亮升上來了,米芾才慢吞吞地踱著步子,走進書房去磨墨。這人壹看,嘴笑得豁到了耳朵根,也跟著進了書房。他才跨進書房,米芾已經把宣紙卷起來了。啊呀,真是神筆,畫得這麽快。這時,米芾就把紙卷交給這人,並關照說:“好了,妳拿回去吧。不過路上不能看,到家才能看。我可不畫第二張噢!”
這人接過畫掉頭就跑。他跑著跑著心裏冷了壹半:米芾怎麽畫得這麽快?這個人瘋瘋顛顛的,不要是拿我作耍啊。他叫我路上不能看,叫我不看我偏要看,路上看跟到家看還不是壹樣的。當時,他剛巧走到千秋橋上,他剛把畫展開,只聽見“撲通”壹聲響,壹個“東西”跳到河裏頭去了。他低頭壹看,只見壹個月亮悠悠地往下沈,水影子裏有兩個月亮。再看看宣紙,上面什麽也沒有。他想:原來他畫的是壹個月亮,可現在掉到水裏頭去了。他急忙回頭去找米芾,米芾問他:“哪個叫妳在路上看的?這只好怪妳自己,我說過不再畫第二張了!”
這人沒有辦法,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回去想想不死心,又拿著竹籃子到河邊去撈。撈了三天三夜也不曾撈到個亮月子。
事後,這話壹傳開,米芾更有名望了。有人講:“米芾根本沒替那個人畫,只是坎了個圓硯臺。”有人講:“米芾料定那個人上了千秋橋就要看畫,才畫了個真的亮月子,掉到水裏頭去,叫這家夥到頭是竹籃撈月壹場空。”
顛公拜石
米芾在我們漣水,大家尊稱他叫米公。他平日非常愛好古器物,特別是石頭,不見奇石還罷,壹看見就愛不釋手。甚至要出數十、數百倍的銀價去買。因此有些人稱他為米顛公。
米公在漣水做官時,壹次下鄉視察民情,在城北雞鵝山附近的壹個村莊,發現壹位老婦家倒塌的墻下有壹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正發著光哪。米公看到後,連喊:“奇石!奇石!”便向老婦人施禮道:“妳家的這塊石頭可賣?”因為米公下鄉改換了便裝,老婦人並不認識他,便漫不經心地搖搖頭,說道:“不賣!”米公聽說不賣,就走了。
第二天,米公察訪了幾個村莊,路過這裏,又向這個老婦人談起賣石頭的事。那老婦人心想:壹塊爛石頭能值多少錢?賣它做啥!放在家裏墊墊墻根也是好的,於是又壹口回絕了。米公只得戀戀不舍地回府去了。
第三天壹早,米公用完了早餐,照例下鄉察訪,又經過了這壹家。這壹次米公並未與老婦人攀談,只是站在遠處呆瞪瞪地望著石頭出神。老婦人見他再三登門,於是便招呼米公:“學官,妳既然喜歡這塊爛石,就送給妳吧!”米公壹聽老婦答應了,欣喜若狂,連忙揖拜,口稱多謝。隨即從衣囊中取出三十兩紋銀,雙手捧給老婦。老婦壹見,頓時驚慌失措,說道:“學官,哪裏值得這麽大價錢?這石頭是我送給妳的,它放在家裏也沒有大用處,快把銀子收起來!”米公說:“我平生酷愛奇石,難能妳肯將此石賣給我,萬謝!萬謝!”經過米公再三苦勸,老婦人終於收下了銀子。後來*佞們知道了此事,相譏道:“米芾如此癡呆,真不愧為名副其實的顛公!”米公聽到後,並不申辯,卻每每就以這股顛癡勁來為民請命,痛斥*邪,弄得壹般貪官汙吏下不了臺,拿他沒得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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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別名米襄陽、米南宮等,1051年-1107年),字元章,時人號海嶽外史,又號鬻熊後人、火正後人,出生於湖北襄陽,祖籍山西。北宋書法家、畫家、書畫理論家,其書畫自成壹家,枯木竹石,山水畫風格獨具,創立了“米點山水”,與蔡襄、蘇軾、黃庭堅合稱“宋四家”。
米芾曾任校書郎、書畫博士、禮部員外郎。其人能詩文,擅書畫,精鑒別,是集書畫家、鑒定家、收藏家於壹身的全才。但其個性怪異,舉止顛狂,遇石稱“兄”,膜拜不已,因而人稱“米顛”。曾被宋徽宗詔為書畫學博士。他在書法也頗有造詣,擅篆、隸、楷、行、草等書體,長於臨摹古人書法,達到亂真程度。主要作品有《多景樓詩》《虹縣詩》《研山銘》》《拜中嶽命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