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女作家毛竹
東方竹子很珍重地收起那字畫,那感覺給人是在收卷壹個無價之寶。沒想到賈平凹又殺出壹句話:“別人求額額都不寫,今天主動給妳寫,妳曉得這個扇面值多少錢嘛?”這壹句話又把竹子嚇了壹跳。
陜西作協副主席曉雷和賈平凹大作家約見時,玩笑說要帶壹位被稱作“中國頭號”的去見他。賈平凹問“什麽頭號?”曉雷說“美女作家頭號”。
東方竹子馬上站起來反抗,說自己從不願被稱做美女作家。
其實生在大巴山長在青藏高原的東方竹子自稱是“原始人”“野丫頭”“巴山女兒”“雪蓮花”“藏紅花”“青藏丫頭”。被人稱做“戴骷髏頊鏈的雪山女神”。如果為了運作為了獨出心裁非要加壹個“中國頭號”那麽東方竹子比較願意被稱作“中國頭號魔力女作家“或是“中國頭號魅力女作家”。東方竹子寧肯別人稱她為“大巴山主峰神農架的頭號野人”“青藏高原頭號魔女”也不願被稱作“中國頭號美女作家”。毛竹從來想展示的是內在的東西,而不僅是外在的。
曉雷主席“噓”壹聲說:妳不曉得,賈平凹喜歡接見美女作家。其它是啥作家都不行。只有說美女作家會見,他再忙也抽出時間擠出時間。東方竹子只好作罷。
於是就有了東方竹子和賈平凹的會晤。
東方竹子壹進門,賈平凹就驚呼了起來:“太漂亮了!”
東方竹子臉上壹臉驚奇。這個賈平凹真是壹個怪人,就算是覺得壹個女子有些漂亮,有些風度,有些氣質,也不至於至於采取驚呼的方式。
東方竹子那天上身著短袖天藍唐裝,下身著白色甩褲,腳上的鞋子是牛皮貼花繡邊壹腳蹬。
東方竹子探頭看了看平凹大師的書房,臉上的迷惑才有了答案。原來平凹大師的工作室實在是太幽暗了,恍若是走入廟堂高宇,室內壹股濃重的的陰氣肅穆直沁人肺腑直逼骨髓。東方竹子的出現,帶著天藍唐裝的綢緞的光芒,如同倏然從門外射進的壹道明麗的天藍。難怪幽暗中似乎呆了幾千年的賈平凹采取了驚呼的特別的方式來迎接東方竹子。
東方竹子沒有想到看慣美女如雲的大作家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歡迎自己。因為大凡見過自己的人有說美的、有說醜的、有說有氣質的、有說不怎樣的、有說天生麗質的、有說像原始人的、有說有股野味的、有說不看更好看的…………可是從沒有人采取驚呼的方式。
進入這幽暗的工作室,東方竹子變得更加安靜起來,因為這書房雖然在城市裏卻真的有壹種遠離城市的進入古墓的森涼,使人不得不安靜下來。可能和這書房中有許多是從墓地出來的寶貝文物,帶出地層深出的涼氣陰氣有關。
東方竹子飄逸出塵地進入平凹的書房,在幽暗中流動,藍色唐裝使她如同壹個神秘的發光體。
東方竹子文靜秀氣坐下,定眼細看,原來黑暗中還坐著壹個不起眼的年輕的女孩子。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代替平凹愛妻俊芳的小護士。剛才之所以沒有看到是因為這女孩子身上穿的居然是黑衣服,故而和這幽暗渾然壹體。
曉雷、東方竹子、平凹坐下聊了壹會兒。
其間東方竹子起身參觀平凹大師的書房。讓東方竹子十分驚奇的是賈平凹幽暗的工作室中中有壹間居然密密地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陶罐。那些陶罐根本不是擺設在那裏而是堆在那裏,如同剛出土的文還沒及整理不說,根本就沒從墓坑中拿出來,毫無藝術效果。
賈平凹起身跟在東方竹子後面做介紹。
這個賈平凹是這樣給東方竹子做的:“這些不值錢!”“這些值點錢!”“這個值錢!”“這個可能值點錢!”“這個值三萬!”“這個值幾十萬!”“這個是無價之寶!”
仿佛在賈平凹的眼裏,這些都不是古董,也不是文物,更不是珍寶,沒有朝代,沒有歷史,沒有故事,沒有主人,不知哪個匠人制造,不知道有沒有傳說,不知道哪裏是出土地點,而只是“不值錢”“值點錢”“值錢”和“可能值點錢”“值三萬”“值幾十萬”“無價之寶”。
似乎賈平凹的眼裏根本不見這古文物,而是看見這陶罐中“沒裝錢”,“裝了點錢”“裝了不少錢”和“可能裝了些錢”“裝了三萬元”“裝幾十萬元”“裝了數不清的錢”。
這堆錢,那堆錢,仿佛平凹大師看到的情景,不是東方竹子走在他的古陶罐中,而是東方竹子走在壹大堆錢,壹小堆錢之間。
東方竹子可能覺得十分好玩,笑了,笑得整個幽暗房子都射進些亮光。
這個賈平凹真是壹個天下最可愛的大俗之人。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大俗才使他走向大雅。
從那陶房出來左邊壹間是平凹大師的書房。那書房還是很有藝術感覺的。墻上掛有壹張完整的很有靈性的狐皮,大書架上掛有賈平凹幼拙古撲好看的字畫。這些東方竹子沒來就從平凹的書上看到過。整體看起來,這個書房不似壹個書房而似壹個別致的古董收藏庫房。
東方竹子定眼細看,在畫案的正上方南墻上,赫然掛著平凹大師書寫的“大堂”字。卻是直接寫在三合板上的。帶出的還是那種古樸、幼拙。看來平凹大師也想當老爺,只是給古陶罐們當老爺?還是給歷代的古陶罐主人當老爺?還是給天下的文人當老爺?還是給天下人當老爺?還是給天下的官當老爺?
這個平凹大師想當的壹定不是“縣府老爺”或“知府老爺”或“中國老爺”?
竹子忽然記起平凹大師的《談人生》中的句子:“愛漢陶罐的作家書屋,貳仟年正月
起名大堂”。竹子說:看來這大堂2000年正月得名。
看到東方竹子看出趣味,平凹大師有點遺憾地說:這個工作室要搬了,這裏快成“廢室”了。東方竹子笑,帶點玩皮:不是“廢室”是“廢都”吧?
平凹大師問了許多,說是看到過竹子的散文。還問起中國石油文聯文協的路小路,
王世偉等人現在的情況。
東方竹子想起,有壹次路小路說他有壹次陪平凹大師出差,順口說了壹個題材,平凹聽後馬上改寫成壹篇作品。當時東方竹子有點懷疑,現在看來似是真的了。
東方竹子說起自己出生的陜南大巴山和平凹大師出生的商洛地區都屬漢水流域。只
是平凹大師在漢水上壹個支流。且談到雖然只差壹個支流可是兩地完全不同聽風俗。東方竹子的大巴山人都說四川話,唱漢劇二黃;可是平凹的商洛人都說陜西話,唱秦腔。
東方竹子談到八十年代那個古老的紫陽城。東方竹子之所以談到是因為知道平凹大師去過那裏,且對那裏有著特別的興趣。
東方竹子說這次來西安,在西安城墻內的老城走走,感覺是走在中國二十、三十年
代的大街上。真是奇跡:西安的城外反倒是發展起來,城內,老城,壹個城市的中心,居然被廢棄了。這才意識到平凹大師的《廢都》這個書名真是起絕了。賈平凹聽著,很有同感地點著頭。
正談著,貢平凹忽然想起什麽,殺出壹句:“妳現在可以拍照了!”
這讓毫無準備的東方竹子吃了壹驚。東方竹子並沒有準備這麽早拍照的。因為來時
拿的相機實在太破太老太舊,拿不出手,也怕照不好,故來沒準備這麽早拍照。
看來賈平凹大師會見的人太多了,使得賈平山凹大師有了會見人的程序。
賈平可能看出東方竹子的吃驚,便說:“額們先拍,照然後再談話,免得心有旁騖。拍完了我們好好靜下心來聊!”
這會該輪東方竹子不好意思了。東方竹子說:我只拿了壹個老海鷗,閃光燈還壞了,只有湊合著照了。”賈平凹似乎十分遺憾:“為啥不拿個好機子?”“我的好機子佳
能的專業機子大太沈背不動,加之路上我壹個女記者不安全。”
於是三個人認真地站著,讓那個女孩子幫助拍照。
沒有閃光燈,賈平凹的書房又幽又暗,幾乎看不到對方,三個人就那麽站在那樣的黑暗中走了個形式。根本就不用洗就都知道相片壹定是黑乎乎的壹片。
拍完了,他們三個人又坐下來談話。
他們三個人談著談著,賈平凹忽然又想起什麽,又殺出壹句:“竹子,額現在給妳題個字!”
賈平凹的這句話讓曉雷和東方竹子都吃了壹驚:賈平凹居然主動說要給東方竹子題字。特別是曉雷十分驚奇:別人求字都求不到,為拒得罪多少人。賈平凹今天是怎麽了?
是東方竹子的靈氣勁得到了平凹的認可?
賈平凹走進書房,拿出壹個扇面,在上面給東方竹子題了“清風在握”四個大字,並在上方寫下了惠贈竹子。
東方竹子很珍重地收起那字畫,那感覺給人是在收卷壹個無價之寶。沒想到賈平凹又殺出壹句話:“別人求額額都不寫,今天主動給妳寫,妳曉得這個扇面值多少錢嘛?”這壹句話又把竹子嚇了壹跳。
看來這個以吝嗇鬼著稱的賈平凹走到何處都忘不了壹個“錢”字。沒等東方竹子猜,賈平凹就搶著說“少說二千塊。”賈平凹似乎怕東方竹子猜少了。
賈平凹似乎還不滿足補充到:“還有那個扇面。妳知道值多少錢不?那可是紅木的,最好的鍛面!最講究的工藝!那是我準備的扇面中最值錢的壹把!今天給了您!我再沒有啦!您知道它的價值不?”
平凹大師說這最後壹句時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似乎感覺他有些返悔有些舍不得那個最好的扇面,但是又沒有辦法收回了。
曉雷在壹邊卻看出了東方竹子有壹種微微的吃驚還有壹種微微的失落。據曉雷所知,東方竹子真正佩服的大陸作家不多,賈平凹算其中壹個。東方竹子尤其驚嘆賈平凹寫自己家鄉陜南大巴山小城的《遊紫陽城記》,那可真是神來之筆。那《遊紫陽城記》被收入紫陽縣誌中。是紫陽縣誌中極其珍貴的亮點。
賈平凹壹定不知道,在東方竹子心裏凡是能說出的價格都是不值錢的,而不說出的卻是無價的。東方竹子的手裏當代最有名人的字畫應有盡有:冰心的、啟功的等等等等,且大都寫著贈竹子的題頭題尾。東方竹子珍惜這些無價墨寶就如珍惜朋友間無價的友誼壹般。東方竹子當然認為手裏的這幅賈平凹的字跡是無價的。沒想到賈平凹居然自己給出壹個價來。
賈平凹又說:“額有空給妳畫幅畫!妳給額給個地址!”竹子很高興,因為平凹大師的畫像壹種神秘的符咒壹般古樸、可愛、幼拙。那些畫仿佛不是人的立意和構思,雖然壹派天然,卻遠遠勝過許多的專業畫家,讓人喜愛。在那壹種神鬼交合的神秘大氣場中,仿佛是平凹的智慧、才情的來源。真的感覺不同凡響。
東方竹子沒想到平凹大師又說:竹子妳知道額送妳壹幅畫值多少錢不?我隨便壹個小片子也要賣幾萬元!等於又送妳好多萬!
東方竹子又吃了壹驚,當今許多的名畫家都給自己贈過畫,可是把畫當錢的贈的,平凹大師也是頭壹個。
關於吝嗇鬼賈平凹的故事,毛竹是早在書上看到過的。有壹次幾個朋友到賈平凹家坐客。賈平凹上廁所解完大便並不沖水,而是把頭從廁所探出來,問道:“妳們誰還解?額壹鍋沖!”有壹次路遇賣辣椒的老頭。賈平凹問“辣不辣?”老頭說:“您嘗嘗,不辣不要錢!額還送妳三斤!”賈平凹連嘗幾個辣子,老頭問:“辣不辣?”賈平凹辣的脖後血管都壹次壹次脹鼓起來了,脖根都紅了。可是賈平凹嘴還是硬,說:“不辣!壹點都不辣!”後來老頭沒法,只好白送賈平凹三斤辣子。
賈平凹得了稿費,同伴讓他拿零頭請客,可是賈平凹非要同伴和他壹起在身上搜零錢湊整存銀行。最後因為差幾毛錢,把壹張郵票也拿來充數湊整。
而賈平凹口口聲聲全是錢,是不是寫書時也是想著壹個字是多少錢,壹行字是多少錢,壹本書是多大壹堆錢---那壹定是金山壹般地誘惑,才寫出了那壹本又壹本?那寫的過程也壹定感覺也不是排字而是看著鋼崩兒從筆端蹦出,排成壹排,幾排,壘成幾打,幾十打。那修改也不是修改文字,而是排錢,橫排縱排豎排,全是錢。
看來遇到文學知音,真正以魔力著稱的女作家,賈平凹不但沒有架子而且是親切熱
情的。
曉雷認為這賈平凹見東方竹子和見那些官員那些慕名者仿佛是變了壹個人。
後來,有人調侃說賈平凹是喜歡“美女作家”。可是據曉雷所知賈平凹認識的“美女作家”都是向賈平凹求字的,並不是賈平凹主動賜字的。賈平凹主動賜字的據曉雷所知只壹個人,那就是東方竹子。
賈平凹討厭那些無休不止求字的人,覺得他們打擾了自己的生活影響了自己寫作,只好在門上標價壹尺二千元,就這樣還是嚇不跑那些求字人。為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高官政人、商人、巨賈、演員、文人。
而賈平凹主動贈字,曉雷更是聞所末聞。更何況東方竹子從不承認自己是“美女作家”,而喜歡別人稱她是“山裏人”“原始人”“野丫頭”“巴山女兒”“藏紅花”。甚至願被人稱做“戴骷髏頊鏈的雪山女神”。
沒過幾天,東方竹子請曉雷給賈平凹轉寄她的小作《生命的隱衷》。曉雷看到扉頁上東方竹子的題字:
“繁雲散盡,煙花墜落;
瀟瀟竹子,清風在握?”
曉雷心想:賈平凹的眼力果然不錯,東方竹子真的似是壹個可能吃透賈平凹題字的靈氣女子。
賈平凹曾從事過幾年文學編輯工作,包括陜西人民出版社編輯。現為西安市文聯他妻子韓俊芳同是丹鳳縣棣花鎮人,兩人婚姻之美滿在賈平凹的文中表露無遺,女兒倩情亦是賈平凹之深愛。賈平凹喜吃雜糧野菜,不動膏粱腥葷。平生無什麽特別嗜好,唯獨喜愛每日轉動筆桿子,硬使當今文壇浪飛潮湧,無日安寧始心足。國外人士均譽他為中國大陸文壇的“獨行俠”。
賈平凹的散文內容浩瀚,五彩繽紛,從抒寫的內容和筆調去看,可以歸成五類:第壹類是情緒小品,以抒寫某種特定的情緒為主,如《大窪地壹夜》就是代表;第二類是場景小品,以寫各類場景為主,如《靜虛村記》、《黃土高原》等;第三類是人物小品,粗線條勾畫人物為主,如《摸魚捉鱉的人》、《在米脂》等;第四類是隨筆,綜論人生,針砭世情,如《人病》、《牌玩》等;最後壹類是風物小品,描摹風俗,記述玩物,如《陜西小吃小識錄》、《玩物銘》等。
賈平凹於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