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8日上午10點59分,臺灣著名作家李敖病逝,享年83歲。
他壹生以狂傲著稱,學富五車,善於運用數據辯論罵人,得罪人無數。有人統計過,被李敖有名有姓有證據罵過的人,有3000人之多。他壹生數次坐牢,但鬥誌依然毫不消退。
無論外界對於他的評價如何復雜與爭議,有壹點不可否認,他是壹個敢說真話的人,敢將自己內心真實想法如實說出的人!
而這種快意恩仇的人,我們這個時代已經太少了。
2017年6月,李敖人在病房,委托他的經紀人鄭乃嘉,對外發布了他寫給“家人、朋友、敵人”的壹封告別信。
爭鬥大半生的李敖,終於與世界和解。
李敖在信中,書寫了他因為生病而遭受的痛苦,希望親筆邀請每壹位他生命中重要的人,無論朋友還是敵人,來到他臺灣的書房,壹起坐壹坐,聊壹聊,見證他人生的謝幕。
李敖是壹個很難評價的人,恨他的人說他品質不好,報復心強、好色,貪財。仰慕他的人,欽佩於他桀驁不馴的性格、精深的學問與等身的著作。
我從初中開始看李敖的書,當時從壹家學校附近的書店買了許多,比如《我們沒有未來》《且從青樓看青史》《能下床就是好貓》等等。當時深深地為他感想敢說敢做的性格,以及尖銳犀利的文風所欽佩。盡管現在看來,這些印刷低劣的李敖作品,是否取得版權也未可知。後來因為個人性格的原因,我轉而更喜歡看與李敖同時期臺灣另壹位雜文家,即寫出《醜陋的中國人》的柏楊的書。因為柏楊的性格更溫潤與幽默壹些,鋒芒也不那麽尖銳,雖然同樣因為寫文章而坐過牢。
但無論如何,李敖是壹個影響了許多中國人性格的文人。
李敖看書多且雜,善於收集歸納資料。對於喜愛讀書的人來講,參觀他那藏書豐富、歸類有序的書房,就是壹種莫大的享受。
有壹期綜藝節目,我壹直印象深刻,那就是《魯豫有約之獨家探訪李敖書房》。
2009年初春,鳳凰衛視《魯豫有約》的主持人陳魯豫,拜會了位於臺灣陽明山上,著名臺灣作家李敖從未對外展示過的書房。
9年前看到那期節目時,我被震驚了很久。因為我深深地感受到,壹個人愛書,可以愛到什麽程度。
當然,李敖自有他與其他文化學者不同的壹面,否則也就不是李敖了。傳說中那間鬥室裏堆滿了書籍、資料、甚至美女圖片。
正如節目中所說,風雅和風月,在這間書房裏奇妙的並存。
魯豫壹上二樓,就看到壹張美女照片。她好奇地問李敖,“大師,這個美女是誰啊?”
跟隨在身後的李敖回答,“等壹下我看看,我這裏美女太多了。哦,這是個女的是日本的壹個演員,叫做葉月裏緒菜。她出了壹本影集,有幾張還不錯,這是其中壹張。現在她老得不成樣子了。”
魯豫隨手打開壹個書櫃,裏面堆滿了書。魯豫問,“這裏都是您的書嗎?”李敖回答,“我的也有,敵人的書也有,作為反面教材學習。”
李敖拉開他整面墻大資料檔案櫃,壹個個抽屜裏,都排滿了資料卡片。他說,“我真正的本領不是讀書,書都被我撕裂了,都形成資料整理在了卡片上,所有的都在我腦子裏。所以我死了之後,這些都沒用了。”
魯豫連忙說,“敲敲木頭,敲敲木頭!”
李敖繼續介紹他的資料櫃,形容到,“就和太平間壹樣,壹格壹格的抽屜。這是我唯壹頭腦賽過電腦的地方,我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李敖又笑道,“哎,怎麽今天老談到死呢?”
壹扭頭,魯豫又看到了壹張掛在墻上的美女躶體照片。李敖興趣盎然地介紹:“這張照片很有名,這是《PLAY BOY》當年的壹對雙胞胎。她們陪我壹同坐過牢,陪我度過了牢裏的生活。”
李敖指著墻上的壹個羅馬戰船木雕說,“這是我最有價值的收藏。這是我六歲的時候,我媽媽在山西太原買的,是日本貨。後來被費翔的媽媽借去了,到20年後,她再次在家裏發現後,又還回給我們了。”
李敖在節目中,再壹次談到死亡:“我是最後壹個代表中國既古典又現代的人,我死了以後,妳們都沒有了,尤其是妳們都被電腦打敗了。我是最後壹個抵抗電腦的。”
李敖毫不避諱他對女性的內心想法:“我在50歲時,看到漂亮女孩子立刻下手,在60歲時,就會天人交戰,猶豫不決;到70歲時看到漂亮女孩子,轉身就走,女孩子已經吸引不了我了。”
壹個當年70多歲的老者,思想世界如此豐富,情感如此充沛,性格如此幽默,讓我覺得壹個人擁有有趣的靈魂,是多麽的重要。
如今回頭再看那期節目,9年前的李敖,已經不斷感嘆他自己老了,雖然腦子還猴精猴精的,但反應還是慢了許多。
可以看出,那時候的李敖,已經知道自己已是遲暮之年,來日無多了。
壹個人的壹生,既可以數十年碌碌無為地平庸壹生,也可以嬉笑怒罵地充實過完壹生,李敖無疑是後者。從這壹點來講,他的壹生,精彩也有價值。
紀念逝去的人,其實是為了更好地看清,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如何度過接下去的人生。
今天,昔日的精神偶像已逝,唯有把自己今後要走的路想清楚,才是最好的紀念。
再見,李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