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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功的其他相關

啟功先生的堅與凈作者:徐可

啟功,字元白,滿族人,1912年7月26日生於北京,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文聯榮譽委員。集教育家、文物鑒定專家、古典文學專家、語言學家、書法家、畫家、詩人於壹身,著有《啟功書畫集》、《啟功叢稿》、《詩文聲律論稿》、《漢語現象論叢》、《啟功韻語》、《啟功絮語》、《啟功贅語》、《論書絕句》等多種。

啟功先生是我所崇拜的壹位長者,而且我從不諱言這種崇拜。崇拜這個詞的分量很重,在我到了必須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的年紀之後,我幾乎沒有用過它,但用在啟功先生身上我卻毫不猶豫。是因為他那卓爾不群、雋永灑脫的法書嗎?還是因為他那無所不容、博大精深的學問?要我說,這些都是令人欽佩的,但還不足以構成崇拜的理由。我之崇拜啟功先生,完全是因為他特有的人格魅力:謙和慈祥、淡泊名利、虛懷若谷、包容無際。當我思念啟功先生的時候,我首先想起的不是他的學問或法書,而恰恰是他的為人。在我的心目中,啟功先生近乎完人。

啟功先生有壹方古硯,上有銘文曰:“壹拳之石取其堅,壹勺之水取其凈。”啟先生把自己小小的臥室兼書房命名為“堅凈居”,自號為“堅凈翁”。十幾年前,當我第壹次看到這則銘文時,我只是把它當作啟先生的自勉之詞;隨著這些年來對啟先生了解的加深,我才真切地體會到,“堅”、“凈”二字不正是先生壹生為人的真實寫照麽?

先說“堅”吧。堅者,堅固,堅定,堅決。在人們的印象裏,啟功先生是壹位非常幽默而隨和的老人,似乎柔的成分更多壹些。不過在我看來,啟先生性格中“剛”的成分也不少。先生平素為人謙和,卻從不隨波逐流、隨聲附和。在原則問題上,他是壹點也不含糊的。他要較起真來,誰也奈何不得。我就曾幾次親見過他較真的情形。比如,他對有人假冒他的書法表現得很超然;然而當他發現有人冒用他的名字進行古書畫鑒定,並在贗品上以他的名義題字落款時,先生卻非常氣憤。他特地將我召去,讓我在報上為其發表聲明:從今以後,啟功不再為任何個人鑒定字畫真偽,不再為任何個人收藏的古字畫題簽。他嚴肅地說:“我對這種行為必須講話,這與造我的假字不同,這是以我的名義欺詐別人,對這種犯罪行為,我要保留追究刑事責任的權利。”聲明發表後,啟先生的許多朋友都不相信他能做到,因為他們知道啟先生為人隨和,好說話。可是先生真的是說到做到了,留下文物鑒定界的壹則佳話。此事過去已有10年,我至今還能回想起當時啟功先生嚴肅而又焦急的神情。

啟功先生的法書名滿天下,求字的人趨之若鶩。菩薩心腸的啟先生很少拒絕別人,幾乎有求必應。不過碰上話不投機的,即使對方許以重金,啟先生也不肯假以辭色。曾經有商人請啟先生題寫匾額,為先生所拒。旁人怪啟先生不給面子,啟先生說:我對他還算客氣的。這個人沒有誠意,我今天就是要教教他什麽叫誠意。啟先生在給人題字時,首先總要問壹句“要簡體還是繁體”?他這是尊重別人的習慣。但凡是給書刊或牌匾題字時,他必定寫簡體字。有人問他是不是愛寫簡體字,他正色道:“這不是愛寫不愛寫、好看不好看的問題,漢字規範化是國家法律規定的,法律規定的我就得執行。”

再說“凈”。凈者,清潔,幹凈,不含雜質。有壹本寫啟功先生的書名叫《靜謐的河流》。這個名字真好,形象地概括了先生的神韻。先生不是巍巍高山,聳立雲端;也不是滔滔大海,洶湧澎湃;他就是壹條靜謐的河流——寧靜平和、清澈見底。他心地純凈,不摻雜念,置生死於度外,視名利如鴻毛。前些年,他用賣字畫的錢設立了壹個“獎學助學基金”,卻不用自己的名義,而是用他恩師陳垣(勵耘)的名義;他不計報酬為別人創作了很多書畫作品,還多次捐資希望工程,贊助失學兒童,而他本人始終過著粗茶淡飯、布衣土鞋的簡樸生活。

先生的壹生頗具傳奇色彩,很多人都想見他壹面,有的人在見面之後(有的甚至根本就沒有見過面)還要寫出壹篇兩篇文章發表出來,其中壹些文章有不少失實之處。對此,啟功先生壹貫相當達觀,毫不在意,“開門撒手逐風飛,由人頂禮由人罵。”但是對於為他寫作傳記壹事,他卻是壹直堅決反對。他曾自述:“自愧才庸無善惡,兢兢豈為計流芳。”他不圖虛名,對於人們奉贈給他的這“家”那“家”,他壹概不承認,只認定自己是壹名教師。有壹則廣為人知的笑話,說的是啟功先生因為身體欠安,閉門養病,奈何訪客不斷,不勝其煩,就以其壹貫的幽默寫了壹張字條貼在門上:“大熊貓病了,謝絕參觀!”從此得了壹個“大熊貓”的雅號。這笑話傳得久了,很多人都信以為真。有壹次啟先生鄭重其事地請我為他“辟謠”:“外面有人說,啟功自稱大熊貓,那都是別人誤傳。”“其實我寫的是:‘啟功冬眠,謝絕參觀。敲門推戶,罰壹元錢。’”啟先生說。“我還有自知之明,哪敢自稱國寶呢?”這件事在啟先生雖然是半開玩笑,從中也可看出他的認真和謙虛。

我特別喜歡啟功先生寫的壹副對聯:“能與諸賢齊品目,不將世故系情懷。”我以為,這是對“堅”、“凈”二字最好的註解。啟功先生剛正不阿,不虧操守,高尚的品德為人稱頌;他胸襟曠達,淡泊名利,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用“堅”、“凈”二字來概括他的性格、操守、誌趣乃至整個精神世界,真是太恰當不過了。 我平生用力最勤、功效最顯的事業之壹是書畫鑒定。我從實踐中總結了七條忌諱,或者說社會阻力容易帶來的不公正性,即壹、皇威,二、挾貴,三、挾長,四、護短,五、尊賢,六、遠害,七、容眾。簡而言之,前三條是出自社會權威的壓力,後四條是源於鑒定者的私心。

不妨舉壹個例子:就拿我尊敬的張效彬先生來說,他是我的前輩,由於熟識,說話就非常隨便。他晚年收藏了壹幅清代人的畫,正好元代有壹個和他同名的畫家,有人就在這幅畫上加了壹段明朝人的跋,說這幅畫是元代那個畫家的畫。我和王世襄先生曾寫文章澄清這壹問題,張老先生知道後很不高興。再見到我們的時候用訓斥小孩子的口吻半開玩笑地說:“妳們以後還淘氣不淘氣了?”我們說:“不淘氣了。”大家哈哈壹笑也就過去了。這雖然是壹段可入《世說新語》的雅趣笑談,但足以說明“挾長”、“挾貴”的現象是存在的。

“挾貴”“挾長”的要害是迷信權威,而迷信權威也包括對某些著錄的迷信。比如端方寫了壹本《壬寅消夏錄》,他壹直想在書前放壹張最古、最有分量的人物像。有壹個叫蒯光典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就拿了壹張號稱尉遲乙僧畫的天王像,找上門去,在端方的眼前壹晃。端方當然知道著錄書上曾記載過尉遲乙僧曾畫過這類題材的作品,於是胃口壹下被吊了起來,連忙說:“今天妳拿來的畫拿不走了,我這裏有的是好東西,妳隨便挑,要什麽我都給妳,只要把這張畫留下。”這正中蒯光典的下懷。

後來我在美國華盛頓的弗瑞爾博物館看到這張畫,實在不行,它貼在木頭板上,上面有很多題跋,但假的居多,只有宋人的壹個賬單是舊的,記載此畫在當時流傳過,但並不能說明它就是尉遲乙僧的。 啟功:別說我是書法家

書法家、文物家、史學家,所有的光環在他看來都是副業。

成為大名鼎鼎的書法家後,慕名求字者自然不少,啟功則不論尊卑,凡有所請,便欣然從命,不忍拂意。先生作書,不擇硯墨,宣紙下墊幾張舊報紙,口占詩句,握管直書,珠璣滿紙,章法天成。盛名之下的啟功很累,但啟老先生卻始終保持著寬容大度、豁達幽默的處世態度。

隨著電腦成為不可或缺的工具,人們逐漸擺脫了傳統的“筆,墨,紙,硯”,越來越多的人習慣用電腦“寫”字,還希望電腦“寫”多種風格的好字。在方正集團推出方正啟體等18款新字體時,啟功應邀來到方正集團字模部現場,饒有興趣地觀看了電腦造字過程的演示,並就電腦造字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作為著名書法家的他對於將傳統書法藝術與現代電腦技術的結合大加贊賞,連說三個“好”字。如今,以之為源的方正啟體點畫活潑,體勢清朗,眉目清秀,體態大方,體現了啟體典雅遒麗、豪邁瀟灑的書法風格,具有明快大方的特點。他早就笑稱:“我就差公廁沒寫字了。”那是“東方之子”的名人訪談節目,記者是把啟功作為大書法家來采訪的。可是啟功首先聲明他不是壹個書法家,他說他首先是壹個教師,然後勉強算是壹個畫家,書法只是他的業余愛好而已。

的確,啟功詩書畫成就斐然,並曾榮獲“中國書法藝術終身成就獎”,但書畫卻非主業。其主業文史,壹生教授古典文學、漢語,研究古代文學、史學、經學、語言文字學、禪學,著有《漢語現象論叢》、《詩文聲律論稿》、《古代字體論稿》等。他熟知清史,曾經7年點校《清史稿》;20世紀50年代註釋《紅樓夢》。

啟功年幼時,祖父疼愛他,讓他拜雍和宮的老喇嘛為師。1歲喪父,10歲時又失去曾祖父、祖父。因償還債務,家道已經敗落得壹貧如洗,以致啟功無力求學。在曾祖父門生的幫助下,他才勉強入校學習。1933年,21歲的啟功雖說沒有讀完中學,而筆下的書畫文章卻有了佼佼之色。祖父的門生傅增湘拿著啟功的作品,找到了當時輔仁大學的校長陳垣。為了啟功的生計,陳垣幫他找到了在輔仁大學附屬中學教國文的職業。家境貧寒的啟功,能有這份工作實屬不易。可是,雖然他兢兢業業地教書,還是被辭退了。理由很簡單,他中學沒有畢業,沒有文憑。

書法家,文物家,史學家,所有的光環在他看來都是“副業”。他說:“我的主業是教師。”但他又從不以“教人者”自居,而總是那樣謙虛自抑,不讓人稱是他的“學生”。

有人指著贗品問:“啟老,這是您寫的嗎?”啟老聽了,微微壹笑:“比我寫得好。”

集詩、書、畫和文物鑒賞於壹身的啟功,是享譽國內外的專家學者。他對歷代作品特征、作者風格了然於心,見識卓異,加上他有豐富的文物知識和文史修養,又熟諳典故,劣品和贗品總逃不過他的目光。難以理解的是,他對個人的作品從不看重。有個鋪子是“造假作品”的專賣店,標價不高,有人看了問店主:“是真的嗎?”店主也挺痛快:“真的能這個價錢嗎?”後來啟老聽說了這件事,就來到這個鋪子,壹件壹件看得挺仔細。啟先生誰不認識呀!有人就過來問:“啟老,這是您寫的嗎?”啟老聽了,微微壹笑說:“比我寫得好。”在場的人全都大笑了起來。過了壹會兒,啟老又改口了:“這是我寫的。”事後他向我們解釋,他說:“人家用我的名字寫字,是看得起我,再者,他壹定是生活困難缺錢,他要是找我來借錢,我不是也得借給他?”他撰文稱贊明代文征明、唐寅等人,說當時有人偽造他們的書畫,他們不但不加辯駁,甚至在贗品上題字,使窮朋友多賣幾個錢。讓那些窮苦小名家得幾吊錢維持壹段生活,而有錢人買了真題假畫,損失也不會多麽大。這觀念雖不合知識產權保護法,卻體現出啟功壹向的仁者情懷。

啟功越來越感到時間不夠用,他要把自己壹生的研究、學習的心得和經驗,盡可能多地留給後人。為了整理論文和書稿,他經常晚上靜下來加班加點。有時,為了不打斷思路而通宵不眠。

啟功在“上大學”壹文中特別強調,“恩師陳垣這個‘恩’字,不是普通恩惠之‘恩’,而是再造我的思想、知識的恩誼之恩!”為感謝陳垣先生對自己的培養並作永久紀念,啟功於1988年8月義賣書法繪畫作品,以籌集基金為北師大設立“勵耘獎學助學基金”。此後兩年時間裏,啟功幾乎達到了“手不停揮”的創作境界,常常是夜半書寫,還捐出1萬元作為裝裱費。1990年12月,《啟功書畫義展》在香港隆重舉行,從300多幅作品中選出的100幅字、10幅繪畫,被香港熱心教育的人士認購壹空,加上啟功應社會各界需要所寫的100件作品的酬金,***籌得人民幣163萬元。當學校建議獎學金以他的名字命名時,啟功推辭,他說:“以先師勵耘書屋的‘勵耘’二字命名,目的在於學習陳垣先生愛國主義思想,繼承和發揚陳垣先生辛勤耕耘、嚴謹治學的精神,獎掖和培養後學,推動教學和科學研究事業的發展。”

他總是說過去需要錢的時候沒有錢,日子真難過,我的母親、姑姑、老師、老伴兒,他們活著的時候,我沒有錢讓他們過好日子;要這麽多錢有什麽用呢?”他說:“我們是有難同當,但沒能有福同享。因此我的條件越好,心裏就越不好受。我只有刻苦壹點,心裏才平衡壹些。”

“中國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發射塔樓樓的正中央是著名書法家啟功先生題寫的——“中國酒泉衛星發射中心”。 1978年,啟功66歲時,妻子、母親和恩師已經先後離他而去,回想半世艱辛歲月,啟功悲痛之余寫下了這首詼諧、精煉《自撰墓誌銘》:

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並無後。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謚且陋。身與名,壹齊臭。(六,讀如溜,見《唐韻正》) 啟功先生逝世壹周年後骨灰從八寶山請來,下葬在“北京香山萬安公墓”。啟功先生的墓地占地3平方米。墓塋東向,前望玉泉,後倚西山;蒼松侍於左,坦途通於右。2006年6月30日,啟功先生的忌日上午,在“老師走好”的祝福中,啟功先生的內侄、侍奉啟功30年的章景懷將啟功先生的骨灰盒緩緩送入墓穴。盒內與啟功先生同在的是師母幾件日常用品和二老的合影——刻畫在有機玻璃上的合影。師母病逝於“十年浩劫”中的1975年,骨灰蕩然,只好這樣退而求其次了。不過即使沒有骨灰合葬也了卻了啟功先生的心願:師母逝世後,啟功先生有《痛心篇二十首》傾訴苦情,最後茫茫然祈求:“爹爹久已長眠,姐姐今又千古。未知我骨成灰,能否***斯土。”(啟功“自幼呼胞姑為爹”,她老人家終身不嫁,幫助太師母撫育啟功。“姐姐”系啟功對師母的稱呼。)

啟功先生的墓碑、碑座和墓誌獨具豐采,可以說是啟功壹生心性和修養的完美呈現。墓碑是壹方放大的石硯,由濃黑而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制作,正中直排鐫刻著啟功標準的簽名,姓名下橫排生卒年月(1912—2005),再下壹行橫排鐫刻啟功法書“夫人章寶琛”,同樣,姓名下也是師母的生卒年(1910—1975)。墓碑沒有上下款,簡潔大方,樸素端莊。

墓碑匠心獨運的是碑陰雕刻了兩條硯銘,壹是啟功曾經收藏的清康熙“禦硯”上的“禦書”“禦銘”:“壹拳之石取其堅,壹勺之水取其凈”,上有“康熙”“禦銘”兩方印文。啟功是雍正第九代孫,生於辛亥革命第二年,他終生拒絕使用皇族姓氏,改革開放以後,皇室遺族以“愛新覺羅”自矜,但他依然不改素誌,且作詩真誠諷喻。啟功並不把這方“禦硯”當做傳家寶,但他喜歡這壹“禦銘”的內涵,並以這“禦銘”取了室名“堅凈居”,人稱“堅凈翁”,更巧而又令人感到無比親切的是另壹硯銘:“元白用功之硯”。誰敢作這樣的硯銘?是誰書寫的?書者是“陳垣”,是啟功先生的恩師、北師大的老校長。1990年啟功年近八十遠赴香港義賣自己所作字畫,以設立以老校長命名的“勵耘獎學助學基金”,以聊補晚年“酒釅花濃行已老,天高地厚報無門”的遺憾。以後來這裏憑吊啟功先生的人,讀到這方墓碑,誰能說盡有多少聯想和情思呢?

墓碑的基座是壹朵舒展的蓮花,也就是佛教中的蓮花座。啟功三歲在雍和宮按嚴格的儀式磕頭接受灌頂禮,終生禮佛,號“元白居士”,逝世前病重入住北大醫院危重病房,他左臂插針管,右手仍持念珠,昏迷中似睡似醒的時候常常手指微動在數念珠。啟功自述:“我從佛教和我老師那裏,學到了人應該以慈悲為懷,悲天憫人,關切眾生;以博愛為懷,與人為善,寬宏大度;以超脫為懷,面對現世,脫離苦難。”啟功“幼時孤露,中年坎坷”,遭大苦難而“悲天憫人”,心藏“苦情”而博愛眾生,這是修煉得來的達觀。然而啟功骨子裏是錚錚鐵漢,正如他詩中的自白:“墓碑前與碑座相連的同樣質地同樣顏色的壹方巨石上,鐫刻著啟功生前的《自撰墓誌銘》。這是壹首三言詩,詩曰:“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並無後。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謚曰陋。身與名,壹齊臭。”這裏唯壹與當年預想不合的是死後不在“八寶山”而隱居於“萬安”。不過民間早把“八寶山”當作“死地”的隱語,這樣壹想還是與原詩符契。 壹九壹二年七月二十六日生於北京。

啟功的始祖是清朝雍正皇帝的兒子,排行第五,名弘晝,封“和親王”。其後代逐漸從王府中分離出來,至其曾祖時,家族已失去門蔭,要通過科舉找出路了。曾祖溥良,考中進士,入翰林,清末曾任禮部尚書、察哈爾都統。祖父毓隆,也是翰林出身,為典禮院學士,曾任學政、主考。

壹九二二年 十歲

曾祖去世。家業因償還債務而衰落。

壹九二三年十壹歲

祖父去世。

家中變賣世藏書籍以作殯葬費用。當時母親克連珍與尚未出嫁的姑姑恒季華,都年僅二十余歲,便挑起家庭生活重擔。恒季華為了教養這壹線單傳的侄子成人,毅然終身不嫁,並把自己看做是這個家庭中的男人。啟功亦稱姑姑為“爹爹”(滿俗,“爹爹”即叔叔)。

壹九二四年—壹九二六年 十二歲至十四歲

在北京匯文小學和匯文中學讀書。幼年啟功,看到祖父案邊墻上掛有大幅山水是叔祖畫的,又見祖父拿過小扇畫上竹石,幾筆而成,感到非常奇妙,便產生“做壹個畫家”的願望。他在學校的習作,曾被學校選為禮品贈送給知名人士。

壹九二七年—壹九二九年 十五歲至十七歲

經長親帶領,拜賈羲民先生學畫,賈先生博通畫史,對於書畫鑒賞也極有素養,見解卓識。常帶啟功到故宮博物院看陳列的古代書畫,有時還和壹些朋友隨看隨加評論,啟功也壹壹記下。這些活動使啟功深受啟迪和教育。啟功想多學些畫法技巧,賈先生又將他介紹給吳鏡汀先生。吳先生教授畫法,極為耐心,絕不籠統空談,而是專門把極關重要的竅門指出,使啟功長進很快。壹次,壹位長親命他畫壹幅畫,說要裝裱後掛起,他感到很光榮。但長親又說:“畫完後不要落款,請妳的老師落款”,這又給他很大刺激,從此發憤練字。

壹九三〇年 十八歲

經老世交介紹,從戴姜福先生學習中國古典文學,習作舊詩詞。由於老師的精心培育,加上他刻苦自學,從青年時候起,便對中國古典文學和歷史打下了堅實基礎。

壹九三二年 二十歲

與章寶琛完婚。章氏,滿族,長啟功兩歲。 為維持生活,教家館,有時也作畫賣錢。

壹九三三年 二十壹歲

經傅增湘先生介紹,受教於陳垣先生,陳垣先生看過他的作品,認為“寫作俱佳”,便安排他在輔仁中學任國文教員。此後幾十年壹直在教育崗位,主要精力都在教授古典文學,中間也賣過字畫,但他說:“那只是副業。”

壹九三五年二十三歲

任輔仁大學美術系助教,業余從事書畫創作。

壹九三八年 二十六歲

任輔仁大學國文系講師。抗戰勝利後兼任故宮博物院專門委員,負責文獻館審稿和鑒定文物。

壹九四九年三十七歲

任輔仁大學國文系副教授兼北京大學博物館系教授。

壹九五二年 四十歲

全國高等院校進行院系調整,輔仁大學與北京師範大學合並,任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教授古典文學。同年加入“九三”學社,被選為“九三”學社北京分社委員,後又被選為北京市政協委員。此後曾與向達、王重民、周壹良、曾毅公、王麇菽諸人標點敦煌變文俗曲。稍後又為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紅樓夢》程乙本作註釋,這是建國後首次出版的《紅樓夢》註釋本。

壹九五七年四十五歲 母親和姑姑相繼去世。

壹九六二年 五十歲

撰寫完成《古代字體論稿》和《詩文聲律論稿》兩本書稿。

壹九六三年五十壹歲

撰寫了《〈紅樓夢〉劄記》

壹九六六年 五十四歲

“文革”爆發,壹切公開的讀書寫作活動被迫中止,但私下裏治學不輟。由於他精通書法,常被造反派命令抄寫大字報。

壹九七壹年五十九歲

參與中華書局組織標點《二十四史》和《清史稿》的工作,與王鐘翰等負責標點《清史稿》。

壹九七五年 六十三歲

夫人章寶琛逝世。

壹九七六年六十四歲

粉碎四人幫之後,師大恢復課程。

壹九七七年 六十五歲

《詩文聲律論稿》由中華書局出版

壹九七八年六十六歲

文革後落實政策仍被聘為教授。

壹九七九年 六十七歲

《古代字體論稿》由文物出版社出版。

壹九八壹年六十九歲

《啟功叢稿》由中華書局出版。同年中國書法家協會成立,被推為副主席。應香港中文大學邀請赴香港講學,作關於漢語和《紅樓夢》的講演。

壹九八二年 七十歲

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成立,任該組成員。

壹九八三年七十壹歲

應中宣部《中國美術全集》辦公室聘請,任《中國美術全集》顧問。參與國家文物局組織的由七位專家組成的中國古代書畫鑒定組,負責甄別、鑒定北京及全國各大城市博物館收藏的古代書畫作品的真偽。

壹九八四年 七十二歲

被聘為博士研究生導師。被選為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

壹九八六年七十四歲

被任命為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主任委員。

壹九八九年 七十七歲

四月,任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 《啟功韻語》由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壹九九〇年 七十八歲

《論書絕句壹百首》由香港商務印書館和北京三聯書店出版。該書以詩的形式總結了他幾十年來書法實踐的系統理論,對歷代書家有評論,對書法的結字、用筆有獨到見解。為設立“勵耘獎學助學基金”,在香港舉辦“啟功書畫義展”。

壹九九壹年七十九歲

任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顧問。《漢語現象論叢》由商務印書館(香港)有限公司出版。同年十壹月底,將義賣字畫所得壹百六十三萬余元全部捐給北京師範大學,設立“勵耘獎學助學基金”。九月,赴日本東京、大阪訪問,參觀大阪博物館收藏的中國書畫珍品。

壹九九二年 八十歲

全國政協、北京師範大學、榮寶齋聯合舉辦“啟功書畫展”,先後在北京、廣州和日本展出。《說八股》、《啟功論書劄記》、《啟功書畫留影冊》由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壹九九四年八十二歲

赴韓國進行書畫交流。榮寶齋與韓國東方畫廊聯合舉辦“啟功·金膺顯書法聯展”先後在北京和漢城展出。《啟功絮語》由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壹九九五年八十三歲

《啟功論書絕句壹百首》、《啟功書畫作品專集》由榮寶齋出版。

壹九九六年 八十四歲

十月,赴美、德、法三國訪問,參觀三國國家博物館所藏中國書畫珍品。

壹九九七年八十五歲

四月,中央文史研究館組織書畫代表團赴新加坡,舉辦中央文史館館員書畫作品展,啟功先生任團長。十月,應香港商務印書館邀請赴香港出席慶祝香港回歸祖國暨商務印書館建館壹百周年活動,為香港回歸創作書畫作品多件。《啟功論書絕句壹百首》日文譯本在東京出版。

壹九九八年八十六歲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是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第五屆委員和第六、七、八、九屆常務委員、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中國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

二〇〇五年 九十三歲

六月三十日二時二十五分病逝於北京。2012影響中國收藏界十大經典人物

2013年1月6日,由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中國名家收藏委員會等主辦,《收藏界》雜誌等單位承辦的“2012影響中國收藏界十大經典人物”在京揭曉。啟功成為入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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