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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向帝國挑戰的劍俠

墨子:向帝國挑戰的劍俠

墨子:向帝國挑戰的劍俠

壹個獨行的身影踟躕而來。那是壹個獨行客:他光著頭,赤著腳,穿著粗布的衣衫,面目黧黑,焦慮急切。他腰中的短劍與眼神中的堅毅,使我們心中壹驚:這是壹個俠客!

是的,這就是墨子。中國歷史上第壹個劍俠,最偉大的劍俠!

《淮南子?要略》雲:“墨子學儒者之業,受孔子之術,以為其禮煩擾而不說(悅),厚葬靡財而貧民,(久)服傷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

也就是說,墨子最初乃是儒家的門徒,學孔子的思想,但越學越不對胃口,越學越覺得儒學不是那麽回事。儒者的禮那麽繁瑣而不切用,儒者提倡的厚葬浪費財富而使人民貧窮,長期服喪浪費生命而妨礙正事,所以他背棄儒家了!他當了儒門的叛徒了!這壹叛,非同小可,這不僅僅是叛出師門,而且是政治上的背叛。我們知道,儒家是熱烈禮贊周王朝,維護周王朝的文化的,他既叛儒,當然也就背叛了周王朝,成了周王朝的叛臣逆子了!

叛徒墨子自據山頭,自立門派,自樹旗幟,並且還真的振臂壹呼,應者雲集。他的學派及思想,到了戰國中期孟子的時代,已是彌滿天下,壓倒儒學。儒學眼看就不濟了。所以孟子才有那麽大的“道德憤怒”,罵楊朱為無君,罵墨子為無父,全是禽獸,必欲撲滅之而後快。但是,雖然儒學在戰國中期又出現了孟子這樣的大師,且這位大師又如此黨同伐異,嘵嘵善辯,仍不能阻止墨學的傳播與發展。

墨子之義

我壹直把墨子稱為向帝國挑戰的劍俠,有兩點依據:壹、他是劍俠;二、他是在向壹個有幾百年赫赫歷史與輝煌文化的古老帝國及其文化挑戰。

韓非子曾列出危害國家的五種蛀蟲,其中之壹就是“帶劍者”。這“帶劍者”就是墨子後學的流亞。韓非子說他們都常常“以武犯禁”。後來漢代的公孫弘、班固也極力貶斥這類人。公孫弘用行政手段,借國家機器來殺這類人,班固則是借文化講壇來罵這類人。但司馬遷不同,他在《史記》中專列壹章《遊俠列傳》,並對秦代以前遊俠的“湮滅不見”感到極大的遺憾。

正是因了司馬遷對遊俠如此珍惜,認為他們有足夠的值得肯定與贊揚的地方,他才記載了漢代的遊俠朱家、郭解等多人,並給予深深的敬意。

這墨子學派,簡直是壹支敢死隊,特別行動隊!這些粗短服飾的“俠客”們壹個個怒目圓睜,隨時拔刃相向,與寬袍大服、風流儒雅、口頌詩書的孔門“君子”,真是大異其趣了!

這些勇士們關鍵時候是可以彎弓搭箭舞刀弄棒的。《遊俠列傳》中說遊俠往往能為別人的厄困災難而奔波,不愛惜自己的軀體――墨子聽說楚國將要攻打宋國,便從齊國出發去阻止,這不是千裏奔赴,為人解難嗎?齊國與楚國,在交通極不便的那時,真是令人望而卻步的遙遠與坎坷啊!他壹走便是十日十夜,這不是不愛惜自己的軀體嗎?最後墨子終於說服楚王,使之打消了進攻宋國的念頭,弱小的宋國得以保全,這不是“存亡生死”嗎?

非攻

墨子著作中,自第五十二篇《備城門》至第七十壹篇《雜守》,現存***十壹篇,都是談防守。他反對攻,當然盡力研究守。司馬遷就說他“善守禦”。這十壹篇完全是談防守的技術,若和《孫子兵法》參看,是很有意思的。《孫子》能從哲學與政治角度講戰爭,《墨子》卻純從技術角度談戰爭。孫子頗重視戰略,墨子卻只留意於戰術。看他這十壹篇兵書,其實他的防守思想並不新穎,更不出色,新穎的是他的科學知識,出色的是他高超的技術。他的防守思路不新穎可以理解,因為他不是進攻的壹方,只談防守,並且是消極的被動的防守。敵方攻城門怎麽辦?敵方爬城墻怎麽辦?敵方挖隧道陷城墻怎麽辦……凡此等等,都是消極應對,難怪後世“墨守”壹詞乃是貶意。看來墨子因為壹味地反對攻,所以他不理解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他徹底否定“攻”(註意,墨子講“非攻”而不是講“非戰”,看來,他反對壹切主動的戰爭),否定戰爭的壹切正面價值,以至於也否定了主動進攻於防守的價值與意義。他自居於弱者壹方,不想進取,只圖保全,這就使他的防守思想很保守。他的防守之所以成功,只是他的工具先進,設計科學,禽滑厘等三百弟子在宋城上守禦,使得楚國千軍萬馬望而卻步,乃是憑借他“守圉(禦)之具”的先進,超過了公輸般的“攻城之械”。從他這十壹篇兵書看,他是壹位專業木匠、科學家,看來他講勇,更講科學、講技術。他挖隧道,其長度、寬度,他造器械,其尺寸、方圓,都壹壹標明,宛如現代兵工廠的兵器設計圖。孔子是不談戰陣之事的,衛靈公向他討教這方面的知識,他說他只學過“俎豆之事”(禮讓揖節),而“戰陣之事”不曾學過。孔子反戰,乃不言戰。墨子反戰,卻是以戰反戰以守反攻。這又是儒俠(墨)之間的大區別之壹。

劍鋒所向

但墨子最鋒利的劍還不是他的守城之具,而是他思想的鋒芒。這思想鋒芒的寒光直逼壹個大帝國的咽喉,使本來就茍延殘喘的周王朝,頃刻間就失去了茍活的依據。

墨子畢竟是孔門之徒,所以,有些思想與儒家還是壹致的,這是他認為“理自不可異”的地方,如他的《親士》《修身》《所染》諸篇,其思想、觀點,與儒家如出壹轍,不大有意思。有意思的是他與儒家不同的地方,這才是墨子自己的真創見。有些題目,壹看就知道和儒家對著幹,《非儒》不說了,《兼愛》《尚賢》直刺儒家的“親親”與貴族政治,《非樂》《節用》《節葬》直刺儒家的禮樂文化與厚葬靡費的傳統,《天誌》《明鬼》反對儒家的道德政治與敬鬼神而遠之的觀念,《非命》反對孔子的“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可以說,墨子由孔儒的思路,來個反向思考,從而別立壹派,成壹家之言,卓然而為壹代大宗。這種特立獨行的精神,也正是獨持偏見、壹意孤行的大俠客作派。

那麽,何處是墨子的劍鋒所向呢?首先,他有意地忽略周王的存在,不把他看作天下***主,而是把他摒棄於天下政治之外了。這種冷處理尤其惡毒,清冷而落寞地茍存在洛陽的東周最怕的就是被人遺忘。墨子擡出壹個有意誌的“天”,來代替周“天子”,諸侯也只需對“天”負責,而沒有什麽“天子”值得去在意。墨子也反對戰爭,甚至鉆牛角尖到反對壹切戰爭,但他並不像孔子那樣,從政治角度來考慮戰爭,而是從道德角度來考慮戰爭。戰爭的不義,在孔子看來,乃是由於不是出自天子而是出自諸侯,是政治的失序。而在墨子看來,攻打別國,正如同竊賊與強盜。其行為本身即當否定,不論什麽身份的人都不能偷竊,所以,不論什麽身份的人當然也就無權發動戰爭,哪怕是周天子,也不具有偷竊殺人的道德支持。

墨子否定周王朝,更主要表現在他對周文化的否定上。他的“兼愛”是反對“禮”的等級尊卑制度,“尚賢”是反對“親親”的貴族封建世襲制度。這兩點實際上是周王朝政治運作與社會整合的主要環節。他的“節用”“節葬”“非樂”又是反對周王朝的文飾,這正是孔子所傾心向往的“郁郁乎文哉”的王朝風範。墨子認定:“俯仰周旋,威儀之禮,聖王弗為。”顯然,制禮作樂的周公在墨子這裏決不是聖王了,以禮樂文化為特色的周王朝當然也就不是什麽聖朝了。既如此,周王朝也就是可以被取代的。如何取代呢?在這裏,墨子的思想放射出令人驚異的色彩,他提出了壹個在後來中國兩千多年歷史中都沒有人敢於響應的政治構想,我們甚至可以把它稱之為民主聯合 *** :

“選擇天下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立為天子……選擇天下贊閱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置以為三公……靡分天下,設以為萬諸侯國君……擇其國之賢者,置以為左右將軍大夫,以至乎鄉裏之長……”

在這裏,天子是在“尚賢”的標準下民選的,天子而下則有三公,構成最高權力機關,然後是諸侯國君,左右將軍大夫,直至鄉裏之長,相當於基層組織。現行的政治體制徹底被拋棄了,貴族特權被否定了。除了民主選舉這壹點外,如果把諸侯國改成郡、縣,不極像後來的郡縣制嗎!而其通過民眾選舉,推舉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為天子、三公、諸侯國君、民之正長,則極易使我們想起盧梭。這是壹種多麽偉大的思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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