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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壹路走好!

夜深了!外面雷電交加!雨下的真是超級超級大!

此時此刻,家鄉下著更大的雨。多處地方地面坍塌。洪水泛濫,大過我稍有印象的九八年,說是比五四年歷史最大洪水還大。我的爸媽,和弟弟壹家還有姐姐,剛找到離老家不太遠的鎮上賓館住下。

他們從下午兩點開始開車往回趕,壹路下著雨,晚上九點多到縣城,雨已經大的看不見路了。雷大的媽媽都不太敢回我微信信息。

我只能幹著急,再三用語音說著,路上太危險!最好在縣城先找個賓館住下,明天看路況再走。但他們回家心切,還是冒著泥石和山洪滑坡的危險繼續前行。

這樣惡劣的行駛條件,想象都讓我心驚膽戰。但,沒有退路,這是我最親的親人們必須冒雨也要往回趕的路。因為,大伯今天上午去逝了!

大伯應該是83歲了,我迅速地想起我奶奶去逝好像也是83歲。

雷雨狂暴的夜,快12點了,我獨自坐在窗前,不敢細想,又控制不住地細想和大伯有關的往事。

但剛剛打了好大好大的雷,閃電把外面照的象白天。我寫完這幾個字,雷聲又響起來了,只隔幾秒鐘,震耳欲聾的驚天雷聲居然壹個接著壹個。

窗外傾盆大雨,大雨傾盆啊!望著時而被刺眼的閃電閃過黑漆漆的夜,我的心整個被嘩嘩啦啦的雨聲攪的好亂。

我壹邊擔心,媽媽他們明天早晨接著往回趕的路況。壹邊壹直努力地想從有點木納的頭腦裏搜尋些關於大伯的記憶。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大概象小丫這麽大的時候,壹次在家吃飯,我壹只手襯著頭(就是手扶著頭),碗就放在桌子上,很散慢地吃著。

大伯看見了說:“哎,這孩子,吃飯襯什麽頭?小孩子吃飯要坐好,坐端正好好吃飯。”我聽了立馬改變了坐姿。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我連忙把手放下來,並且乖乖端起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碗,認認真真的吃起來。

這些年,能讓我經常想起大伯的基本就是這件事,因為,小丫有時吃飯不好好坐,我每次跟小丫說,吃飯要坐坐好這話時,就會想到當初跟我說這話的大伯。我想,為什麽我小時候被大伯講壹次我就記住了。小丫怎麽我講很多次依然不往心裏去呢?

真回想起來,很快就感覺到小時候我們跟大伯的感情是真的非常深的。

我記事時還沒有跟大伯家分家。大伯家9個孩子(好像出嫁了兩個又好像三個)他們家11人加我們家5人再加爺奶,***計18人壹起生活。

後來才分家,我是幾歲我家搬新家的呢?好像是六、七歲。

分家後我們也常到大伯家吃飯。我上初中了,年飯還是壹起吃的。早上去大伯家,中午在我家。

我記得大伯家年飯燒得總是特別早,應該四五點就起來做的,我們總是等堂姐兄弟們來喊才起床。快速洗漱便往大伯家跑。

我們每次到大伯家,正堂屋滿滿壹桌菜已經擺好了,香燭也點亮了。祭祖的事在我眼裏是和大伯在那裏忙這忙那連在壹起的。他看到我們到齊了,會喊:“都來,都來磕頭!”

他先是自己硊下來虔誠地作揖磕頭,然後是大娘,大娘磕完我爸磕,我爸磕完我媽磕,然後,便是我們這壹大群兄弟姐妹磕,我們每個人磕頭時大伯都會在壹邊說相應的祝福語,大人的他會說讓老上人們保佑身體健康幸福平安,心想事成!我們孩子他基本會學,保佑好好讀書,考試第壹名的話。我記得沒到我時我都非常虔誠的想的是希望保佑親人壹切好!爸爸媽媽身體健康l自己學習天天向上……

吃完早年飯,老伯會跟著我們到我們家,我媽準備午飯,我們小孩子和爸爸們壹起貼對聯。大伯便坐在廳堂往厚厚的冥紙上敲打冥幣印。記憶中,過年元宵節祭祖用的燒紙都是大伯負責敲印的,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元宵節破竹做燈給祖墳送亮,也是大伯年年都會做的事……

我想起大伯會做讓我現在還嘴饞的地道掛面,我想起大伯背著手走路的樣子,我想起大伯坐在自家屋裏翹著腳喝茶,我想起大伯拉牛耕地的吆喝聲,我想起大伯頭發斑白臉上露著笑容的樣子,我更想起,我媽跟我說的,大伯小時候雞蛋吃多了,不吃雞蛋,奶奶讓他吃雞蛋,他說雞蛋作雞耙耙臭。媽媽還說,大伯結婚時,鬧洞房的人把大伯新房的大門卸下來扛走藏了壹個月……

回憶象決堤的洪水奔湧而來,關於大伯的記憶真多啊!多的我都不知道該寫哪些事了。此刻,我心裏想著,以後再祭祖,大伯也成了我們這些後輩的老上人了……

此時,我頭腦裏浮現出大伯這壹生說過無數遍的話。他說:“我六個女,三個兒。”說這話時他滿臉自豪。

後來,他把這說過無數遍的七字真言改說成了十六字真經。他會無比炫耀地說:“我六個女,三個兒,哪壹個都是大接大嫁。”……

我現在想想,有九個子女大伯,兒孫滿堂的大伯。也確實應該自豪!大伯是位了不起的父親,是真的有力自豪啊!

大伯這些年身體不好,年邁的他和大娘在三個兒子家臨換住。而我這個侄女,是真成了“嫁出去的侄女,潑出的水”,沒有盡到做侄女的孝敬……

我心裏很難過,很內疚,很慚愧! 只蒼白地在心裏對大伯說句:“大伯,您算是白疼我了!大伯,壹路走好!。

? 2020.07.1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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