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做的布做的“春雞”拿出來,看了壹遍又壹遍,發現公雞是白的,母雞是花的,都帶著火紅的冠,是她生前給我的春節禮物。這時候她說:“小秋,這是給妳的。牢記在心。”我用手摩挲著這雙“春雞”,眼淚像決堤的河流壹樣流了下來。在淚水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外婆。她坐在炕上看著我笑了。
小學壹二年級的時候,逢年過節總會去外婆家住壹段時間。奶奶住在離城市30多英裏的鄉下。她擅長縫紉,是村裏有名的手巧人。
我還記得外婆家在櫃子上放了壹個被套,是壹張白布上繡滿了所有藍線的“結婚照”。人物豐滿,精致,栩栩如生。現在我覺得我奶奶是民間藝人,簡直就是藝術奇葩,可惜她沒有留下來。
在舊社會,爺爺在城裏做了幾年掌櫃,身上穿的袍子外套都是奶奶縫的。縣裏的先生們看到爺爺衣服上細小的針腳和精致的滾邊,就問是哪個裁縫做的,聽說是壹個村婦做的,很神奇。
奶奶生了十個孩子,活了九個。她為每個孩子縫制四季的衣服和鞋子。爸爸說,每當他半夜醒來,總是看到奶奶在油燈下給他們縫衣服,他從來不知道她幾點睡覺。記得小時候奶奶說:“我們家孩子多,難。孩子們穿著舊衣服,卻從來不穿整齊,也從來不允許漏肉。”奶奶的辛苦可想而知。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在我祖母家度過我的假期。每當奶奶忙著做家務的時候,她就會帶我去玩。她用高粱稈給我做各種小玩意。她把高粱稈掰成碎片,剝去硬皮,用刀切成細條。然後,我做了壹個小燈籠,壹個站著和坐著的小人,壹只小狗和壹輛小馬車,裏面有白芯和棍子。每樣東西都那麽精致可愛,我愛不釋手。可惜玩著玩著就摔下來了,但是再怎麽安全也恢復不了。我急得奶奶會說:“別急,等哪天奶奶教妳怎麽做。”可是奶奶,我現在四十多歲了,還是沒學會這門手藝。我想學著做給我兒子吃,但是奶奶再也不能教我怎麽做了...
淚水中,我又看到了鄉下老家的房子。有些蔥會掛在別人家的屋頂上,蔥的周圍會纏上壹兩張紅色的紙條。當時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現在覺得應該是辟邪。
外婆家掛的邪靈很特別。他們是壹群螃蟹腿做的哨兵。每當過中秋,或者爺爺奶奶過生日,爸爸回老家除了肉,還會買壹些大螃蟹。於是,技術嫻熟的老奶奶用螃蟹的最後幾條腿,也就是兩個圓頭,作為頭和身體,做了兩條胳膊,兩條尖腿,壹個尖上,壹個尖下,再在上面架上壹根木桿,上面貼上壹面三角形的紅紙旗,壹個用螃蟹腿做的哨兵就做好了。然後用棉線綁好,掛在屋頂上。
屋頂上掛著七八個紅色哨兵,手持長槍,威風凜凜,不管他是什麽怪物,誰敢侵犯我們的領土?尤其是窗戶開著的時候,風壹吹,小哨兵就向前移動,發出沙沙的聲音,就像向前沖鋒的樣子。至今我都覺得是那麽的俏皮,那麽的難忘。
奶奶很整潔,無論做什麽都做得很精致。她把簡單的農村菜做得香噴噴的,讓我們吃得津津有味。每當我炒土豆絲的時候,我媽總會說“看誰切土豆絲還不如妳奶奶瘦,瘦得跟頭發壹樣”。奶奶憑著自己的勤勞和聰明,把壹大家子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把清貧的生活打理得津津有味。
她用西瓜皮做了爽口的鹹菜;她把洗土豆絲的水沈澱出來做土豆澱粉;她在菜園裏種了壹圈玉米,還偷偷在裏面種了幾株罌粟。當果實生長時,她切開它,收集流出的汁液,制成壹種黑色的“橡膠”狀的東西。每當有人牙疼拉肚子的時候,她就會掰壹點放在煙裏抽。逢年過節,她會分出壹些豬肉放在鹽水缸裏做臘肉。就這樣,每當家裏有客人的時候,她都會出人意料地端上壹小盤肉,引來壹片歡呼,但她從來不想吃壹塊。
年輕的時候,有壹次,我吵著要吃面。當時是81,大概82年。想吃面,只能用手搟面。奶奶壹直在咳嗽。她壹聽說要吃面條,就給家裏五口人做手工面,累得吐了壹口血。壹邊吃面條,兀術壹邊抱怨我“什麽都吃不下,妳還要吃面條,好饞。”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這壹點我記得很清楚。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讓奶奶給我做面條。後來長大了,每當吃手工面的時候,總會想起它。
小學三年級後,我已經大到可以帶妹妹在家玩,不回外婆家度假了。後來中學,大學,回外婆家的越來越少。大學畢業前夕,我爺爺去世了,沒有花我賺的錢。我感到非常抱歉。工作以後,我會在奶奶身上彌補這個遺憾,給她錢,給她買好吃的。
尤其是去世前壹年,她不愛吃東西。我給她買了最好的老年奶粉,我買的奶粉她愛喝,別人買的她不喝。結婚後,我帶著老公和孩子去看她。她總是從枕頭裏拿出錢,小聲說:“這是給小男孩的”。我總是不希望“妳用錢的地方多的是,妳留著吧”,幫她放回枕頭裏。
她臨終時,我去看她。她躺在那裏,骨瘦如柴,雙目失明,身體虛弱,說不出話來。我拉著奶奶青筋突起,淚流滿面。她聽到我來了,就使勁拉枕頭。看到枕套不見了,她絕望地喊了兩聲。我知道她想給我兒子錢。她把錢藏在枕套裏,卻發現枕套不見了。我不知道是誰拿了錢,所以她憤怒地大叫。
不到半個月後,奶奶去世了。
轉眼間,奶奶去世九年。今天,我拿出了妳留給我的思念。這對“春雞”:壹只白公雞,壹只花母雞,壹只紅雞冠。公雞嘴裏叼著壹個小青椒,母雞嘴裏叼著壹只小蟲。雞,吉,奶奶要祝我壹生好運。今天,妳的孫女又想妳了...
2019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