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整理以前的照片,才發現原來電腦裏已經存儲了好多的老相片,這幾年去了好多地方,想想自己的航空裏程數累積了那麽多,有這麽多照片也不足為奇。
出差時候去到的城市,總是匆匆而過,往往還沒有好好打量壹下這個城市,就又踏上了新的征程,只留下跟那個地方的同事或夥伴的合影,證明自己的足跡成精來到過這裏,不過歲月還是在臉上刻下了痕跡,對比這些年照片中自己的笑容,額頭眼角的皺紋是越來越深了,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我們用皺紋換取內心的平和與溫暖,在日復壹日的歲月流轉中,心也變得溫潤圓滿。
桌邊的咖啡在飄散著裊裊的香味,我壹張張翻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思緒也隨著這些不壹樣的風景和人物閃回出壹幕幕畫面。
揚州,寶應。
那壹大片蓮藕的湖面上,壹艘小船在蓮葉中穿梭,船上壹個美麗的姑娘,牛仔褲白恤衫,臉上有汗珠淌下來。擡手擦擦臉上的汗水,滿臉的笑容泛著潮紅,手裏還握著剛剛從水裏摘出的手臂壹樣的蓮藕。
這是May在家鄉的日常,藕在她們家可是特別好的東西,日常的飲食也好,節慶尤其是婚嫁的時候,這可是重要的食材。我聽May的媽媽說,這裏的人幾乎家家都能用蓮藕做出壹桌好菜來,我最喜歡May家裏做的藕夾,壹口咬下去香香脆脆的,齒頰留香。
那裏是我愛情的歸宿,我心愛的人的故鄉。我壹直說揚州是我的第二故鄉,除了這裏的風景讓我流連忘返之外,這裏更是養育了我愛人的'壹方水土。
坐車從上海往寶應,壹路聽著身邊人的說話逐漸過渡到這裏的蘇北方言,感受到這裏濃烈的蘇北氣息,還有飲食,妳會覺得自己的靈魂慢慢被這方水土浸潤,把妳的心變得愈加柔軟。
這裏幾乎家家人家裏都有小船,在小河邊感覺野渡無人舟自橫。在船上感受著撲面的微風,伸手入水中感覺微涼的流水從指縫中穿過,然後濕濕的手握著心愛的人的手,十指相扣,摟住她的腰相視壹笑,在她的臉頰上印下輕輕的壹個吻,羞紅了她的面頰。
美人如玉,溫香軟玉滿懷,這是最幸福的時刻。
哢嚓壹聲,這個畫面會永久定格在鏡頭中,它的名字叫幸福。
無錫,太湖。
這是D的家鄉,每年總會抽出空余的時間,去他的家裏度假。學生時代建立起來的感情,讓我們擁有比壹般朋友更親密的感情,也讓我們完全不見外,互相之間有家人壹樣的默契,所以常常腆著臉去他們家,甚至兩手空空也不會臉紅。
每次回去,媽媽會給我們做各種好吃的,到楊梅上市的季節,我們會壹起去摘楊梅,壹邊摘壹邊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常常吃到自己牙都快軟倒了還停不下來,被媽媽好壹頓說。
媽媽會給我們做各種魚蝦河鮮,太湖白魚,老太太的手藝是在大酒店裏磨練過的,退休前是無錫大酒店的大廚,做的點心更是壹絕。退休後就在家,等著我們壹起回來給我們大展手藝,弄出壹道道讓人饞涎欲滴的佳肴。小侄子常常說,他就盼望著我們回來,因為我們回來奶奶才會做各種好吃的,平時可都是吃不到的。
回上海之前,有壹樣東西是媽媽壹定會給我們準備的,那就是D家裏最有名的梅子酒,用楊梅泡入酒中制成的佳釀,後勁兒挺足,但是味道醇綿,喝了會讓人有飄飄欲仙的感覺。每次沒去,媽媽總給我們準備好放在玻璃瓶中,塞進我們的車子帶回去。
那壹次,剛好捕捉到媽媽開了後備箱給我們放東西的場景,哢嚓壹聲,媽媽彎著腰把東西往車裏擺放,這畫面,它的名字叫慈愛。
雲南,西雙版納,阿裏。
那是我壹位遠方的朋友的家,好幾年前,那時候我的事業和生活遭遇瓶頸,感覺迷茫失去了方向,於是給自己放了個打假,關掉手機和壹切聯系工具,只身壹人飛到雲南,這是壹次找尋自我的旅程。
來到阿裏已經是傍晚時分,這裏壓根就沒有旅館之類的東西,我也是毫無準備就闖進了這裏,幸好這裏的人很熱情,我在天快黑的時候來到了寧媽媽的家門口。
敲門,開門的是壹位大約六十多歲的媽媽,普通話壹點都不標準,不過還好我們都還能聽懂彼此說話,寧媽媽熱情的把我迎進家門。桌擺著壹桌飯菜,家常菜,壹看就還沒有開動的樣子,原來是在等寧媽媽的兒子小寧。
寧媽媽這壹輩子沒有離開過她的村莊,她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嫁人,生孩子,我問她有沒有想過要走出去看看。
寧媽媽遞給我壹杯花茶,說,年輕時候想過,可是後來因為要養孩子養家,也就斷了這個念頭。
我問她覺得可惜嗎?
她說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可能她的命就是在這裏,她認命。她說她現在的日子很滿足,家裏平平安安,老人孩子都好好的,兒子也有穩定的工作,這樣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看她壹臉滿足的樣子,我忽然在想,為什麽我總感覺焦慮找不到方向,是不是因為我想要的太多了? 如果我能放下那些所謂的讓我執著的東西,把眼光就放在當下的生活,會不會就會輕松很多。
跟寧媽媽聊天我有了很多收獲,我在他們家住了壹個星期。每天我早上起來,幫寧爸爸劈柴,還跟他們做當地的稀飯,然後會壹個人坐在草堆邊上看夕陽西下。那是我過的最平靜的壹個星期,沒有電話,沒有郵件,沒有合同,困了就睡,睡到自然醒,在這裏我學會了滿足。
臨走的時候,寧媽媽給我做了我特喜歡的玫瑰花炒雞蛋,我夾了壹口塞嘴裏,小寧按下了快門。哢嚓壹聲,我張著嘴把菜往嘴裏送,寧媽媽在邊上笑著看我,壹桌美味的好菜,我們的眼神都也別幹凈安靜。
這畫面,叫滿足。
視線離開電腦,輕輕抿壹口咖啡。這些美麗的畫面,如同壹個個窗口,我可以讀到各種不同的意義,我想,不同的年齡不同的時候翻開,會有不壹樣的感受。也許等到我頭發花白的時候再看,會唏噓不已,那些曾經的歲月和最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