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區分姓名
正如林峰所說,“小資”這個詞應該算是壹種借用,已經被人們(尤其是網絡上)不加論證地引用了。這就好比大家都在說時間,自以為知道時間的含義,但如果真的有人問妳時間是什麽,妳大概很難脫口而出壹個全面的、經得起推敲的答案。
本文並不打算給小資產階級壹個明確的定義(即用壹些公認的、明確的詞語來定義),而是希望在思辨和歷史中通過分析和解剖來展示其意義。
第二,兩個層面
需要註意的是,“小資”有兩層含義:壹是指生活狀態。二是指對價值的追求。
在指生活狀態的時候,基本上是指壹種優雅悠閑的個體存在,蘊含著壹種贊美。究其原因,是社會和個人生活開始從匱乏進入小康社會後,人們告別了貧窮、奔波和辛苦而有了閑暇,在閑暇之余積極尋求精神上的審美和愉悅。不是對物質的反轉欲望所帶來的焦慮,而是閑暇之余呈現的個體生存的空白與虛無。不得不提的是,這種精神的審美和愉悅總是通過商品交換來實現和完成的。壹句話,就是用錢買來的“享受”(審美)和“愉悅”(快感)。
在我看來,人們談論“小資”,更多的是指它的第二個層次——價值追求的層次,即不是指現實生活的壹種狀態和活動,而是指人們自覺活動中的價值取向:他們直接把註意力局限於自身的生存狀態,從而尋求自我接納、自我滿足和自我感動。
第三,物化、欲望和人性化
“小資”的第二層含義,因為在嚴酷的現實生活中過於軟弱和逃避,而被人們更多的貶低。
毫無疑問,人類追求自由。人類的社會活動,人類的理想社會,也是在尋求人類的最大解放。人之所以成為人,在於人類在繁衍進化過程中磨練出來的大智慧和大理性。借助智慧洞察力和理性批判力,人類可以建立道德和法律體系,創造科學和人文,發展輝煌的技術和物質文明。馬克思說,自由是對必然的理解。正是(也只有)通過人類的偉大理性,我們才能對必然性有更深刻的理解,從而獲得更大更高的自由。
然而現實總是復雜而艱難的,人類自由之路必然是曲折迂回的。比如,當人們以限制壹種自由為代價換取更大的自由時,這種限制和自由的結果往往構成對人本身更高層次的壓迫(比如工業文明帶來的道德禁錮和人性異化)。
理性是壹把雙刃劍。它理應為人的解放服務,它把人作為主體和目的。但在分析和批判中,它不得不把人當作對象,而在社會實踐中,它又常常把人當作手段。
當人意識到自己已經異化為手段和工具,自然會尋求新的解放。壹方面是理性的安排和社會實踐的推動,造成了人的異化和束縛。另壹方面,我們必須依靠理性來重獲自由和解放,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我們不妨把這種把人從目的、從屬於手段、工具的狀態,稱為人的“物化”。
正是出於對人的物化的不滿和反抗,上個世紀西方出現了以存在主義為頂峰的非理性思潮。性解放和嬉皮士只是這種反抗運動的結果和表象。而它的精神內核,卻強調存在的意義,在意識到生命被拋出和安排的荒謬命運後,在熱烈擁抱和謳歌活生生的生命體驗的同時,積極拒絕“安排”,人們把理性的目光投向人的精神和意識活動的機制和奧秘,精神分析和各種心理學理論由此誕生。
這是壹場發現和肯定人的生命和欲望的運動,它開辟了壹個人類以前未知的領域,使人類在壹個全新的畫面和圖景中獲得對自己更完整的新認識。
然而,也許正是人性本身的懶惰,才讓人似乎因為這場運動而找到了將人的意義庸俗化的借口。壹方面,人們公開追求無止境的欲望滿足,認為個人財富的增加和性解放是人類解放的全部。另壹方面,我們放棄理性的反思和批判,以為只要順應生命的本能,就能達到人類理想的自由。
人在拒絕被“安排”後,只壹味地肯定自然、原始的本能,沈溺於欲望的滿足,只用理性指向欲望的建構,拒絕和放棄對世界尤其是對人性本身的理性批判。
在成癮的過程中,我們放棄了對更高可能性的主動追求,從而將人類封閉在欲望的陷阱中,這種欲望是無法超越的,是自由的——我們可以稱之為人類的“欲望”。物化和欲望應該被看作是人類逐漸擺脫愚昧,爭取和實現解放的壹個特定階段和過程。在人類歷史上,它們意味著解放和監禁。因為人類對自由和解放的追求將是壹個永無止境的過程,人類的歷史就是不斷追求人類最大限度自由的歷史,也是把人從各種非人化中拯救出來的“人化”歷史。
第四,放下鞭子,拿起扇子。
小資情調就是放下理性批判的鞭子,拿起煽冷、煽火、煽情的扇子,掩飾、掩飾現實的冷酷和社會的嚴酷,或者視而不見,拒絕承擔對社會的批判和反思,在逃避中尋求自我接納、自我滿足和自我感動。
小資產階級情緒的合理性在於,壹個充分分工的現代社會,不會要求它的每壹個成員都承擔社會批判的責任。豐衣足食的人有充分的自由滿足自己,被感動。但有兩件事是我們必須反對的:1。我們認為小資是壹種優越的、優雅的、完全自由的、人道的生活,其價值觀也是最先進的——但事實是,小資只是壹種對欲望的妥協和沈迷,它關閉了人們通過欲望通向更高自由的可能性。2.讓小資產階級進入壹個社會的精英意識,成為壹種普遍的、提倡的價值取向——壹個社會失去理性批判的力量和影響力是非常可怕的(法律是剛性的、有限的,不足以維持壹個社會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