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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作品中的女性形象

美麗與悲傷——川端康成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日本著名作家、“新感覺派”成員之壹橫光易立在身患絕癥之前曾說,川端康成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因此他的作品表現出大量的戀母情結。後來川端康成聽到這個說法很震驚。川端康成壹直認為自己對母親既沒有愛,也沒有其他感情,因為他根本不了解母親。所以對他來說,橫光的說法是意料之外的。事實上,雖然母親的形象並沒有在川端康成的記憶中留下任何痕跡,但母親在觀念意義上對川端康成的生活,尤其是對他的女性觀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很隱蔽,所以川端康成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是有意無意的拒絕了。

壹、少年“心癮”

川端康成3歲喪父,4歲喪母,唯壹的妹妹從未和他壹起生活過。所以他很少接觸那些青春洋溢,艷麗的女青年,看到的都是自己年邁體弱的爺爺奶奶。女性光滑柔軟的肌膚成為了川端康成的本能欲望。中學的時候,我第壹次遇見了川端康成生命中的愛情。川端康成覺得可以稱之為初戀。這是川端康成和室友的同性之愛。川端康成在日記中詳細描述了當時的事件和心理。時光飛逝。50歲的川端康成再次看到這些日記時,壹開始覺得很感興趣,後來又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十七八歲的日記裏會有如此露骨的表現。

我室友叫小笠原壹人。他從小體弱多病,在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活了下來。他母親的長期愛撫使他的手勢具有女性特征。他的出現似乎給川端康成的生活註入了壹股新鮮的活力。從他身上,川端康成似乎能觸摸到壹種遙遠的幸福與安寧。

川端康成和小笠原睡在壹起,感受著小笠原皮膚裏流淌出來的溫暖。在川端康成有了記憶之後,這是我第壹次接觸到人體柔軟而青春的氣息,第壹次體會到生命的感動。他在《獨自自稱》中回憶道:“我在這份愛中得到了溫暖、純潔和救贖。甚至讓我想起他不是這個俗世少年。從那以後直到我五十歲,我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純潔的愛情。”(註:《獨處》,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第19頁。)

川端康成從小幾乎沒有感受過皮膚的愛。這個缺點似乎被小笠原短暫的彌補了。就連他自己也承認:“如果我缺乏身體的美,我對幻覺的渴望和激情就會消失。”小笠原給川端康成帶來了“生命的新驚喜”,成為了川端康成的“救世主”和“守護神”。在整個中學寄宿生活中,川端康成始終和小笠原保持著這種情人關系。通過這段畸形的關系,川端康成找回了壹些他在童年和少年時代失去的愛情。也許正是女性家庭的缺失,讓川端康成的性意識不同尋常。他從小就經常“在情欲和妄想中徘徊”,尤其是對漂亮的少年。川端在祖父還活著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會去朋友家。當時他對那裏的兩兄弟有壹種“渴望異性”的感覺,川端康成把這種揮之不去的情感稱為“心癮”。成為川端康成逃離牢籠世界的火炬的是兩兄弟,而不是他們溫柔慈愛的母親。對他來說,在《愛的種子》這個年紀,青少年比女孩更有魅力,更有吸引力。

日記裏記錄的愛情夾雜著不純的意識,但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純粹的美好。回想起來,川端康成突然想起來,他無疑是在期待壹個比他對小笠原的愛更好的心態。與小笠原的這段感情沒有給川端康成留下汙點,反而給他帶來了無比的快樂和溫柔,讓他暫時逃離了自我厭惡和自我拋棄的消極心態,跨越了對人的恐懼,滿足了他對溫暖的需求。於是,生命的希望之光悄悄地投射到青少年的心中。後來基於這段經歷,川端康成寫了小說《少年》,用了當時的壹些日記。小說完成後,他燒掉了所有的原始日記和小笠原的信件。

大正七年(1918),暑氣消了,川端康成沒有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獨自去了有“風景畫廊”之稱的伊豆半島。在美麗的大自然中,川端康成遇到了壹群流浪藝人般的舞者,並刻意跟隨他們踏上旅程,與他們同行。這是由於在沒有女人的家庭中孕育出來的對女性的敏感,以及在缺乏母愛的環境中培養出來的對女性的博愛。有壹次,川端康成聽到舞女在身後小聲說:“多好的男人啊。”在川端康成看來,這次演講“純凈坦率,韻味十足”,“這是天真地傾訴情感的聲音”。就連他自己也單純的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好人,心情豁然開朗。雖然只是淡淡的壹句話,卻像灼熱的沙漠中從天而降的甘泉,讓川端康成刻骨銘心,感激涕零。這種不同尋常的贊美引發了川端康成的反思:“我已經20歲了,壹次又壹次的嚴格自省,我的性格已經被孤兒的氣質扭曲了。我受不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憂郁,所以來到伊豆旅行。所以按照社會的普遍看法,有人認為我是好人,我真的很感激。”(註:《伊豆的舞者》,《川端康成全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第96頁。)

伊豆之行給了川端三大收獲:壹是愉快的旅行,二是蜿蜒的風景,三是坦誠的善良。這位美麗的舞者,像壹顆尾巴明亮的彗星,壹直在川端康成的記憶中閃爍。經過八年的苦心醞釀,川端康成將這種永恒的感情傾註到自己的筆下,寫出了不朽的傑作《伊豆的舞者》。這部小說已經成為日本家喻戶曉的傑作,也是川端康成自己鐘愛的作品。日本文壇對這部作品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認為它是川端康成文學的裏程碑,標誌著川端康成獨特細膩的抒情風格、心理獨白的創作手法和古典傳統藝術個性的形成。

第二,兩個女人

當川端康成對少年的憧憬轉化為對少女的愛時,青春的朦朧觸感也升華為對輝煌人生的追求。與舞女相遇時隔三年,川端康成“仿佛以遙遠天空的閃電為對象”經歷了真正的初戀,但留在腦海裏的卻是多年無法愈合的傷痛。所以他的《篝火》、《非同壹般》、《嶽》、《南方的火》、《她的裝扮》、《海中的火祭》等系列作品,都是描寫同壹個愛情。而且由於這份愛情的深深傷痛,川端康成壹直不願意將這些作品收入作品集,直到50歲寫下全集,才第壹次平等地面對它們。

那是川端康成在東京帝國大學讀書期間。他在春暖花開的季節認識了壹個叫伊藤初代的16歲的女孩。她在離迪達不遠的壹家咖啡館當女招待。在那家咖啡店裏,川端康成總是像往常壹樣沈默地盯著第壹代。在他長久的凝視中,恍惚中發現第壹代有壹種孤獨感。漸漸地,與第壹代的相遇讓川端康成感到滿滿的興奮,而離開她則讓川端康成感到難以忍受的孤獨。第壹代留下的不是那種直白的痛苦,而是壹種極度孤獨的心態。在世界的喧囂和川端康成的孤獨沈思中,學生的生活在咖啡館裏悄然流逝,沒有人發現川端康成內心越來越激烈的感情。

後來,他在拜訪移居岐阜的第壹代人時,第壹次從異性的愛中體會到了自己的價值,嘗到了被依賴的快感。川端心靈的荒原像壹場春雨,愛的種子在這片傷痕累累的不毛之地發芽。

川端康成壹回到東京,就向朋友宣布要和第壹代結婚。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使每個人都大吃壹驚。半個多月後,川端康成第二次去了岐阜,正式和第壹代訂婚。他不敢相信他和他愛的女孩訂婚了。他仿佛“看到兩個火球從無邊的黑暗中墜落”“世間萬物都像是幻象,無聲無息,無足輕重”。(註:篝火,《伊豆的舞者》,《川端康成全集》,第70頁。)他在第壹任父親的允許下,壹路跑到東北農村,然後開始籌備婚禮。然而,當壹切準備就緒後,他突然收到了壹封早代的“非常”信,信中說發生了“非常”的情況,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向川端解釋,要川端忘記自己。

這封“非同尋常”的信對川端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他失去了靈魂,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無法理解早壹代人的背叛。從在岐阜訂婚到收到第壹代的“非常”信,前後只有壹個月的時間。簡單、短暫、無法解釋的違約“在川端康成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回響,若幹年後仍揮之不去。”

這次在失戀後,雖然感情在理智的鞭笞下已經化為灰燼,但壹廂情願的希望之火仍然埋在灰燼之下。川端康成塑造了許多美麗清純的少女形象,或多或少充滿了壹代人的血脈,體現了川端康成對壹代人永恒的向往。

川端康成愛上什麽樣的女人?他曾向死去的父母坦白:“在和睦家庭中長大的女孩,她那種迷蒙含淚的媚態,的確令人神往,卻吸引不了我的愛。”畢竟對我來說是個外國人。我喜歡這種女孩:她和親人失散,在不幸的環境中長大,但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幸,她克服了,挺過來了。這個勝利,後來在她面前跨過了壹個無邊的墮落的斜坡。她性格很強,不知道害怕。這種女生有壹種危險,我被它吸引。讓這個女孩恢復她純潔的心,她自己的心也會變得純潔。這似乎是我的愛。”(註:給父母的信,《川端康成全集》伊豆的舞女,第215頁。)

第壹代就是這樣壹個在不幸家庭長大的女孩。她經歷了從母而死,從父而生,但她堅強豁達,從不向他人表露自己的不幸。於是,她像命中註定壹樣成為吸引川端康成的巨大漩渦。川端康成那些年遇到的舞者,也是境遇悲慘,地位卑微,飽受歧視。川端康成很渴望這種和自己有相似經歷的人。只有這樣,他才能充分了解自己,與自己壹起完成人生的蛻變。

川端康成為第壹代寫了壹系列作品,但他從未滿足過自己。他多次試圖重寫這些材料,但都失敗了。其中的《嶽》《篝火》都是壹夜之間匆忙制作的。很多四川的作品感覺自己的意義特別未完,感覺還沒寫完就被打斷了,但是想補的時候又找不到那種心情了。《走向火海》講述了壹個被出賣的夢:在壹個安靜幹燥的世界裏,“她”徑直走向火海,“她”不想死。她只是因為“妳家在西邊,所以我想去東邊”才加入這場火的。川端康成希望成為第壹代的守護者,但第壹代卻自暴自棄。在《拉鋸與分娩》中,川端康成讓自己的靈魂與不知身在何處的第壹代進行了壹場白刃決鬥。壹開始他“差點被她打死”,但後來他用手裏的劍把她的刀刃鋸成鋸齒形狀,“用腿夾著她的鋸子捉弄不會推拉鋸子的她”。這是幻想中的復仇。“南方之火”這個名字的由來也是為了紀念早期的壹代。第壹代出生於丙午年。按照日本舊迷信的說法,丙午是“麻煩制造者”,是這壹年出生的女人。川端的失戀,應該歸咎於丙午年。

帶著失戀的陰影,川端康成畢業於東京帝國大學。第二年,另壹個女人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她就是松浦,後來成為川端康成的妻子。巧合的是,秀子也失去了父親。她的父親宋林青藏,從事小生意,50歲時因為救火去世。川端康成第壹次見到秀子的時候,秀子才18歲。在她面前,這個瘦弱的文藝青年戴著帽子,穿著和服,給秀子留下了非常真誠親切的印象。隨著兩人見面次數的增多,關系越來越密切,彼此都有好感。川端康成很快就和秀子同居了。但是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同居的呢?連他們也說不清楚。作家北島曾經問過川端康成什麽時候結婚。川端康成帶著難以捉摸的笑容說:“是啊,什麽時候?”這是過去的事了。早就忘記了。任何時候都可以。“川端康成獲得諾貝爾獎甚至去世後,很多記者問了日子夫人這個問題,日子夫人沒有正面回答,並表示沒必要花時間把這個問題了解得這麽清楚。

與和第壹代訂婚引起的軒然大波相反,川端康成的婚姻生活開始的平靜而從容。他們沒有舉行婚禮,也沒有慶祝。似乎壹切都很自然,自然,川端康成的家譜中沒有川端康成結婚的記錄。直到六年後,由於壹次偶然的機會,他們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過了半年,秀子才正式進入川端康成家的戶籍。按照日本傳統,她隨夫姓改名為川端秀子。

自從川端康成和秀子結合後,夫妻二人幾乎形影不離。然而,在川端康成與秀子漫長的* * *生活中,他與第壹代人短暫的接觸中,卻從未有過generate的激情。川端康成前後對待婚姻的態度完全不同:對於第壹代,他不僅專程去求婚,還分別征求了第壹代養父母和生父的意見,於是不惜時間、精力和金錢,跑到萬裏之外的東北,認真向親戚和老師請示。壹切都是繁文縟節,規規矩矩;對於秀子,我沒有帶著喜悅向人公布,而是悄悄的,壹切都很簡單,以至於連自己在人生道路上組建家庭的確切時間都忘記了。和初代在壹起,從訂婚到毀約短短的壹個月,在人生的長河中只是壹瞬間,但感情卻成為了永恒,在隨後的歲月裏留下了壹系列紀念初代的作品;和秀子在壹起,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卻沒有給她留下深情的話語。川端康成說,“能讓我保持童心的女人才是我理想中的妻子”。但他認為自己從未“從未有過所謂的童心”,這意味著秀子可能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他們天生的姻緣也許只是填補了川端康成當時因為第壹代的逝去而產生的長久的空虛感,但隨著這種空虛感在日益緊張的創作生涯中被擠壓和縮小,川端康成的真情也日益清晰。他經常對妻子說:“我不能和對生活沒有追求的人生活在壹起。”秀子沒有工作,對川端康成熱衷的學習美術和音樂也沒有任何興趣,也幫不上川端康成的工作。後來連她想讀的川端康成的東西都被禁了。川端康成為了有家庭而維持家庭。秀子不熱衷於打扮,也不那麽熱衷於家務。而且,她既不悲傷,也不願意戰勝不幸。這是秀子的天性。讓川端康成不解的是,這樣日復壹日漫無目的的生活,希望在哪裏?在他少有的關於家庭生活的文字中,有這樣壹段描述:“每當我吃飯的時候,我的妻子都想吃;我睡覺,我老婆也想睡覺。這樣的家庭雖然沒有引起什麽風波,但是我們可以看到我們的妻子越來越失去生活的能力。我們只能認為我們在等待分離之路。“其實秀子是個賢妻良母,總是受到大家的歡迎。就連川端康成也承認“男女都普遍喜歡她”。川端康成明明明白秀子的優秀品質,卻始終把離別的感覺藏在心裏。他總是像念咒壹樣說要和秀子分手。川端康成這樣,壹個原因是秀子與自己不幸的人生旋律格格不入,另壹個原因是怕年輕的、情感至上的川端康成早年受到太大打擊。

三、創作的心理分析

母愛的缺失和初戀的挫敗,在川端康成的血液裏留下了壹系列嵌入的情感劃痕,同時也深深震撼了川端康成的創作觀和女性觀,使川端康成無論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對女性產生了莫名的輕視。在他眼裏,首先,“女性生理不潔”;另外,“女人真的有點賤”,這就是“女人* * *”的性格。所以川端康成文學中的女性總是處於比男性略低的地位,而男性是看不起女性的。比如《伊豆的舞女》,男主角是舊體制的高中生,是當時社會的傑出人物,而女主角是社會底層的舞女。小說給人的第壹印象是壹個美麗動人的故事,描寫了年輕學生對漂亮女孩的傾慕和旅途中形影不離的感受。然而,我們不難發現,主人公即敘述者的地位並不等同於舞蹈者的地位。年輕的學生“我”總是以高人壹等的視角俯視著這個卑微卻清純美麗的女孩。舞女第壹次和我說話的時候“有點緊張地小聲說”然後“臉紅了”。當他們壹起到達客棧時,舞女從樓下給我端來了茶。她的手壹直在抖,茶碗差點從茶托上掉下來,茶水灑了壹地。這些細節雖然表現了舞者的羞澀,但也透露了男主角的優越感。在舞者的要求下,“我”隨心所欲地給她朗讀,但我借此機會“壹直觀察她”。當“我”和舞者壹起走在崎嶇的鄉間小路上時,舞者始終跟在“我”後面,保持著不到兩米的距離。這兩米的空間暗示了男女主人公的地位差距。大家都找到了泉水,但姑娘們都站在它的周圍,等著我先喝到沒有被攪渾的幹凈水,我欣然接受了。壹路上,“我”平靜地享受著舞蹈家的服務:爬到山頂,舞蹈家跪在地上,彎腰撣掉我身上的灰塵,讓我氣喘籲籲地坐著;下山時,舞女跑去拿來“我”字竹當拐杖,於是她差點摔倒在田埂上;當“我”想離開房間時,舞者先走到門口,為我放好木屐...雖然《伊豆的舞者》是根據川端康成19的真實經歷改編的,但這是他27歲時經過多年醞釀後的創作,其中不可避免地註入了作者主觀自覺的思想。像《伊豆的舞女》這種自上而下的戀愛模式,可以說是貫穿了川端文學。

流行雪國裏表達的愛情也是基於這種上下關系。女主角駒子是壹名藝妓。因為她是壹個弱小而卑微的藝術家,所以讀者會對她不顧壹切地獻身於主人公島村感到憐憫和同情。同時也正是因為駒子處於這種上下顛倒的男女關系中,為壹段註定的感情而活,這就把感動傳遞給了每壹個讀她的人。雖然川端康成壹再聲明,他把駒子描述成小說的中心人物,但島村只是壹個陪襯,他是“有意識地保持島村和自己的距離來寫這部作品”(註:《獨處》,第125頁。),然而作為壹個男性作家,川端康成還是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男性意識轉移到了島村身上。是川端康成在引導島村的目光,在審視和評判風騷的小馬駒。當島村第壹次看到女仆帶來的小馬駒時,他“驚呆了”,因為小馬駒“給人的印象是出奇的幹凈,甚至讓人覺得她的腳趾很可能是幹凈的”,以至於島村懷疑自己的眼睛。不難看出,駒子在島村心目中的預期形象是骯臟的。而且,我們第壹次見到島村的時候,是從官能感來判斷眼前這個女生的。這種態度是不對等的。

島村的形象陰郁而模糊,像壹個冷酷的影子,不能簡單地認為是川端康成創作上的失誤。相反,川端康成壹直在努力為島村辯護和解釋,試圖給他抹點光,甚至借駒子之口說島村是個“好人”。然而這些借口都是蒼白無力的,川端康成意識中對女性的深深鄙視不可逆轉地投射在島村身上,雖然川端康成並不想這樣,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無論川端康成如何讓島村懺悔愧疚,島村依然是壹個冰冷的幽靈,在川端康成的作品中完全失控。川端康成對島村的刻意美化,只是降低了這個形象的清晰度和鮮明度。島村將川端康成置於壹種難以分辨、非常不安的境地,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壹些東西,所以他在談到《雪國》的創作時說:“對於我這個《雪國》的作者來說,島村是我懷念的壹個人物。我想說的是島村幾乎沒寫過。當然,這種說法是否準確還不好說。”(註:《孤獨與假裝》,第125頁。)從川端文學的愛情糾葛中得出的壹個極其重要的女性觀是:男女關系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關系。所以,男人對女人有自私的權力。在《美麗與悲傷》中,31歲的已婚女人達木,贏得了16歲女孩銀子的愛情,並使她在17歲時早產生下壹名女嬰。銀子沒能在嬰兒身上看到稍縱即逝的生命之火,隨之而來的是愛情幻滅,自殺未遂,精神崩潰。達木剝奪了銀子的純潔,打亂了她的生活,“使她失去了做妻子和母親的權利”,給她帶來了終生難以平復的創傷。但是達木並不認為這有什麽特別。他把這段經歷寫成了壹部小說,給它起了壹個普通的標題,因為對他來說這只是壹個普通的故事。更殘忍的是,他把小說的手稿給了妻子文子,讓她自己打字,把她變成了壹臺被操縱的機器。這部浸透了兩個女人的痛苦和屈辱的小說,送走了兩個生命——銀子的早產兒和文子的流產胎兒。然而卻大獲成功,暢銷了好幾年。它不僅資助了達木壹家的生活,還為他的妻子文子買了衣服和配飾。不可思議的是,文子在達木名利雙收的喜悅中緩解了自己的痛苦和嫉妒,而他以丈夫背叛為代價買來的衣食,並沒有讓文子感到更受侮辱。達木征服了兩個女人,她們在經歷苦難後依然深愛著達木,並對達木印象深刻。這不能不說是女性的悲哀。

在創作中,川端康成不自覺地在字裏行間投射出自己男性的自私。他極力維護男性的形象和地位,也因此把女性的包容、隱忍甚至依賴推崇為美德。作為賢妻良母的典範,《山聲》中的阿加莎容忍並允許丈夫無限期地選修壹門課程。在情婦壹夜醉酒後,阿加莎抱起他的腿和腳,放在他的膝蓋上脫鞋。公公Shingo聽了這些雜音,覺得“不用擔心”和“阿加莎的溫柔”,而不是對阿加莎命運的不公。川端康成筆下的阿加莎是“壹休的受害者,也是壹休的寬恕者”。完美的女人應該原諒傷害過她的人,所以她必須面對“忍”的無底深淵。川端康成在小說中寫道:“夫妻就像壹片可怕的沼澤,可以不斷地吸收對方的醜惡行為”,而“所謂妻子的覺悟,是從面對丈夫的醜惡行為開始的”。雖然川端康成主張夫妻必須“互相包容”,但作品只是證明了在成為妻子之前,他們可以包容丈夫的醜陋,而沒有花費筆墨來表現能包容妻子醜陋的丈夫。川端康成筆下的阿加莎沒有惡行,因為是公公在照顧她,所以不應該有讓別人容忍她的惡行。

小說裏有向日葵的描寫。當Shingo來到他家附近觀看向日葵時,他“強烈地感覺到向日葵具有慷慨和威嚴的力量。也覺得花的結構真的很有序,不禁發出由衷的感慨:“多麽像偉人的頭像啊!“向日葵皇冠般的圓盤整齊而安靜,它充滿了壹種力量,這是男人的力量。”吳昕突然覺得這種旺盛的自然生命力的重量感是壹個巨人的象征。“川端康成通過信任我來表達對男性的肯定。

在川端康成的文學世界裏,底層的人往往是女性。《睡美人》中被催眠的少女就是這種立場的典型代表。小說描述了壹位67歲的老人江口,他幾乎喪失了性功能。他去了壹個陌生的性愛屋——“睡美人俱樂部”5次,和6個吃了安眠藥的女生上床。女生在不省人事的時候被已經不是男人的老人“愛撫”。日本小說家三枝和子在《川端康成的驕傲》壹文中說:“我從這部作品中欣賞到的是對女性難以言說的侮辱和羞辱。”(註:[日]川端康成,日本小學,1991版,第148頁。)為了不傷害那些老人們的自尊心,把赤身裸體、昏昏欲睡的姑娘放在衰老的老人的眼皮底下,把她們變成活娃娃,這就夠侮辱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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