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有老鄉打電話問我涇川完顏氏祠堂裏懸掛的“宋金十代帝王及將領金兀術遺像幾個字改了沒有,我無可奈何的回答是否定的。老鄉尷尬的說,那只好隨它去吧。
要說起完顏村裏的完顏家族保留的這幅世代祖先畫像完顏承暉簡介,還得老調重彈。
完顏氏作為金朝後裔,在金朝日落時分,懷著先祖的遺願,存在最後壹絲希望,壹路向西奔走,到涇川後,聽說金朝的最後壹位守將郭蛤蟆在會寧城破後,舉家自焚的消息,只好在先祖曾今戎馬耕耘過的涇川落地生根,沈寂無瀾。直到明代完顏氏才開始在地方上做官,聲名壹時。
亂世隱逸盛世修譜。幾乎是每個家族的慣例。完顏氏在地方做官,光宗耀祖,自然對祖先的庇護感恩戴德,便以世代流傳的的影像為拓本,重新繪制先祖畫像,敬仰遺容。每逢除夕,清明節都要把畫像請出來焚香跪拜,祭祀完畢後,由村中家境殷實的老者輪流保管,第二年再請到下壹家舉行拜祭,如此往返。
民國二十三年,時任涇川縣縣長的張東野先生,熱衷於地方文化的研究,得知涇川遺有金兀術之後,興趣索然,便約上上司赴完顏村考察。張東野疑心完顏氏保留的這幅像,會在兵荒馬亂中丟失,特請攝影師馬因拍照,並在放大了的照片上左右余下的空隙部分銘記:“片中諸乃宋時金兀術世代之遺像也,像為明季布制,長九尺,寬七尺,顏色鮮艷,筆畫精工,藏於涇川完顏氏族中,據雲此系明末清初之拓幅,原幅早已毀朽,按金亡其後裔女真姓完顏部落戶涇川之鄉村,今尚有數十戶,每至除夕,皆集族人懸掛此像而秘祭之。然其子孫皆已成壹純厚之漢族也。二十五年春,余奉命調長斯邑,區長任葆真君索之,適監察使戴公,特派使路公即兩署諸同誌先生蒞涇視察,乃觀賞公開展覽,因攝影以公於世,俾吾人得之遺跡也。”
張東野學識淵博,是足以公認的,但他在完顏家族的畫像上上題寫“宋金兀術世代遺像”幾個字確實頗有爭議的。眾所周知,南宋是金朝的子國,宗主國豈能用子國的年號。靖康之恥,宋欽宗趙恒在天會四年十二月,向金太祖寫下了語句誠懇的投降書。金太宗封徽宗為昏德公,欽宗為重昏侯。宋向金稱臣,尊金朝皇帝為叔父,宋朝皇帝必須受金的冊封才有效。
按理說,南宋是金統治下的附屬國,是名存實亡的,是牽強附會,目的是為了區別金統治以前的北宋。張東野受儒家文化的影響,站在 *** 的立場,以中原民族為正統,其他兄弟民族為蠻夷的傳統禁錮,為完顏家族題寫“宋金兀術世代遺像”在當時於情於理,是可以解釋的。
四清運動開始,完顏氏先祖畫像被當做四舊隨手遺棄在生產隊部,後來竟被扔到村坪的澇壩裏。村民完顏李成發現後打撈回家,晾曬幹後,掛在窯壁上,供人觀摩。鄉上攤派工作組幹部駐隊,指導工作,有人大獻殷勤,說要把給與幹部當褥子鋪,幹部心有余悸,無人敢用。
後來村中的的完顏高正在部隊擦槍走火,誤傷了連長兒子眼睛,被復員回來。完顏高正上過學,有壹定的文化基礎,他手上保留有壹套《金史》,熱衷家族文化,他從完顏李成手裏討要回來繼續保存。聽說他要把這幅明代的畫像送到省上請人重繪或是鑒定,不得而知。完顏高正因冠心病死在了靜寧,畫像從此下落不明。村裏謠傳說,高正把畫像賣了,買到了高臺縣。還有人說高正被人騙了,暗害了,壹時議論紛,頗有微詞。總之,世代敬捧的先人像徹底從人們的視野徹底消失了。
當代研究宋金文學,消除了狹義的名族偏見,已經入公正合理地評論階段。完顏璽先生是從完顏從走出的為數不多的醫生,酷愛文字,幾十年如壹日探究涇川完顏氏的來龍去脈。2002年他邀請族胞張慶信來完顏村做客,張慶信寫了《完顏村紀事》《做蠍子的金兀術後裔》發表甘肅日報和西部商報,引起學者獵奇,他們紛紛而來,走進神秘的完顏部落,考察報道。完顏氏封存了幾百年的歷史向世人娓娓道來。身為滿族聯誼會的完顏璽先生便以民國期張東野和上司在完顏村走訪時馬因拍攝的照片為依據,由在蘭州工作的完顏氏出資,請青年畫家齊敏軒繪制了壹副新的祖先畫像,送回完顏村,修建了祠堂,把畫像懸掛於內,逢年過節舉辦祭拜活動。畫像上提款:完顏家族世代祖先遺像。畫像上有金太祖完顏旻,金太宗完顏晟,金熙宗完顏亶,海陵王完顏亮,金世宗完顏雍,金章宗完顏璟,衛紹王完顏永濟,金宣宗完顏珣,金哀宗完顏守緒,金昭宗完顏承麟十位帝王的畫像以及27位輔臣輔將。完顏宗弼在畫像上地位突出,輔將有子完顏亨和妻子徒單部族。
完顏璽先生倡議重繪的仙人像,經過媒體多次報道和引用,被全國各地完顏氏復制後收藏,且成為許多文史學家考研金朝歷史文化有用的資料。
陜西文理學院賀曉燕在<涇川完顏世代祖先畫像上出現的輔將做了詳細的考研。並提出以下問題:壹是完顏承暉只是金朝的外交官,在蒙古軍隊攻占中都後,服毒自殺。作為完顏氏祖先,既非帝王,也非金兀術直系後裔,為什麽會在祖先畫像最下排占據較大的位置。完顏承暉不是帝王,為什麽被稱為金襲祖位列皇帝世襲中。而是金朝帝王不安時序排列,不和昭穆制度。三是配享功臣與皇帝非對應關系,完顏宗弼壹系地位相對突出,幾乎成了壹家宗譜祖案。四是張中孚,張中彥屬漢族官吏,是受降金朝的將領完顏承暉簡介,地位卑微,卻位列完顏氏宗譜。是金朝早期將領卻配享金哀宗完顏守緒,顯然不合時序。且加上壹些人雲亦雲學識淺薄的媒體記者亂彈宗譜,將完顏承麟和完顏承輝,因壹"承"字,混為壹談,亂彈宗譜。
涇川著名學者張懷群在他的《涇川完顏住區解密》壹文中有這樣壹句話:面對遺像,完顏家族的老人異口同聲的指出,他們最近的祖先是完顏承麟。承麟是承暉之子,承輝是完顏亨幼子,亨是金兀術完顏宗弼的兒子。黑龍江的生活報也沿襲這壹說法。《金史》明確記載,完顏承暉是琿王完顏昂(太祖幼弟)的孫子,益州尹完顏鄭家的兒子,怎麽就成了金兀術之後呢?
迫於社會上對完顏家族敬俸的這幅先祖畫像研究和探討,進而產生的種種質疑。涇川縣退休幹部,金源文化聯誼會會長完顏斌和侄子完顏小英,將懸掛在完顏祠堂的遺像付之壹炬,請涇川籍著名畫家劉文君先生重繪了壹副先人影,於2003年的祭祖之日,請回完顏氏祠堂供奉。新繪的先人影像色彩絢麗,人物衣著具有明顯的遼金風格。畫像上依然盡顯金朝十位皇帝雍容,但是金朝壹代名臣忠臣外交家完顏承暉卻未在其列,處於畫像最下邊顯赫位置的是金兀術完顏宗弼。歷代皇帝所輔佐的文臣武將也沒有標註名字。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畫像沿襲以前的錯誤題註:宋金兀術世代遺像。畫像下方標註:金將完顏金兀術像。
女真族失散於戰亂,後人口碑相傳,必有舛誤,今人不可以訛傳訛。尤其是身為皇室宗親的完顏氏更應該懷著對祖先的崇敬之情,科學客觀的評價宋金”同室操戈“的那段歷史,消除狹隘觀念。宋金之爭已成為過去,目的都是為了民族的復興。嶽飛是民族英雄,金兀術也是民族英雄。
完顏村的完顏氏後裔敬重祖先,本是光宗耀祖,宣揚祖先的豐功偉績,但把宋金連在壹起,必有不妥,反而會事得其反。宋是宋,金是金,不可同日而語。金朝是宋的主國,宋是金朝的兒皇帝,哪有宗主國用臣服國年號的道理。金朝雖未用武力征服宋朝,但卻讓議和贏了宋朝。
縱觀歷史,南宋壹直是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壹副奴才的嘴臉,金朝則揚眉吐氣,趾高氣揚的秀了壹番。今天我們何不拋開宋朝寫上”金朝歷代帝王遺像”或“完顏家族世代祖先遺像”有何不可?
另外不要過分的突出金兀術。兀術是金朝武將的壹種稱謂,相當於“領導”“首長”小於元帥,大於都督。並不指某個人。我們通常所說的金兀術實際上是指完顏阿骨打的四太子完顏宗弼,他的真名家完顏宗弼。完顏家族的祖先畫像上寫的“完顏金兀術”幾個字會讓人對完顏人誤解和誤讀。
另外,據我所見,完顏家族中還有人在碑文上寫上“我朝完顏氏系大金國皇帝完顏兀術之後”,更為有勝者的是在黑龍江壹戶張姓後裔的族譜上竟然寫著“原始祖金兀術”幾個字,不免讓人愕然。金兀術當過皇帝嗎?顯然沒有。有,也是民間傳說而已。今天我們在宣揚民族文化時,必須尊重歷史,實事求是。不要舛錯百出,貽笑大方。
民國25年涇川縣長張東野拍攝的涇川完顏祖先影原本